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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那声空枪警告之后,巡查组的黑西装们很快就把犯事的人连同使用暴力的傅时禹一并带回管理局。

  说来也巧,花丸的律师团队几乎和巡查组的执法车同时抵达管理局,他们似乎早已预料到什么。

  在律师的据理力争之下,闹事的这帮人减轻了部分处罚,落得一个出于善意但行事过激的罪名;花背胖子则被判了全责,床架的断裂是他用力过度的结果,和1102无关。虽然整个闹剧看似和平结束,但那些被他们伤害到的omega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

  至于傅时禹,因为有周狛云这个当事人的证词,管理局这边对傅时禹也只是视为防卫过当,对待惩戒一向奉行“与其罚劳作,不如罚款”的原则,所以罚了傅时禹一笔不小的金额。

  后来傅时禹才知道那天花丸那些人为什么敢在他那里闹腾——二当家去机场接因为“美杜莎”而出国避风头的大当家一行人,留下的话事人是和他敌对的那一派。当然,这也只是后话了。

  不过,在他准备离开管理局的时候,周狛云出现了,执意要夜开车送他回街区。他因为一夜疲惫,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他们坐上那辆管理局官方用车之后,都一同处于无尽的沉默之中。在这尴尬无言的气氛里,他们俩双双目视前方道路,一言不发地看着夜色里一排又一排昏黄路灯。

  “你们已经被盯上了,以后多加小心……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联络管理局……这次幸好米兰小姐反应得快。”周狛云开到半路,忽然开口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堆。

  “嗯。”傅时禹低低应和一声,心里不爽地抱怨这又是拜谁所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周狛云独处时,他的心绪总是会变得烦躁至极,难以平静下来。

  周狛云瞥了一眼液晶屏上的时间,随后欲言又止:“你现在回去店里还有人吗?要不……”

  “我又不是没有钥匙。”傅时禹顶了一句回去,对他这种明知故问的话觉得好笑。

  “也是。”

  周狛云这两个字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一直抿着嘴驶入灯火通明的街区。

  等到了明显冷清的1102门口,傅时禹下了车,也没有和周狛云告别,就好像只是打完车付好钱的冷漠乘客一样关上车门。

  他朝仍是明亮的大厅走去,身后同时响起轿车启动离去的轰响声。

  在即将推开玻璃门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渐渐融入夜色里的车影。晚风吹乱他的衣摆,连同杂乱的心思一起吹拂。

  他懊悔为什么要答应周狛云送他回来的邀请,这样就好像又给周狛云提供了更近一步的许可。他不应该这么做,明明一早决定要拒绝并远离那个危险的alpha,可是一冲动就忘记了所有原则。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没什么长进。

  “诶大禹回来了!”

  在他的心烦意乱的时候,欣喜的惊呼穿过玻璃门闯入他耳里。

  店里的omega透过玻璃门看见了他,立刻惊喜地招呼同伴一齐拉开门,围上前对他左看右看,生怕哪里有他们没料到的闪失。

  “行了,我没事。”傅时禹撇开大家的手,从人群中挤出去。

  “哟还有力气推人,看起来没被那帮狗alpha大卸八块嘛。”

  不知是谁一句调侃,在场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戏谑起傅时禹。

  “我都快吓死了!大禹哥那一把椅子砸下去,我都在想这次得赔多少了!”

  “哎没办法,除了宠着还能咋地?”

  “呵,刚是谁说大禹的保释金要是超过六位数,咱们就可以收拾收拾盘走1102啦?”

  ……

  傅时禹在回来之前还担心大家会有所应激,但现在见他们这副互相打趣的自然模样,他悬着的那颗心也跟着放下。

  在大家谈笑风生的时候,他走向米兰——今天米兰应是经历最多糟心事的人。从白天开始到晚上遭遇这么多不省心的事,作为1102的大家姐,米兰肯定心累不少。

  “还好吧?”他站到米兰身边,悄悄低声询问。

  “挺好的。”米兰语气平淡,“你再晚回来十分钟,我们就快凑好钱盘下1102了。”

  “抱歉,是我冲动了,但是……”

  “有巡查组的人在啊。”米兰仰起头,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直愣愣地瞪着他,“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回不来,有多少恶心的虫子会钻进来让大家流离失所?”

