51
车窗外的夜色与霓虹像打翻的颜料混在一起。
斑斑驳驳，黏黏糊糊。
你将头软软抵在朴智旻的肩颈间，贪恋他的怀抱，和他沉静温柔的气息。
酒意缓而绵长，你困倦的阖上眼睛。
而你分明感觉到他的凝视，你睁开眼睛，面前是朴智旻放大的脸。
你抿唇一笑，竖起食指抵住他意欲落下的唇，“你忘了你的惩罚了？”
在餐厅的时候，你给的惩罚。
是今晚不准他吻你。
朴智旻一手搂着你的腰，一手拢着你的长发将其顺在你肩后。
“要这么严格吗，夕颜小姐。”
你忍笑点头，调皮的绕着他的领带，语气娇憨，“可不许耍赖，朴先生。”
朴智旻看着你饮酒半酣后潋滟娇媚的眼眸，俯身贴于你耳际。
他的唇瓣若即若离拂过你的耳廓，呼吸炙热缠绵，开口是浓郁的情动。
“那你就不要一直招惹我。我没那么好的定力。”
你红着脸斜睨他两眼，企图从他怀里挣脱，但葡萄酒的后劲很大，你反而软塌塌的重新陷在他身上。
朴智旻随手摁了某个位置，车身前的挡板缓缓关上，将后座隔绝出一个独立的私密空间。
“你干什么呀……”
你有点慌了手脚。
这下子是真要坐实传闻，证明你是勾引朴智旻，借美色上位的心机白莲花了。
你不禁叫屈，这谁勾引谁啊…
朴智旻松了松领结，他眸色如浓稠的蜜，与你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危险。
“朴……”
话音未落，他的唇由你的颈项流连忘返，舌尖灵巧抿开你衬衣裙襟前的第一粒纽扣。
朴智旻语意含混如濡湿的衣料一般黏在你裸露的皮肤上，“这样算吗？”
“你……”
犯规犯规！
朴智旻的掌心熟稔的揉着你的腰，撩拨你给他回馈。
你睫毛不住的颤，呼吸乱了节奏，身体诚实的反应令你耳尖发烫。
你又羞又懊恼的推拒他压过来的胸膛，“你太坏了。”
朴智旻扶着你的后颈，拇指指腹摩挲着敏感的肌肤，眉梢动了动，意有所指的，“不让亲，只好做点别的。”
你急忙用手掌捂住他的嘴，“你别……”
胡说八道什么呢！
朴智旻顺势亲了亲你素白柔软的手心，尾音勾人，“听不见的。”
成功把你惹急了后，朴智旻逸出一声喟叹，将你松松搂在怀里，下巴蹭了蹭你馥郁柔顺的发丝。
“好了，不逗你了。”
他怎么舍得在外面对你做什么。
他恨不能把你藏起来，只属于他。
你的羞怯，你的妩媚，你的万种风情，统统属于他。
52
荷兰阿姆斯特丹机场，是你回vante庄园前特意安排的一站。
你坐在二楼咖啡店的玻璃露台上，手里捏着一只免税店买的米菲兔的小肚子。
放在热可可旁边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你点开信息瞥了一眼。
“目标已入境。”
你阅读过后将短信删除，望向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杯子上敲击。
你只有三个小时的转机时间，不能逗留太久，如今已过去大半。
终于，一群青春活泼的年轻人说笑着到了抵达层，有领队组织他们有序的统一保管护照。
他们大多是亚洲面孔，学生气十足，穿着低调又有些艺术气息。
一个棕色长大衣黑高领毛衣的长腿大男孩默默脱离了队伍，抬起手里的相机拍下一群起飞的候鸟。
他戴着黑色的毛线帽，衬托得后脑勺更加圆溜溜，像一粒麦丽素。
你托着腮，搅了搅银匙，微微弯了弯唇角，“过的好吗，田柾国。”
“小国，你摄影技术这么好，来帮我们两个拍一张吧。”
田柾国扭头，腼腆的笑了笑，“好的学姐，想在哪里拍？”
他以优异的专业成绩进入提前批，录取到龙江名校东丽艺大，并且机会难得的获得了这次游学营的名额。
虽然还没到樱花纷飞的时节，但他已经是个幸运的准大学生了。
田柾国还记得班主任和他商谈专业志愿的时候的不解。
“我以为你会报考体育系呢。你小子这身体素质，运动天分这么高。”
田柾国看着志愿书专业栏上，他一笔一划认真填写的“绘画”两个字，和班主任熟络的开着玩笑。
“体育老师和美术老师都很舍不得我呢。”
班主任按着他的肩膀，“小样儿，长这样子再去搞艺术，上了大城市，别学坏听到没有？”
“我哪有学坏的资本。您别操心了。”
