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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乖孩子是齐星河才会叫她的话。

  时婷发觉了喻卓言语中的意思时,一下子便走了神,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喻卓喘着粗气,膝盖也向上顶起。

  他在艰难吐息着,像搁浅的鱼,像极度缺水的土壤。

  他抓着她的手臂,却没有推开她,长翘的睫毛正缓慢地呼扇着,他除了曲起的腿,身体上便没有什么动作。

  这是时婷第一次发现人类的表情能有那么丰富多彩。

  她习惯了齐星河的眯眯眼和唐思源冷冰冰的表情。

  原来其他人类的皮肤颜色也会轻微发生改变,原来人类的表情可以如此迷人,他鼻尖脸颊全然泛红,茶色的眼瞳好像酝酿着漩涡,时而有焦距,时而又微微放空发散着。

  让她入了神。

  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不过是一个过路人而已,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和其他人那么不一样呢,为什么让她如此多心,如此焦虑。

  她想要触碰他张开的唇,想要留住他吐纳出的气息。

  她平常没有什么话的,可她现在却有许多说话的欲望。

  “喻、喻卓……喻卓指挥官。”她说得磕磕绊绊,“……我在雪地,我在研究所,我的十年,我的前半生……从来都没有今天一天惊心动魄。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但这种心跳的感觉,有种回到母亲怀抱中的感觉。我知道这么说很奇怪,因为在母亲身边就是捕食和逃亡,这很危险,却因为母亲我很幸福……你让我,很幸福。”

  “咳……”这声咳音仿佛是从喻卓的肺中艰难挤出来的,时婷浑身一颤,她猛然意识到她再看下去他可能真的就要窒息而亡了。

  她立刻将胳膊拿开,可喻卓竟然抓她还抓得挺紧,她只抬起来一些。

  可这一些也足以令他呼吸了,他明明抓她抓得很紧,他还是有力量的,可为什么胸部不再起伏了……

  时婷凑得近了些,近到甚至接触了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他是那样安静,安静到时婷感受不到他的鼻息。

  “呼吸,呼吸啊指挥官大人。”她急了。

  因为只要一直呼吸就不会死,她还想再多看些喻卓的表情。

  “喻卓!”她胡乱叫着,轻轻揉着他的脸,触碰他的鼻尖,希望他能给她些回应。

  他不可以死在这里,她一个人不知道如何在这座钢铁城市里活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开车,她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了,她还想活得更久,她还没有将母亲的基因保留下来,传承下去。

  当然,归根结底,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喻卓不能死。

  喻卓嵌住她的手已经放开,原本曲起的腿也已经放下,他就像一株枯死的草叶一般,悄无声息。

  时婷捧住他的脸,想也没想便深吸了一口气,捏起他的下巴,寻找他的嘴唇。

  她还不想失去他。

  最起码现在是这样。

  “时婷!”

  还没等时婷碰上喻卓的嘴,就感觉被勒住了命运的脖颈。

  “唔!”时婷没料到着突然的变故,十分惊慌失措,却也挣扎着去胡乱拽身下人的衣服,她还是想救他。

  他本就没有穿多少,如今更是被她揉搓皱乱,最上面两个扣子逐渐解开,她看见了他的胸膛,再向上看去的时候,看见了他平静里带了些笑意的眼神。

  她还没有表达出来惊讶,衣领被人在后面抓住的更用力了,她吐出了嘴里的空气,扭过头去看见了齐星河喘着粗气,一张铁青的脸。

  他的脸上并没有架着那让她熟悉的银框眼镜,虽然他可以享受高科技恢复势力,但他还是喜欢古朴的眼镜,并且每次见她都会戴上。

  “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齐星河沉着脸,他现在不仅没了那个眼镜,长发也毛毛躁躁的,并没有好好梳理。

  他眼中喷薄着火焰,将时婷从喻卓的身上拽下。

  他生气了,看得时婷一个瑟缩,但是他并没有将火焰喷射给时婷,而是转而看向了喻卓。

  喻卓好整以暇躺在地上,慢条斯理整理着衣衫,全然没有了刚才紧迫的窒息模样。

  齐星河一脚踢了过去,却踢了个空。

  喻卓已经站起来弹着身上的灰。

  “你要骗她做什么?”齐星河将时婷挡在身后,怒目横视。

  喻卓平声:“刚才呼吸不畅而已,我——有骗她?”

