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却十分不想搭理霍有病的样子,抬脚狠狠揣在他的腿上,压低声音道:“你有门牌,赖着我干嘛,走开。”
霍有病熟练闪躲,也压低声音道:“你如果不带我进去,我就告诉你表哥……”
表妹慌得忙伸手堵他的嘴,见其一脸得逞的表情,恨恨的跺了跺脚,然后扯着笑脸看向穆无忧,“表哥……”
“不行。”穆无忧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表妹又看向穆英贵,“表姐……”
穆英贵拍拍她的手,叹气道:“实在不行,表妹就先回吧。”
表妹哭丧着脸,却怎么都甩不掉霍有病,一眼瞧见了许有仪,“表嫂……”。
许有仪眼皮一跳,心中叫苦不迭。看戏看的好好的,怎么突然烧到了自己头上。
再说了,你叫我有什么用?我是穆家最没有话语权的你不知道吗?但她也不想直接拒绝表妹这种生物,于是靠在穆无忧身侧,一副娇妻模样,“我都听夫君的。”
谁知表妹却仿佛认定了许有仪,扯着她的衣袖不放手,衣服都要被扯掉了。
“放手,进吧。”穆无忧皱着眉把许有仪的袖子救了出来。
许有仪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大庭广众下当人谈资了。此时清风楼伙计上前,告知表演马上开始。几人随即跟着伙计进入二楼包厢,刚落座,就听得外面锣响鼓鸣,表演开始了。
许有仪凝神欣赏,讲的是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松韵先生饰演才子,平心而论,剧情略有俗套,但舞蹈和演唱确实一流,只能说不愧是当红头牌,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很快上幕演完,中场休息,有伙计上了茶水点心。
霍有病突然开口了,憋了许久的样子,“你刚才叫他表哥?这个老男人就是你的订婚对象?”
小伙子你可以啊,这个屋子总共五个人,你一句话得罪四个。
哦,三个,其实我不是很在意老男人什么的。
许有仪拿了茶杯掩饰,她快要压不住嘴角了。
谁知霍有病情商低视力却好,“你这老女人笑什么?”
许有仪额头青筋直冒,很好,你现在惹到四个了。她才十七岁,哪里老了!
但她毕竟成年人,不和孩子一般见识,许有仪呵呵一笑,扭头去看表演,下半场的表演开始了。
“你说什么呢?我表嫂聪明美丽贤良淑德,哪里老了!”表妹开口了。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但是你说的都对,真不愧是自家孩子。许有仪掩唇做娇羞状,递给表妹一块点心。
表妹得了鼓励,嘴上不饶人起来,“而且我表哥哪里老了,他当年在武校可是优秀学员,毕业时更是以17岁的年龄任职五品守备,是大夏最年轻的五品守备,你行吗!”
“我哪不行了!我只是不想,不是不能!”霍有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蹭一下蹿了起来。
“不想看就出去!”穆无忧冷着脸开口。
两人瞬间安静了。
包厢内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下半场很快演完,松韵先生带着几个主演逐一拜访楼下包间。
“他们这是做什么?”许有仪奇到。
“灵风院的规矩,演出结束会一一拜访看客表示感谢,还会有礼物赠送。我知道的,乙等应该会有签名画册,不知甲等包间会是什么。你们要吗?”霍有病突然扭捏起来,“能不能给我,我可以用其他画册交换,我还没有收集过甲等包厢的画册……”
“不用了,给你吧。”穆无忧淡淡开口道。
你不要我要啊,许有仪忍不住哀怨的看向穆无忧。
“娘子想要?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些,要不就还是我们留下……”穆无忧惊讶道。
“给我吧姐姐,我再也不说你老了,你最聪明漂亮美丽可爱,我拿这个和你换。”霍有病可怜巴巴从怀里掏出一个带着体温的画册,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许有仪。
“我不想要,你拿去吧。”许有仪叹气,自己这么大人了,还是不要和孩子抢东西了,再说了,她自己也有一个画册呢,还是限量款。
这么想着,顿时舒坦许多。
“我也想要啊,表哥,这里还有个孩子呢。”表妹眼巴巴看过来。
“无妨,我们这里还有一册限量版,是下午松韵先生亲自送给我们的。等会儿给你。”穆无忧笑的一脸和煦,“娘子没意见吧,当时你说要送给家里晚辈的。我想来想去,家里现在最小的就是表妹了。”
许有仪只觉得心都在滴血,却只能咬着牙说没意见。呜呜呜,她甚至没来得及看里面内容……这个混蛋啊!慷他人之慨不心疼。
只有表妹兴奋的直叫。
“弟弟现在不喜欢这些了吗?我记得你当初很喜欢啊。哭着闹着翻墙都来出来看呢。结果被夫子抓到,罚你……”一直在一旁安静观看的穆姐姐突然开口了。
罚什么,怎么罚?许有仪的耳朵立刻支起来了,姐姐万岁,求详讲。
“小时候不懂事罢了,倒是姐姐,不是从来不看这些吗?还责怪我不务正业,今晚怎么也来看了。”穆无忧回击太快。
“对啊对啊,表姐之前不是和我说要休息了吗?还要我不要晚上乱跑,怎么如今反而出来了?”表妹帮腔道。
“表妹和霍家小子认识,伯父知道吗?”表姐一脸疑惑。
“和我认识怎么了!”霍有病不服。
“有意见出去!”表姐表妹异口同声怒斥。
霍有病立刻不说话了。
门突然被打开了,盛装的松韵先生推门而入,“敲了半天无有应答,还担心出了什么事情……”
他猛然看到霍有病和许有仪二人,无可挑剔的微笑突然怔了一下,“你们认识?那下午的事情……”
……
只能说松韵先生不愧是专业的,哪怕怀疑下午被算计了,却还是满面春风的送礼物,给霍有病和表妹签名,是的,表妹也带了画册来。
霍有病拿到画册时兴奋的整个人都在颤抖,气的表妹面目狰狞,许有仪一旁瞧着,感觉穆姐姐脸色也不太好看。
“姐姐也有画册吗?”穆无忧凉凉道。
“我当然没有,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喜欢。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吧。”穆姐姐笑的端庄,催促大家赶快回家。
马车上,表妹拿到限量版画册兴奋的直蹦,她家不在京城,最近一直住在穆家。
到了家,穆姐姐指了房间就要离开,被穆无忧拦下了,“姐姐带娘子先过去,我和表妹有些话要说。”
许有仪自然没异议,穆姐姐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带着她离开。
表妹心头一跳,趁着三人商议,转身打算轻手轻脚离开,耳朵一动听到了什么,忙快退一步,就见一支箭咚的一声钉在她脚前。
“表妹好身手。”穆无忧凉凉道,把手中弓箭丢给身旁的明月。
“都是表哥教得好……”表妹呵呵笑。
“书房!”