他那时候不是谦虚，而是学艺术自然是一笔很高的费用，读大学基本就要花光奶奶攒了多年的积蓄。
但没想到的是，和录取通知书一起抵达的还有全额奖学金证书及一张印着校徽的银行卡，密码是他的身份证后六位。
田柾国挠着后脑勺疑惑，稀里糊涂的感叹学校真有钱。
奶奶本来卧床病了数月，也在他取得通知书后精神好转，为了让他安心念书，早就和老姐妹搬一处互相照顾。老家的房子和田产也租了出去。
他手上这只相机，是用假期打工赚的钱在二手网站买的，算作他送给自己的毕业礼物。
这样，他就可以留下他看到的风景，拿回去给奶奶分享。
一切都很顺遂。
但他模模糊糊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像一张拼图，少了一块，缺了一角，怎么都不够完整。
53
“学姐，看这里。”
“cheese~”
比田柾国大一届的学姐高智恩挽着好朋友冲镜头开心的比耶。
田柾国透过取景框，手稳稳放在快门上，蓦然抬眸望向后方二楼。
“小国，好了吗？”
田柾国失神间手抖，“咔嚓”一声，这一刻定格在胶片中。
待他下意识搜寻方才闯入他视线的身影，却发现露台上只有服务生在收拾桌子。
“不好意思，请等等。”
他来不及和学姐说什么，气喘吁吁跑到那个位置上。
田柾国第一次为自己的英语感到着急。
服务生拿起一个长耳朵兔子玩偶询问他，“顾客，是您的吗？”
怔愣间兔子已经塞到了他怀里。
田柾国拎着兔子耳朵，失魂落魄的一梯一梯下楼。
机场里，英文登机广播在他头顶循环：
「请乘坐荷兰皇家航空kl969的乘客夕颜女士,夕颜女士，您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命运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只是当时的田柾国无从得知。
“小国你刚才去哪儿了？领队老师都生气了。”
高智恩拉过他的胳膊小声问。
田柾国往旁边挪开，借着拿背包的动作摆脱学姐挽他的手。
高智恩知道田柾国认生，也不介意，笑笑说：“回头记得照片发我。把你手机号给我吧。”
田柾国愣了愣，对了，照片！
他打开相机迅速的浏览。
可惜，拍花了。
他枉然的放大，那一点轮廓变成模糊的像素点铺满画面，犹如无解的迷茫占满他的心间。
“她是谁呢？”
机舱内，你在空姐提醒关闭通讯的前一秒操作完毕，将一笔款转账成功。
方才的号码迅速回复你：收到，谢谢老板。
你嘁了一声。
这人就是见钱眼开。
当然，这也是你们多年来合作无间的原因。
关于你暗中资助田柾国的事，你甚至不能通过朴智旻去做。
正当你准备删除短信切换飞行模式，新消息又来了。
你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
「今夜伦敦有雨」。
54
道路因雨水变得泥泞，vante庄园在雨幕里被切割成一幅老旧的油画。
铁艺大门在你眼前缓缓打开，你透过车窗迅速辨认出，安保人员换了一批。
你比预计的时间回来的晚太多。
已经过了金泰亨就寝的时间。
司机高举着墨绿色的雨伞挡在你头顶，你别开他的手，自己握了棕色的竹柄。
伞缘稍稍倾斜，你看到无数的雨丝从黑暗中落下，溅在牛津布织就的伞面上。
透明的，冰凉的。
金泰亨的房间留了一盏灯。
这是他睡觉的习惯。
他并不怕黑。
是你。
小时候，你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国都，不会这里的语言，不认识任何人。
白天的花园迷人眼，新奇美好，但你经常在半夜哭着醒来。
金泰亨的房间在你隔壁，你穿着白色的吊带刺绣睡裙从床上赤脚走到他门口，却不敢打扰，只抱着腿坐在地上埋首啜泣。
后来，他的房门从来不锁，还为你留了一盏灯。
胆怯的你看到从门缝下投射过来的暖黄色灯光，会生出勇气去靠近他。
靠近那个，看来和你一样孤单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