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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詹鱼脑子里的那根筋,崩的一下断了。

  “好学生,你这三八线划得不合理,”他大马金刀地坐下,大咧咧地伸直腿,“我这空间太小了,我睡不着。”

  顿了下,又补充道:“睡不着我就会想要扰乱课堂,或者打扰同桌学习。”

  男生长手长脚,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从正面看几乎是把同桌揽进怀里。

  傅云青握笔的手一顿,什么都没说,把自己的书往旁边挪了十公分,詹鱼看了眼已经四六分的格局,满意地点点头。

  “手,”傅云青侧眸,视线落在自己椅背上那只手上,“别搭我椅背上,谢谢。”

  詹鱼唇角一勾,手肘撑在新三八线的边缘,笑道:“好学生,我上次见到三八线,还是小学的时候,同桌小女生玩的。”

  傅云青撩起眼皮,淡淡扫过詹鱼的手肘,这人说归说,还不安分,手肘跃跃欲试地试图越境,就像是在试探对手的底线。

  “那你应该知道越过三八线意味着什么。”傅云青礼貌又疏离地笑了笑,不想和这个人有过多的接触。

  詹鱼愣了下,脑子里想到小学女同桌那句--谁过线谁三八。

  “啧,好学生玩这么脏?”詹鱼乐了,“我还就过线怎么了!”

  他这人要是好好说还好,但最受不得委屈,说着他就把手毫不犹豫地伸到了三八线的另一边,连带着半个身体也挤了过去。

  傅云青脸色一变,身体下意识往外偏,但椅子的空间就这么多,根本避无可避,两个人的手臂和大腿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

  “詹鱼。”

  “詹——鱼——”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傅云青缓缓放松了皱起的眉。

  讲台上,陈潇拿着黑板擦用力地敲了两下讲桌:“詹鱼你要上天是不是,啊,你怎么这么霸道,要不我这讲桌让给你?!”

  嗓门贯穿整个教室,连隔壁班都隐隐传来笑声。

  整个班的人都转头来看,詹鱼撇撇嘴坐直了身体。

  “詹鱼,最后一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傅云青,我就收拾你了,”陈潇瞥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点点下巴,“再坐过去点。”

  詹鱼抱着手,面无表情地坐回了自己这边,一炮回到解放前,四六分也没了。

  班上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还有人鼓掌,其中陈博洋最是幸灾乐祸。

  “给我安分点,”陈潇瞪他一眼,对全班同学说:“这次的座位安排,希望大家好好运用,成绩好的同学多教教差的同学,就当是巩固知识,成绩差的也要好好学,实在不想学的……”

  说到这,她又看向了詹鱼,非常有针对性:“实在不想学的同学也别打扰同桌学习,要我发现有人影响或者带坏好学生,饶不了你们。”

  班上响起一阵窃笑,一个个的都回头往最后一排看。

  詹鱼:“………”你不如直接报我的身份证号码。

  另一边,傅云青不动声色地握住自己的手腕,半晌,伸手拂过自己的衣袖,像是要拍掉上面沾染上的体温。

  -

  下午的课程结束,陈博洋多一秒都坐不住,人未至声先到,隔着几个大组就嚷起来:“鱼哥,我们去涮火锅啊!”

  詹鱼正在打游戏,操作着游戏里的小人熟练的跳出掩体,准备给对面的丧尸一个爆头,听到这破锣嗓子被吓得手一滑,小人被丧尸拖着脚拽了下来。

  “game over!”

  看着手机屏幕上惨死的小人,詹鱼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

  陈博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后背突然贼凉。

  “鱼哥,涮火锅,走不?”陈博洋从椅子上翻过来,跟只猴子似的灵活,“我还叫了我的新同桌,庆祝我即将诞生的新友谊。”

  詹鱼站起身,闻言扫了眼跟着他过来的小男生。

  都说人以群分,陈博洋的成绩比起詹鱼虽然是好了一点,但也没好多少,上次月考三十七名,班上倒数第六名。

  他的新同桌成绩挺好,在年级排名十几,也是个戴眼镜的男生,镜片很厚,个子矮矮的,站在他们身边像是一个小豆丁。

  “怎么好学生都长一个样,”詹鱼双手抱胸,若有所指地说:“当好学生的代价也太大了。”

  他的声音没压着,周围的人听了忍不住回头,但也不敢说什么。

  傅云青低头刷题,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鱼哥,你要叫学霸一起不?”陈博洋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小声问:“跟学霸打好关系,保不准以后考试也给咱们抄抄呢。”

  詹鱼嗤笑一声,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前提是你能跟人家一个考场,走了。”

  陈博洋嘀咕:“抄作业也行啊。”

