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大阪，当地时间晚上十一点。
夜色在车窗外擦肩而过。
你困倦的靠在后座浅浅补眠。毕竟后面还有很多场面等着你。
你不由自主的想起朴智旻也是这样。
每次抽空陪你出去哪里，路上在车里开视频会议，然后在到目的地之前争分夺秒的休息。
他像是有意区分似的，作为“j.m.科技”投资人工作的时候会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专心工作的侧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禁欲。
他短暂的入睡期间，还是会握着你的手。
你有一次悄悄试过，刚刚从他手心抽出来，他就醒了。
后来你就老实了，开发了单手玩手机的技能，还趁机偷拍了他很多照片。
虽然那些照片，只能上传到一个机密的网盘中，然后删除。
“大小姐，有人跟踪我们。”
你刚闭眼没一会儿，就不得不睁开眼，偏头看了看后视镜。
“大过节的，谁这么敬业。”
车内空调有点高了，你按下车窗，迎面的冷风驱散你的困意。
最近盯上你的人可真不少。
你看着映入眼帘的百货大楼让保镖开过去。
不能把人带去奈良，那就在外面解决。
37
你从车身下来，夜风裹起你的长裙，鼻息间浅浅的白气氤氲。
没想到的是，跟着你的车不躲不避，也在不远处停下。
车灯闪烁，还有一星红色的火光，淡淡烟草味散落在风中。
这不像是蓄谋已久的跟踪。
更像是，不由自主的吸引。
“大小姐，您的外套。”
“不必了，”你挽了挽发，“里面空调很热。”
保镖便将那件高级羊绒长大衣挽在臂弯，你知道那里完美的藏匿着一把漆黑的□□。
你拍了拍他，“不必。”
你说了两次“不必”，这一次是另一个意思。
保镖领会你的意思，戒备的神情略略放松。
“喂，新人，”指挥一直坐副驾座上，满脸书生气的大男生，“陪大小姐进去。”
“……我？”
男生顶了顶眼镜边框，指着自己。
他全程没说话啊。怎么还能注意到他啊？
保镖之前给你介绍过，他刚毕业，是受无极道资助念完医大的学生。人家还是个硕博连读呢。
但你现在对这个学历表示怀疑。
他怎么看怎么有点傻白甜。
36
金硕珍放下一个厚度匪夷所思的书包，慢吞吞跟着你进了灯火璀璨的百货大楼。
他中途在打瞌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停在这里。
眼睛里半是迷惑半是困意。
金硕珍个高肩宽腿长，姣好的面庞配以浑身干净的气质，站在你身侧亦步亦趋。
路过的女人们百分百回头。
投向你的目光里有耐人寻味的探究，时不时自以为音量很低的窃窃私语，还有艳羡之情。
你对这些习以为常。
“你。”
你停住脚。
金硕珍猝不及防的刹车，为了不撞上你险些摔倒。
“我…我叫金硕珍。”
你点头表示知道了，“想要什么新年礼物？这一排店，你都可以挑。”
金硕珍的眼睛立时亮了。
“随便挑？”
反应之快和刚才判若两人。
“你是被人骗大的吗？”
你故意逗他。
“嗯。我特别好骗。”
金硕珍对自己认知很清晰。
片刻后表决心的说：“我不会挑很贵的。”
金硕珍去了一家西服店。
你走进一家香水品牌。
这家品牌你很眼熟。
记起来是放在朴智旻床头的那一只。
朴智旻有一个专门放香水的柜子，里面陈列的大多是各国品牌的经典之作。大
部分是合作对象或者品牌方送他的。
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更多用的是这一只。
是一种清甜的香味，却不腻。
你最喜欢它的尾调，那有些淡到抓不住的橙花混着白桃的味道。
你指尖滑过琳琅满目的陈列柜，选了一个有眼缘的，店员立刻拿了出来。
你喷了一点在试香纸上，轻轻晃了晃手腕。
金硕珍拿着购物袋过来，把卡还你。
“怎么样？”
金硕珍认真闻了闻：“很香。”
你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你买的东西怎么样，喜欢吗？”
金硕珍点头，“只要是免费的，我都喜欢。您要买香水吗？”
他仔细看了看价签，咋舌，“这么贵又不能喝。您要知道，香水只是一种生物化学提取剂……”
你噗嗤笑了，又点了点别的柜子，店员会意。
你又试了试，不太一样……是哪一款呢？
“您在找什么？”
你歪过头问他，“像不像朴智旻身上的味道？”