  “呵。”齐星河冷嗤,偏头发现时婷正目光灼灼看向喻卓,他握紧了拳头,立刻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对时婷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他可是指挥官大人,曾经跟水中异种搏斗,潜了三十分钟仍然生龙活虎,不会那么容易窒息的,他骗你了。”

  “是吗?”喻卓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也不代表如果有人勒着我,我也能镇定自若吧。”

  她勒痛他了吧……时婷胡思乱想着。

  她的视线被齐星河遮挡着,她觉得有些碍眼。

  几乎是想也没想,她就有了行动——

  她扒开齐星河挡住她的手,她手用得力气很大,她心跳的也很快,因为之前她从累没有违拗过他。

  喻卓茶色的眼瞳平静如水。

  “你有骗我吗?”她小声问了这么一句,齐星河神色复杂,喻卓微微一笑。

  又是一个很少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忽然间有警笛的声音响起,几辆警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警官下来出示证件:“雷达丁公民喻卓,涉嫌盗窃罪,非法入侵重要基地罪,散播恐惧罪,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没有偷什么东西。”时婷捏了捏手腕,他不仅没有偷东西,还送东西了。可在场的人并没有人听她说话,齐星河也没有听。

  研究所的异种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研究人员都说他们死了。

  时婷害怕警车,也害怕喻卓就这么死了。

  一切喧闹中,只有喻卓认真看向她,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镇定自作,气定神闲。

  好像根本不畏惧可能到来的死亡。

  时婷的身上被批了一件衣服,齐星河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上他的车。

  无人区的风比城中要大,也比压根没风的实验所要自由,她晃了晃头,小鸟很难不喜欢被风吹拂的感觉。

  像是在飞。

  “还好吗?”齐星河温柔地问着她。

  她回了个微笑:“我没事的。”

  她没忍住回头看向了喻卓,他的手被拷上了手铐,银色的手铐,返着晃眼的色泽,警官对他毕恭毕敬。

  看来指挥官不像异种容易死。

  “你还是那么喜欢会闪光的东西。”齐星河在她身边叹了一口气,他又戴上了银框眼镜。

  有时候时婷都怀疑齐星河的是不是根本就不近视,镜框只是一个他喜欢的装饰。

  “看来喻卓带你出来的这段时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吧,你怎么这么神思不属,能告诉我吗?”齐星河轻柔地问着,还捂着她有些发凉的手,她只是摇了摇头。

  车外的景色飞速掠过,马上这种旷野就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栋栋高低不等的钢铁房子。

  她微微将窗户开了个小口,风迷了她的眼睛,可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舒适。

  眯起的眼睛看向上方的太阳,变得模模糊糊并不真切,让她想到了一双茶色的眼眸。

  他带她在草原上奔跑,呼吸拉扯着她的肺,她的喉头涌上腥甜,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她找到了曾经做鸟的感觉。

  之前她只是吹一下风就知道食物在哪里。

  可现在她失去了这种敏感度。

  无论是可以猎食的食物,还是充饥的果子,她都感应不到了。

  “看来是什么不好的回忆吗?”齐星河没等到她的回答,有些落寞,不过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

  “你放心吧,我会把你藏的更深的,我会更好的保护你的。”

  时婷猛地回头,她微张着嘴:“研究所还有别的地方吗?”

  “呵。”齐星河揉了揉她的头,她还是乖顺地配合着她,向他那边靠了靠。

  嗯……他的乖孩子也是这么靠着喻卓的吧。

  “哎……你真是不认人啊。”

  齐星河笑眯眯的点头,多少有些愠气在其中:“研究所当然有别的地方了,是研究所的地下室。为了能让众人潜心研究,那里连一丝通讯信号都没有,铜墙铁壁,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你能理解我的吧。”他将散乱的长发顺到耳后,“我会更好的规劝你,教导你的。”

  他说这句话是如此轻描淡写,又是如此理所应当,时婷先是点头,而后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我做了什么措施需要规劝和教导吗?”

  汽车驶入了一处隧道,一刹那间,齐星河的脸上便布上了阴影,他的表情藏匿于黑暗中,让时婷看不真切。

  她不知道她应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正是因为你缺少这些,所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他低低笑着,他拉过时婷的手把玩着,像把玩个物件,“你慢慢会明白的,别和喻卓离太近。前一秒和你言笑晏晏,下一秒他就会掏枪将你从人间抹杀,我是为你好,你能明白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