  他们选的地方是学校门口的川式火锅,物美价廉,食材新鲜,吸引了不少学生去吃。

  “小眼镜,你吃什么?”陈博洋拿着笔,熟练地勾上他爱吃的菜。

  被叫做小眼镜的自然就是他的新同桌,同行的除了詹鱼,还有三个体育生,都是平时喜欢一起打球的。

  小男生的个子很矮,坐在这人均一米八的人堆里,有种羊入狼穴的感觉。

  “我都可以,”小男生小声嗫嚅,他不怎么在外面吃饭,不了解这些餐馆的情况,“鱼,鱼哥点吧。”

  詹鱼懒散地坐着,翘着二郎腿,低头操控手机游戏里的小人,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别墨迹,想吃什么点什么,赶紧的我饿了。”

  “别管他,”陈博洋拍拍小眼镜瘦弱的肩膀,“他要吃的我早给他勾上了,你看你吃什么。”

  小男生下意识想说都可以,但看到坐对面的詹鱼不耐烦地皱眉,立刻吓得接下了菜单。

  “鱼哥,你咋没叫傅学霸一起来?”左边位置的兆曲从碟子里捡了颗花生丢嘴里,“小眼镜不也来了?”

  “人没名字?”詹鱼瞥他一眼,低头继续玩游戏,根本不想搭理他的问题。

  兆曲哈哈笑了两声,扭头去问旁边新加入的饭搭子:“小眼镜,你叫啥来着?”

  小眼镜被他突然问话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小声回答:“柳,柳阳扬,你们叫我小眼镜也可以,其他人也都这么叫我。”

  “还真有人这么叫你啊!”陈博洋一脸惊奇,“是不是你们戴眼镜的都有这个绰号?”

  柳阳扬挠挠头:“差,差不多吧。”

  “你们好学生还兴起绰号的啊,我以为就我们差生搞这些呢,”陈博洋一把揽住他的肩,乐呵呵道:“那你给我透透底,有人这么叫傅学霸吗?”

  傅云青也是个戴眼镜的,不过镜片没小眼镜的厚,估摸着度数应该不高。

  柳阳扬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招架不住,感觉骨头都要被挤碎了。

  “学委,没人这么叫学委,”柳阳扬小声道:“学委个子高,而且他不爱说话,没人敢拿他开玩笑。”

  詹鱼暂停游戏,抬眼看向对面:“学委?”

  “对,对 ,”柳阳扬磕磕巴巴解释道:“傅云青初中在班上是学习委员,习惯了,这么称呼他。”

  “你们是初中同学?”詹鱼来了点兴趣。

  “是,我和他初中做了两年同桌。”

  詹鱼啧了一声,收起手机,笑道:“那你对这家伙了解吗?他怕什么吗?”

  柳阳扬被他的眼神看得缩了缩脖子,点点头,迟疑了下,又摇摇头。

  “你这啥意思?”陈博洋没看懂。

  “我也不确定,就听说,”柳阳扬想了想,“学委恐同来着。”

  这事儿知道的人挺多,他说了应该没事吧?

  傅云青一直都是学霸,在年级上很出名,这说法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本人从来没回应过。

  时间久了,这说法就越传越广,几乎整个初中部的人都知道了。

  “恐同……”陈博洋支着脑袋想了想,想到什么,猛地一拍手,“我靠,初中那会儿说恐同的就是傅学霸??”

  陈博洋初中也是在附中读的,隐约记得这事儿 ,只不过他们不感兴趣,也不认识人,这事儿就过了。

  詹鱼眯了眯眼,饶有兴趣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

  柳阳扬回忆着初中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学委非常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

  做同桌两年,这事儿他还挺有感悟的,刚做同桌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对方手臂,当时傅云青没说什么,但直接把外套脱了,大冬天零下十几度,上操都没穿。

  詹鱼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难怪……

  火锅上菜很快,一桌子人除了柳阳扬和詹鱼,剩下的都是体育生,吃起东西来风卷残云。

  吃完饭,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回学校,附中的晚自习七点开始,他们刚走进教室,预备铃就响了。

  踩着散漫的步伐,詹鱼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新座位,新同桌已经在自习了,低着头,露出一截冷白的后颈。

  詹鱼挑起唇角,伸出手摸了下男生的后颈,动作十分轻柔,就像是爱抚小猫小狗,末了,还用指甲轻轻勾了一下。

  白皙的皮肤上倏地冒出一连串的鸡皮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成片。

  身体迅速后退,傅云青抬起头,看到是詹鱼的时候,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借着惨白的灯光,詹鱼清晰地看到,这人的脖颈红了一大片,连耳根都染上了胭脂色。

  也不知道是敏感还是在……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