你忽然察觉到，有一道似有似无视线投射在你身上。
平静，又汹涌。
你瞥了一眼橱窗玻璃的反光，并没有看到可疑之人。
是谁呢……
这家商场是无极道交由朴智旻旗下打理的产业，没有对家会傻到来这里跟踪你。
你的直觉告诉你，这个人，对你感兴趣。
是哪一个呢？
你留意到金硕珍卡壳的表情，一下想起你问错人了。
如果是青木，或是他公司的负责人李孝信可能还能给点意见。
不过真要问他们，也挺奇怪的。
你边想边笑了。
“您笑什么呀？”
“我笑你傻。”
“我？我可是医大毕业的！”
37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店员深夜了做成一单，高兴的堆起标准笑容。
“刚才，那位小姐选的哪一款？”
闵玧其刚问出口，就有点清醒过来。
“不用了。对不起。谢谢。”
他走出商场，手摸进兜里拿出一个银色打火机，在寒风中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红色的光照亮打火机身上的两个英文字母“y.k.”。
一股浓重的化不开的孤独感从他曲起的指尖流淌。
“这不像你，闵玧其。”
闵玧其自嘲的靠在车身，叼着烟，吐出的烟圈在风中弥散。
他无法解释，自己对于朴智旻加紧了调查，时不时就主动请缨来日本出差，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动机。
他也无从解释。
这不仅仅是最近有一股外国势力与国内的□□有异动那么简单。
他看着那个和未婚妻背影相似的女人，在香水店很认真的挑选什么，然后和身边那个年轻的男子说笑离去。
他就不再跟了。
他迟来的理智不能让他再跟下去。
但他该去哪儿呢？
回去，已经没有他想见的人了。
38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旋动，折射着宝石璀璨的光，投在朴智旻狭长懒意的眼眸里。
“一个点，不能再让步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咽下去剩余的半杯酒，将杯子递给身边的女伴。
朴智旻不置可否，晃了晃手腕，慢慢抿着那香醇润滑，将斟酌的时间故意拉长。
其实他现在头疼得厉害，从昨天到现在他只睡了一个小时，还是在来奈良的路上。
不过他一向善于掩饰，不论是动作、姿态、表情，他都无懈可击，没有一丝破绽。
他揽了揽女伴的腰肢，感觉到对方下意识的僵硬后，浅笑着不着痕迹的微微变了个姿势，让她透透气。
铃兰是假期兼职，不知怎的领班姐姐安排她进了高级包间，接待“重要客人”。
“少说话，别看那位朴先生的眼睛。”
“可是……”
为什么是她呢？
“有的事新来的做反而更顺。”
其实好像也不需要她做什么。
倒酒，微笑。
她觉得脸都要笑僵了。其实朴先生没喝多少酒，所以她的余光就会在等待的空隙里时不时投向他。
身不由己的。情不自禁的。投向他。
她于是懂了领班姐姐第二句话的意思。
不要看他的眼睛。
因为他的眼睛，藏着月光。
像是《竹取物语》里的辉夜姬。应是从月亮里而来。
39
“我要的，是你的底线。”
朴智旻勾着酒杯，语调倨傲，弥散着逼仄清寒的气场。
明明不动声色，却盛气凌人。
他一仰头，一饮而尽。
喉结在漂亮的颈上滑动，姿态骄矜如高贵的黑天鹅。
谈判陷入僵局。
朴智旻揉了揉眉心，腿边的手机发出震动，屏幕亮了又熄灭。
朴智旻挑了挑潋滟的眼尾，隐约有些混沌的意识清晰起来。
“我还有事。希望下次，双方带着诚意相见。”
朴智旻松开旁边的女伴，冷冷起身，将敞开的衣领第三颗扣子扣好。
“也可能，没有下次。”
“朴智旻！”
男人气急败坏，憋了一晚上怨气，看了一晚上脸色，最后折戟沉沙还不够他塞牙缝？
“你别欺人太甚。”
铃兰将朴智旻放在更衣间的名贵外套拿来。
“多谢。”
朴智旻的嗓音淡淡，却像有钩子一样令人心痒。
铃兰呆呆的望着他，霎时红了脸，一个劲摇头。
“哦，原来朴先生喜欢清纯小白花？”
男人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铃兰。
“要不要我多送你几个，今晚就别急着走，咱们有话好说。”
铃兰在他湿黏的目光下瑟缩着躲在朴智旻的阴影下。
朴智旻按了按她的肩膀，她会意的跟他一起走出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