“……好。”
表妹跟着穆无忧走进书房,刚进没几步,就被一根齐眉棍顶住肩膀。
“关门,就站那,解释。”穆无忧手持齐眉棍另一端,面无表情道。
表妹老老实实照做,熟练的关门立正站好,“表哥你真的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当初你跑去边城我还以为你骗我呢。表嫂真漂亮,一看就特别配你,你们俩站一块真是天作之合……”
“再多一句废话,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南云城。”穆无忧把齐眉棍砰的一声丢到武器架上。
表妹一抖,然后趴在地上痛哭起来,“我也不想的啊,我都十四了,不跑来京城,肯定会被我父亲嫁给一个老男人的!”
声音凄惨无比,在安静的夜色传出很远。
许有仪刚刚送走穆姐姐,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到了这声凄惨的哀嚎。
“表妹和夫君的婚约是怎样的?”许有仪询问身边的丫鬟绿柳,这是穆姐姐刚带来的。
在清风楼她就很好奇婚约的事情了,如今刚好可以借机问一问。
绿柳倒是知无不言。
穆家姐弟的父母是为了救杨家伯父而死,杨家伯父心怀愧疚,一直多有照顾,又唯恐穆家断了后,就做主把自己年幼的女儿杨延婷许给穆无忧。但并非强制,如果穆无忧另有所爱,可以另娶,若没有,随时可以娶表妹延续香火。
“这么看来,延婷表妹也不容易。”许有仪拢着香炉唏嘘道。
这哪是定亲,分明是兜底来了,杨伯父倒是知恩图报,只是耽误了自己女儿。
就不知穆无忧是怎么想的,他说自己心有所属,会是杨表妹吗?
书房,穆无忧打断杨表妹的假哭,
“当初我不愿娶你不愿嫁,这才躲去边城,大家各得自由。如今我已成婚,表妹也该听从伯母之命安心待嫁。我相信伯父伯母不会随便给你找人的。”
何止不会,她母亲搜集的青年才俊都快集满三个册子了,只要她敢回家,就必定会有一场接一场的相亲等着她,但是……
“那些人再好,却都不是我喜欢的,不能嫁给喜欢的人,结婚还有什么意义?”杨表妹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怒道。
穆无忧蓦的握紧拳头,“万一那人特别喜欢你,一心一意待你呢,日久天长,你就不会动心吗?”
“这哪是喜欢,这分明是感动,感动怎么能叫爱情。”表妹盯着穆无忧,忽然懂了什么,“表嫂不喜欢你?”
“你明天就回去!”穆无忧怒下逐客令。
“别啊表哥,我可以帮你!”表妹怎能放过这一线生机,笑嘻嘻凑了过去,见穆无忧不信,随手拿起桌上的点心,
“你看这个点心,一个人吃,平平无奇,但是两个人抢着吃呢,那就美味无比,你现在就是这块点心,懂吗?”
见穆无忧表情松动,表妹忙加了筹码,“你别看我这样,在南云城,可是有很多人为了我打破头的,爱情这事儿,我比你懂!”
穆无忧盯着点心,脑海中又响起许有仪的话,“可能会原谅吧,但绝不会喜欢……”
“怎么做?”穆无忧甩甩头,问道。
“附耳过来……”表妹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
穆无忧进门,见许有仪还醒着,诧异道:“娘子为何还没休息?”
“我在等你,我想你可能有话要说。”她等着听表哥表妹的后续,哪里睡得着?
穆无忧放下手里的饭盒,取了一块点心出来,“吃吗?”
许有仪一脸疑惑的摇头,大晚上的吃什么点心?
穆无忧也不坚持,自顾自拿了一块,吃完又拿一个。
这么好吃吗?见穆无忧吃的香,许有仪莫名的有点馋,眼看着就剩一块了,她忙凑过去拿了起来,“还真有点饿了。”
穆无忧也不说话,抬手倒了两杯茶水,等许有仪吃完喝好,这才叹了口气,一脸的懊悔模样,“是我负了她。”
许有仪心道果然如此,“那我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