  她的声音无尽压低到掀起微微颤抖。她知道傅时禹是无奈之举,但她总是忍不住去通过责怪他来表达那份心疼。

  傅时禹抿起嘴角不与她辩驳。他确实已经不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傅时禹,也不会再和她争辩自己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大家好吗?他在三年前已经吃过亏了,知道该怎么样收敛好自己的锋芒,在街区里小心翼翼地过活。

  “但是,你干得好。”米兰吸了吸鼻子,抬手拍了拍身边沮丧的大狗,“撇开那些为大家着想的话,我相信他们和我一样,看到那个寸头脑袋开花的样子,差点就想拍手叫好。”

  “……我只是看不得他们拿脏手碰你们。”傅时禹嘟哝了一句。

  米兰笑了笑:“放心好了。我们又不是城区那些矫情鬼,早就习惯了。”

  在早前老城区的时候,这种帮派私斗、争执闹事都是家常便饭,他们这些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孩子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自打街区建立之后,有了管理局那帮人的介入,他们稍微安逸了一会儿,一时没适应而已。

  “嗯……我去找一下他。”

  傅时禹上一秒注意力还在米兰身上,而下一秒在视线扫视全场时,他看到了在一旁独自收拾地上花瓶碎片的白玉泽,忽然想起来一件一直很在意的事——之前白玉泽被那个油腻的光头胖子拎起来的时候,衣服不小心掀开了一角,暴露出了某些引人后怕的东西。

  于是他走到白玉泽身边,不等他反应就把他拉起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掀起了他的衣服。

  “天啊……”率先冲过来想质问他的米兰看到白玉泽的身体后,震惊地停下脚步,有些不知所措。

  谁都很难想象会有人对这个理应百般呵护的娇弱omega下此狠手。

  他的身上汇聚了各种伤痕,有咬到无法愈合的齿痕、烟头烫过结痂的圆疤,还有类似鞭子抽打过的擦伤等等。那些新伤覆旧痕,在近乎白玉般的肌肤上交织了一片又一片,呈现出一幅被脏水泼过的留白画。

  “这是那个alpha干的?”傅时禹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近乎冷漠的语调里暗藏极度的愤怒。

  “一点旧伤而已,不足挂齿。”白玉泽推开傅时禹,迅速拉下衣服遮盖住身体。

  他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盖出一片氤氲,让人看不透他所想。

  “不足挂齿?”傅时禹朝他迈进一步,也许是太强的反差给他带来莫大的冲击,他的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喂大禹,他还怀孕了,你注意一点!”米兰挡到白玉泽跟前,冲傅时禹喊道。

  傅时禹正在气头上,直接把米兰推到一边。他现在的心情根本好不到哪里去,又何谈冷静?

  “我问你,这是不是那个alpha干的!”傅时禹咬紧后牙,一个字一个字近乎低吼道。

  白玉泽顶回他的视线,强忍眼里的泪水:“是又怎么样!你能干什么?找到他杀了他吗!”

  他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吼过人,好似这么一下就把他这些年掩藏所有的苦恨都倾泻出来。

  “操!”傅时禹转身抬脚就把刚摆好的脚凳再次踹翻。

  他来回踱步,安静的大厅里不断回响着他烦躁的脚步声。

  最后,他又停在白玉泽面前,欲言又止了半天之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跟我过来。”

  说完,他转身就朝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走去,也没管白玉泽有没有跟上来。

  白玉泽抹了一把眼泪,快步跟着傅时禹走进去。

  等他走到走廊的尽头,傅时禹早已双手抱胸等他很久了。

  “我就和你说一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在等待的时间里,傅时禹已经平静下来了。他深知是今天事情太多了,搞得他的心情非常差劲。

  “嗯。”白玉泽吸了吸鼻子,还是因哭过头了有些喘不上气。

  傅时禹见他这个样子突然想起什么,迟疑了一下:“那个,你肚子没事吧?”

  “还行。”白玉泽红着眼睛看他,泪眼汪汪又委屈巴巴。

  傅时禹转过头:“要不等你平复一点,我再说吧。”

  “我、嗝、很、嗝、稳定。”白玉泽控制不住一激动就起来的哭嗝,强忍了半天也无济于事,“你要、嗝、说,嗝、快说!”

  “算了吧,你这个样子不行。”傅时禹摇了摇头,他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会把他刺激得背过气。

  “说!”白玉泽气得跺了一下脚。

  见他这么坚决,傅时禹纠结了半天后,只好勉为其难的开口。

  “我先扶着你,你别介意。就是那个,诊所检查说……“

  “说什么?”

  “因为体质原因,你这辈子都摘不掉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