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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把谢旭安全送到学校后,谢京衔坐在校门口发愁。

  果然人不能放纵,一放纵就容易射空。

  他现在感觉自个儿脑子里,仅有的那点儿墨水也被他射出去了。

  他很肯定,以及笃定。

  谁说墨水不能是白色的?

  文此乐开车经过,又倒回来,降下车窗,拉下墨镜。

  墨镜架鼻子上,她胳膊肘搭车窗沿,高声一喊。

  “谢京衔!”

  谢京衔蓦地抬头,循着声音看去。

  文此乐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俩人相隔不到五米的距离,谢京衔回过神,起身就要走。

  文此乐慢悠悠开口:“腰好酸啊,我现在开车是不是不太安全啊?”

  谢京衔回头看她,只见她装模作样,一脸懊恼,指尖有频率地敲着方向盘。

  他深呼吸一口气,沉出,又深呼吸一口气,回头。

  “下车。”

  “你有没有驾照啊?”文此乐下了车。

  “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啊?”文此乐忙把住他手腕,终于有点警惕。

  “没带,有照片。”谢京衔也懒得跟她贫了。

  文此乐舒一口气,松开手。

  他却不动弹了。

  俩人在马路牙子边僵持片刻,他忽然扭头看文此乐,“我想射哪里,就射哪里。”

  文此乐愣了下,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挺嚣张啊。”

  “就这么嚣张。”谢京衔板着下巴拉开车门。

  文此乐比他矮大半个头,他上车后还要重新调位置,调后视镜,折腾了几分钟,才徐徐离开马路边。

  车上,他问起那个“上到八十,下到十八。”。

  文此乐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早上她跟符煣煊通话,聊到孙家老头孙弘量,上到八十,下到十八。

  她一说,符煣煊便懂,因为这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就是字面意思。”

  文此乐打了个呵欠,调完座椅角度,半躺着看窗外高挂的艳阳。

  夜里下了几小时雨,把天空都洗刷一遍,到处充满高明度的色彩。

  “孙曜坤父亲,名叫孙弘量,今年六十好几,前年刚举六十大寿,一九六几年生的人。”

  “孙曜坤是他续弦又续弦生的,第三任太太的,最小的儿子。”

  “在年龄上比较乱,孙弘量第三任太太的年纪,比第一二任太太年长一些,今年也六十了,不过女方娘家是一任比一任要厉害。”

  前方红灯停,隔壁也徐徐停了一辆电动车,文此乐.透过深色滤膜往外看,与电动车主人对视上,不过电动车主人并未看到她,视线虚晃一枪,落在车华丽奢侈的外壳上。

  “所以谁是八十那位?”谢京衔问。

  “你猜?”文此乐卖个关子。

  “……他母亲的朋友?”谢京衔想了想。

  “怎么不猜他母亲?”文此乐把副驾的空调打上去一些,刚才对着自己直吹,太冷了,也不知道是谁调的。

  “这有点逆天了。”谢京衔不愿意往这方面想,顿一顿,瞅她一眼,不敢相信,“不是吧?真母亲啊?”

  这狗血程度不亚于他平时看的电视剧,甚至有所超出,毕竟这是电视不能拍的内容。

  “不是。”文此乐憋笑。

  谢京衔呼一口气。

  “是他奶妈。”

  “……”

  那还不是差不多。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文此乐亦如此认为,毕竟有奶便是娘。

  “我说她今年八十一岁,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如果我说她是1942年生的人,没有人会不觉得震撼。”

  “……”其实他觉得都挺震撼的。

  “这位奶妈姓何,叫何……应该是何汀兰,我没记错的话。去年八十大寿,孙弘量还给风光大办了,老一辈嘴碎,我们这些小辈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

  “称得上是丑闻吧?据闻当年闹得还挺大的。”

  “最开始捂得好好的,没人发现,直到孙弘量父母想把他送出国,他舍不得这位何汀兰奶妈,提议想带着一起走,才被他老父老母察觉出不对劲。”

  “其实是个人都觉得不对劲吧?怎么可能你出国留学还要带上奶妈,是没断奶还是怎么?哦对了,这位何汀兰女士比孙弘量大十八岁左右。”

