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时候，魏凛给她发了消息，说想约她吃饭。
只可惜那会儿唐棠忙着跟进她们学院负责的那场liveshow，头都忙飞了，等有空回复消息的时候都是圣诞节凌晨了。
却没想魏凛还没睡，魏凛回道：“我看到你朋友圈转的晚会推送了。等跨年晚会结束后，你应该就没那么忙了吧？”
唐棠道：“嗯，是吧。”虽然跨年晚会后就直接进入考试周，但比起现在一边兼顾学业一边兼顾社团来说，要轻松了一半。
魏凛又问：“你们的跨年晚会是开放式的吗？外校的可以来围观吗？”
唐棠道：“可以呀，你要过来吗？”
魏凛道：“来开开眼界。”
唐棠只当他客套，随口一说，便也没太放在心上，转眼就把这事忘了。
跨年晚会为了带动更多学生参与，突出气氛，选的是露天请舞台公司搭建舞台，然后广场四周各学院会分散布置摊位。
由于是露天晚会，所以工作组所有人员这一周都会共同做的一件事就是祈求好天气，不要刮大风，不然搭好的高架可能被吹倒。
终于到了12月的最后一天，晚上就是跨年晚会，工作落实到了各个学院各个部门，副主席们就清闲下来，做机动组或气氛组。
冬日天黑得快，还不到六点，各个摊位和舞台就已经亮起了灯光，一时间星光交错，一场盛大的晚会只差开场。
一切都准备就休，唐棠站在立牌旁，因为兴奋，像被打了鸡血一样，都感觉不到疲惫了。
余淼淼顺了点零食过来，递给她一块蛋糕，忍不住吐槽道：“现在的大一生都那么碎嘴了吗？刚才我去摊位那边，不知道是法学院还是文学院的，在说我们院的坏话。”
唐棠早有所料：“说什么？”
余淼淼模仿着那人的腔调：“‘新传文娱的部长凶得要死，明明什么都不是，还指手画脚的，他们干嘛要从新校区搬过来讨人厌啊。’”
唐棠挑眉：“还有吗？”这要让姜敏听到，他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新传仗着自己是专业的，就把宣传主导硬生生从信科那边抢了过去’。”余淼淼模仿得绘声绘色，“‘明明是自己没认真开会，就泼脏水说被我们部长他们排挤’。”
唐棠笑了。
余淼淼道：“估计就是文娱或者宣传的，所以不认识我，要是公关或秘书的，也不敢在我面前作妖。”
唐棠大度道：“别和他们计较，忘了大一时我们上的大众传播学吗？如他们所说，我们是专业的，所以不用放在心上。”
余淼淼小声道：“知道啦，所以我只是在你面前吐槽而已。我也跟我们的小朋友们打招呼了，听到这些不用理，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
唐棠看着不远处正在搬物资的大一学生们，感慨道：“是啊，毕竟明天和四院合办的，就是他们了。”
余淼淼和她没聊一会儿就被叫走了，摆摊主要是公关、秘书、学术三个部门负责，正是她分管的三个部门。
唐棠一个人在立牌旁吃着面包，没谁注意到她站在这边。
就在她吃得有点噎着时，一杯热乎乎的奶茶隔着塑料袋贴在了她被风吹得差不多冻僵的脸颊。
她愣了下，下意识以为是宋远辑，没想到抬头一看，居然是魏凛。
只见魏凛带着一顶毛线帽，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长羽绒服，围着格子围巾，穿着风格依然是那么显眼，他手上拎着奶茶，脸上两个酒窝里都是笑意。
他呼出一口白气：“我们的唐同学辛苦啦，这是慰问品！”
唐棠接过奶茶，喝了一口，把刚才才噎住的面包吞下去，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会来长见识啊。”魏凛的笑容爽朗，“趁热喝吧，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以我的标准点了一杯，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唐棠喝了一口，觉得对她来说有点甜了，但她还是道：“好喝，谢谢你。”
正好有他们学院学生会的人路过，看到这一幕，起哄道：“哇，唐棠，我也想喝奶茶！”
“唐棠师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冬日送奶茶，好浪漫！”
“师姐，你男朋友好帅的！”
魏凛居然也不反驳，还笑着朝他们招招手：“谢谢夸奖。”
“他不是我男朋友，你们别乱说。”唐棠解释，“只是朋友而已。”
“喔——朋友——”那群师弟师妹明显不信，笑嘻嘻地走开了。
唐棠有点尴尬。
就听魏凛问道：“晚会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唐棠道：“七点半，你要是冷的话可以去前面便利店坐着待一会儿。”
魏凛问：“你也去吗？”
唐棠摇头道：“虽然我现在没什么事了，但得是stand by状态，不能离开。”
魏凛笑嘻嘻道：“那我陪你吧，正好想和你聊天。”
唐棠握紧了奶茶，意识到这个气氛不太对。
之前她因为以为那封信是蒋浩写的而对魏凛放下戒备，后来仔细想想，自己实在是充满了逻辑错误。
且不提那封信现在已经得知出自蒋浩，就算那真的是蒋浩写的，也不代表说魏凛一点威胁都没有了。
先是给她送花，又平安夜想约她出去，再到现在过来给她送奶茶。
魏凛对她，确实不一般。
择日不如撞日，与其把这说不清楚的关系拖到明年，不如现在就解决，唐棠向来是快刀斩乱麻的人。
于是她突然开口道：“魏凛。”
“嗯？”魏凛的目光从舞台布景上收回来，落到她身上。
“和你相处，确实很开心。”唐棠为了让自己显得坦诚，逼着自己直视对方的双眼，“我把你当做单纯的朋友，当做同学，别的真的什么都没了。”
魏凛愣了下，与她对视了数秒后，笑了起来。
他的语气带点无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唐棠吸了口奶茶：“所以别说了，继续当朋友吧。”
魏凛摸了摸后脑勺，半垂着眼，神情用一个极淡的笑容掩饰了：“真不愧是唐女侠，拒绝未出口的告白都能这么有气势，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反而被你打蒙了。”
唐棠认真道：“我只是觉得……应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魏凛问：“是因为你喜欢那个学长吗？”