  “后来某天捉到他和他的奶妈赤.裸躺在一张床上。那年是,一九七几年?孙家和这位何女士的夫家都想对她浸猪笼——老一辈是这么说的。后来当地一位女官看不下去,拿过话语权,才饶得何汀兰一条生路,何汀兰跟她夫家离婚,被驱赶出本地。”

  “一九八几年,孙弘量收到家书留学归来,在父母安排下娶了第一任太太,家里是干铁路的。”

  “一九九几年,孙弘量父母陆续离世,他离婚续弦,娶了当时的小年轻,机缘巧合下找回这位奶妈,秘密接到身边安置。”

  “零几年认识了个房地产商的女儿,可能觉得那个小年轻对他没什么帮助,孙弘量给踹掉了,再次离婚续弦,就是现在这一任老太太,也姓孙,叫……孙,芳林,对,孙芳林。”

  “啊。”谢京衔久久嗟叹一声。

  “贵圈真乱。是想这么说吧?”文此乐笑笑,“还有更乱的。孙弘量还包了个他现任夫人孙芳林的学生——这位老太是教授,平时在大学授课,退休返聘。学生就养在孙弘量的老奶妈那里,一栋别墅。”

  “这可不就是上到八十,下到十八?”

  “……”

  谢京衔暗暗骂了句恶心。

  绿灯行。他踩下油门。

  文此乐说:“你开车可别给我带着情绪啊。”

  “十八岁是自愿的?”谢京衔问。

  “给多给少的问题。”她说,“一月一万不行,两万,三万,不愿意就换一个,总会有人愿意,你信吗?”

  谢京衔没说话。

  “你可能不信,但人家每月拿五万,乐得自在,还发朋友圈炫耀包包衣服,老头前不久送了她一套房。哦对了,忘了跟你说,她还是我同系学妹,干金融的,人家精着呢。”文此乐看回窗外,冷不丁说了一句,“停车。”

  “干嘛?”谢京衔瞥她一眼。

  “我要买咖啡。”她坐起来。

  “你不是要去医院?”去医院还要带一杯咖啡?

  “有什么问题?”她扭头看向谢京衔,拿下方向盘旁边自己的手机。

  蓝牙播报结束导航。

  “我太困了。”她低头摸下墨镜,揉了揉眼睛,嘟哝道,“都怪你。”

  “……”怎么就怪他了?

  谢京衔找了个能停车的位置,徐徐靠停。

  文此乐解开安全带,问他要什么。

  随便。“你喝什么就……”算了。他解开安全带,“你要什么?”

  这意思是他去买。

  文此乐不想坐在车上干等,太无聊了。

  “我和你一起去。”

  她说着,越过谢京衔的身躯。

  谢京衔被她这冷不丁凑到前面,吓了一下,差点松开安全带扣子,弹她脸上。

  “……你干嘛?”

  文此乐原本只是想拿车边的保温杯,见状起了坏心眼,她不怀好意地挨靠方向盘,说:“谢京衔,有没有人说过你可爱?”

  “怎么可能?”谢京衔不屑一笑。

  “我觉得你挺可爱的。”文此乐说,轻声道,“比我见过的所有男生都好看。”

  “是吗。”谢京衔心无涟漪。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曾被很多女生大胆告白过,随着这几年lgbtq+群体被广泛接受,也被很多男生表过白。

  有段时间,他对自己的性取向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好像两种都没什么欲望。

  第一次跟朋友们看片,是在十四五岁,下课后林子显搂着他肩膀,旁边经过一个同学,说谁谁从他哥手里拿了个好东西,放学去看看。

  他问什么东西。

  同学不怀好意道: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就那啥啥教学影片呗。语气透露着他早就看过的炫耀。

  这种东西是个禁忌,不仅市场禁止贩售,还传播犯法,就连平时看个电视,男女主角亲吻,都要立刻被家长转台。

  可能人骨子里都有那种叛逆,虽然他不信神神鬼鬼,但寓言之所以是寓言,譬如上帝的告诫。

  上帝用泥土创造了亚当,用亚当接近心脏的肋骨创造了夏娃,并让二人共同管理伊甸园,伊甸园里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这些树木能开出漂亮的花儿,还能结出美味的果实。上帝嘱咐他们,伊甸园里的所有果树他们都可以食用,仅有一点,就是智慧树上的果子,无论如何都不能食用,否则他们会死去。

  伊甸园里的生活非常平静,所有的动物都很温驯善良,这里没有争吵和仇恨,只有和睦和安宁,亚当和夏娃没有智慧,却在这里生活得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上帝的敌人,撒旦出现了。撒旦以蛇的形态出现在亚当和夏娃面前,告诉他们,上帝是在骗他们,吃智慧果并不会死,并且只要吃了智慧果,他们就可以拥有智慧。

  后世把智慧果称之为禁果,禁忌之果,就是为了告诫人们,这个东西不能轻易尝试,尽管它们在绿叶的掩映下,闪着金黄色的光泽,使人食欲大增,让人垂涎三尺,但与此同时带来的后果,也是偷尝禁果的人所不能承受的。

  谢京衔很小的时候在书上看过这么一则寓言,道理明白的很浅显,通过肉眼阅读的方式,其效果微乎其微。

  直到他被拉去看完片,他才彻底明白这个寓言故事,寄托承载着一条多么意味深长的道理,简直感同身受,痛定思痛。

  本来偷尝禁果,大家都很性奋,尤其是这种大人们都不允许的禁忌,因此大家坐在电视机前放碟片,架势已经起来了。

  直到,男主角出场。

  影片中的男主角,大腹便便,腋窝下、肚子上和胸膛上体毛茂密,下面更是原始森林。

  这是好东西?谢京衔嘴角抽动一下,坐回去,双手抱臂,看看周围的同学,想看他们能说什么。

  同学们也很尴尬,有个人说:“怎么这么丑?”

  “不管了,看下去,女主角美不就行了?”

  半分钟后,女主角出场,齐刘海,有虎牙,笑起来可可爱爱,虽说称不上绝美,却也比男主角好看太多。

  他们一上来便接起了吻,摄影师推近镜头,近距离大特写的亲吻画面。

  这种极与极带来的反差,让谢京衔更恶心了。观感上直倒胃口。

  他和林子显一致认为,宠物猪都比这个男主角可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学们不挑,总之他没什么感觉,偷偷拉着林子显溜了。

  出了门,林子显很难过,他觉得自己不行。

  起初谢京衔坚持己见,“这么丑,谁行?”

  “屋里那群傻叼。”林子显踢了一脚地上不知谁扔的可乐罐子。

  确实。

  谢京衔陷入沉默。可这也不代表他们的叼是聪明的。

  起不来这件事,说实话,他觉得挺严重的,他看过很多犯罪解说,驱使变态犯罪的动力,大多有两个共同点,第一是童年不幸,第二是性功能障碍。

  第二个因素,说不好哪个是因,哪个是果,是性功能障碍导致人变态,还是本来就是变态,只是刚好有性功能障碍,更变态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谢京衔也暗暗觉得是不是自己不行?

  第二天上学,他们都说昨天很精彩,问谢京衔,他们俩人昨天怎么走了。

  谢京衔第一反应是你们吃点好的吧。

  第二反应底气不足,因为同学们说这是好东西,还得到他哥和他哥一群兄弟的认可,都这么多人认可了,那会不会就是他的问题?这让谢京衔二人愈发加剧自己的内心惊恐。

  好在下一堂课,老师宣布月考。

  班里长叹一声。

  他们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后来某天,谢京衔从床上惊坐起,掀起被子,一脸错愕,又捂上。

  那天他在卫生间里偷偷洗内裤,门坏了没锁,林子显跟他约好了白天去买吉他,大摇大摆走进来。

  距离一起看片已经过去一年多,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他上了海市一所还不错的高中,也算是个排名前列的重点中学。

  谢京衔身形抽条猛涨,林子显也长到了一米七几。

  俩人目光交汇,想起曾经的沙雕事迹,傻里傻气地,不约而同别开脸笑出来。

  第一次梦遗,其实没有人像,要深究起来,可能只是一个画面,一种暗示,隐喻。

  这与他前夜刷到异形女的视频,并点进去有关。

  那个画面……

  就像昨夜文此乐坐在浴缸旁,那里被他舔得艳红,而文此乐眼睫毛扑簌,眼角飞红。

  不一样的是,异形黯然无色,她却绚丽多彩,仿佛世界被刷上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