唐棠摇头：“不是，我也跟他表白过了，被拒绝了，放弃了。”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后，魏凛看着她，缓缓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高一分科后，为什么就不理我了吗？”
唐棠道：“察觉到你对我好像有点暧昧，就想着保持距离。”
没想到魏凛问道：“是因为晋筱瑜吗？”
一颗珍珠堵在了唐棠的吸管。
见她不说话，魏凛自嘲地笑了下：“我一直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惹你讨厌了，或者宋远辑在背后偷偷整我了。”
唐棠道：“没有。”
“算了，都过去了。”魏凛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再看她时，神情已经变了，“唐棠，我以后会继续做你的朋友的，但能不能请你，听一听我认真准备很久的告白。”
唐棠看向他：“你……”
魏凛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与认真：“虽然已经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但一直憋在我心里，我怕憋坏了。”
唐棠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状况，愣愣道：“那……请你说吧。”
魏凛“噗”的一声笑了下，然后笑容稍微收敛，眼神坚定又真诚。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唐棠，小时候我是跟在你身后的跟屁虫，受你的保护，后来我长大了，长高长壮了，我总是下意识模仿着你的样子，去保护别人，结果好像还是要被你保护。”
“小学初中我没和你一起，本来都快渐渐淡忘了，但没想到中考后又遇到了你，虽然过了很多年，你早就长变了，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我时常在想，世上会有你这样的女孩，就像是太阳一样耀眼，耀眼到光是看着你，就看不到别的人了。”
“高中和你一起参加模拟联合国的时候，我察觉到了你对那个学长的憧憬，开始灰心退缩，因为我努力和你并肩同行都做不到，更无法像那个学长一样让你崇拜了。”
“复读的时候，我崩溃过，其实我家里人对我没什么要求，但我就是想来a市念书，想离你近一点，但我以为你讨厌我，所以来了后也没和你联系，总觉得只是和你在同一城市里，学习都有动力起来。”
“唐棠，我喜欢你。”
唐棠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舞台的暖场音乐响起，是五月天的《恋爱ing》，欢快得不得了。
灯光也在调试之中变幻出五颜六色，扫到两人脸上，留下朦胧的光影。
也是因为光线的转换，唐棠发现除了她和魏凛以外，还有一个人的影子被清晰地投在了立牌背面。
她往身侧望去，只见宋远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距离他们不过超过五米的位置。
他最近有点感冒，大半张脸都藏在了口罩之下，但仅是露出的眉眼与鼻梁就已足以看出他的英俊。
他今天穿了件军绿色的羽绒服和黑色高领毛衣，整个人此时都处于逆光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神情看起来格外阴郁。
魏凛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宋远辑，先是愣了下，随后笑着打招呼道：“嗨，宋远辑，听到我海枯石烂感人肺腑的告白了吗？”
唐棠：“……”
宋远辑看了看他，隔着口罩说话，声音有点闷闷的，像是不大高兴：“我老远就听到新传的大一生说唐棠的男朋友来给她送奶茶，原来是你。”
唐棠：“……”啊这，大家这么八卦的吗？
魏凛面对他，又恢复了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对啊，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宋远辑没有搭理他，而是上前拽起唐棠的手：“走吧，去后勤那边待机，别傻乎乎地在这儿站着。”
唐棠却道：“你先过去吧，我等下再去。”
宋远辑瞪了她一眼：“你……”
唐棠道：“我还有些话要跟魏凛说。”
魏凛冲宋远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宋远辑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他冷哼一声：“好，随你便。”
看着他气冲冲的身影，唐棠纳闷这个人又在生哪门子的气？
这么爱生气，下次生日送他一个写了《莫生气》的手机壳好了。
等宋远辑走后，魏凛笑嘻嘻道：“怎么？是不是被我的告白感动了？打算收回拒绝？”
唐棠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于是径自道：“其实，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
“就是……你高一时写的那封‘致未来的自己’，里面有提到我吗？”
魏凛点头：“有，当时情窦初开嘛。”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唐棠尴尬道，“什么时候我去你学校，把信还给你吧。”
魏凛顿了顿：“信？你要还给我什么信？”
唐棠道：“就是高一时写的那封。”
魏凛疑惑道：“可是我的信已经被别人收到了啊？都寄给我了。”
这回轮到唐棠愣了：“啊？”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魏凛摸了摸下巴，“等等，你刚才仅仅是问我有没有在信里提到你，然后就推断那封信是我写的，因为你之前就怀疑高中时我喜欢你……”
他的脑子在这方面转得很快，紧接着，他便神色诧然道：“诶？难道你收到的信是一封匿名的告白信？”
“嘘！”唐棠惊得赶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从某个角度看，就像是她扑到了魏凛怀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