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嘉渔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生理期到访，而且由于前一日刚喝了冷饮的缘故，肚子有点疼。
好消息是，严乐泰身为法律顾问终于来剧组报到了，而且是直接到拍摄片场跟她对接剧本详情。
一大早，顾宏瑀就电话邀姜嘉渔共进早餐：“姜编，您今天想吃点啥，我全程为您服务。”
姜嘉渔边梳头发边揶揄：“我现在可是剧组炙手可热的核心人物，你是不是应该稍微避嫌呢?”
顾宏瑀继续热情道：“我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姜编作为我工作室的文案，我理应照顾姜编的日常起居，让姜编安心创作。”
姜嘉渔被他逗乐了：“咱俩的雇佣关系好像调换过来了。”
等姜嘉渔洗漱完毕之后，一直在走廊徘徊的顾宏瑀才像个保镖一样跟在她身边一起去吃早饭。
姜嘉渔身体不适，没有胃口，今天只取了紫薯糕和豆浆。
顾宏瑀疑惑：“这不是你的饭量啊。”
姜嘉渔笑笑，取餐的一会儿功夫，有不少剧组工作人员上前打招呼：“顾老师好，姜编好。”
打工人姜嘉渔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今天意外地没有遇见秦菲颜，不知她会不会再出现。
和顾宏瑀相对吃早餐时，一直习惯了打工人身份的姜嘉渔不敢忘本：“老板，你现在对剧本还算满意吗?”
顾宏瑀回答得也很耿直：“我像是对剧本不满意的样子吗?”
“那就好。”姜嘉渔觉得自己最近的事业真是非常幸运，先是误打误撞从米兰达那里领了三个月工资，又因为顾宏瑀的缘故而跨行成了编剧。
姜嘉渔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我现在是编剧了，剧组是不是应该付给我应有的酬劳呢?”
顾宏瑀边咽包子边嘟囔：“这个你要去跟制片人去谈。”
姜嘉渔想起制片人恶心的咸猪手，心里连声拒绝。
好在顾宏瑀贴心地表示：“你要是觉得尴尬的话，我可以替你去谈。”
“那谢谢老板咯，我一定会给你加几个重头戏让你冲奖的。”
顾宏瑀脸上的得意之情就算是戴个口罩都能从缝里溜出来，给他安装一条狗尾巴他能摇到天上去。
剧组请来的大巴车和司机今天正式到岗，负责接送工作人员往返酒店和片场。
姜嘉渔一上车就虚弱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顾宏瑀坐在她旁边，非常没有眼力儿见跟她聊天：“片场附近有一家火锅不错，今天收工我请你吃火锅吧?”
姜嘉渔叹了口气表示：“第一我现在不能吃火锅，第二我今天有个同学会过来，恕我不能陪你吃饭。”
顾宏瑀一脸不置信地转过来问：“你同学过来看你?”
见他一副要科普剧组工作纪律的较真样儿，姜嘉渔连忙解释：“我同学过来当剧组的法律顾问。”
“哦，这样啊。”顾宏瑀悻悻地又转回去。
被这一闹，姜嘉渔已经不需要养神了，打开微博看看最近错过了什么娱乐新闻。
新闻还没开始刷，自己的评论、@、私信提醒就一个接一个跳出来，姜嘉渔作为素人，微博从来这么热闹过。
“当编剧就当编剧，干嘛抢女主风头啊，真是吃相难看。”
“你是靠勾搭导演才当上编剧的吧?”
“还敢站在顾宏瑀身边，大姐你不会以为自己真能配得上他吧?”
“你怎么不回复啊?是不是心虚啊丑女人?”
……
姜嘉渔的呼吸都要暂停了，很明显，她被网暴了。
屏气又看了几条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被骂跟昨天在开机仪式上突然成为编剧有关，网暴她的主力军是那些愤怒的cp粉和秦菲颜的唯粉，而她的私人微博被曝光，极有可能是秦菲颜干的。
别人没有那么无聊。
再排除一下自己跟什么人有过节，秦菲颜简直成了唯一答案。
姜嘉渔扫了一眼大半个车厢，没有看见秦菲颜的身影。
姜嘉渔提醒自己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太伤身体，然后选了离自己最近的顾宏瑀当出气筒。
她发消息问顾宏瑀：“你跟秦菲颜的恋情还要炒作多久?”
顾宏瑀一开始看到消息提醒觉得很奇怪，看到内容之后就明白她为什么不直接开口问。
顾宏瑀很配合地打字回复：“第一，我跟她没有恋情;第二，炒作多久我不知道，估计要持续到这部戏播出吧。”
竟然要持续到这部戏播出……
秦菲颜不如你放弃炒作异性恋，跟我这个编剧炒百合吧。
顾宏瑀掩面飞快打字，姜嘉渔用眼角余光都能看见他在偷笑。
“你这么关心我的恋情传闻啊?”
这是顾宏瑀发来的消息。
姜嘉渔难受地翻了个白眼：“你放心，我可不会潜规则你的。”
大巴到片场后，姜嘉渔才看到穿了一身宽松牛仔裙的秦菲颜早就到了，原来她没坐大巴。
顾宏瑀一下车就被化妆师请去，临走时他还跟姜嘉渔交代着：“今天加油。”
看到姜嘉渔，秦菲颜面带喜色地转过脸跟身边的助理交流什么。
姜嘉渔背着电脑包走过去，面无表情地说：“那些骂我的人以后一定会明白，人生中无可奈何的事情多了去了，在网上对陌生人口出狂言，解决不了自己人生中任何困难。”
由于姜嘉渔身体虚弱，后面几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听上去又反倒别有一番压迫感。
秦菲颜丹唇轻启，有模有样地回答：“多谢编剧指导。”
很好，她有这个反应就说明她知道姜嘉渔在说什么。
逞完口舌之快后，姜嘉渔又苦哈哈地在遮阳棚的桌上打开电脑开始码字。顾宏瑀要改剧本，说的轻巧，几十万字的故事改起来跟推翻重写没两样。汪喆其也是很有魄力，开机当天宣布采用新剧本，完全没有考虑她这个编剧要承受多大压力。
这部戏是现代都市剧，对外景和道具没有特别要求，所以改剧本的压力完全给到了姜嘉渔这边。
姜嘉渔一边发牢骚一边忍着姨妈痛一边敲键盘，唯一的调味剂是看不远处的秦菲颜因为记不住台词而被汪喆其凶。
上午11点，严乐泰开车驾到。
姜嘉渔开着位置共享，看着两个人的头像越来越接近，有种过年时看漫天烟花的错觉。
严乐泰一见到她就一本正经地问：“姜编，能给在下安排一个跑龙套的角色吗?在下外形不错，而且价格很便宜的。”
英俊帅气、风度翩翩、还戴着墨镜的严乐泰一出现在剧组就被工作人员误认为是哪个被请来友情客串的明星，在严乐泰的再三解释下，工作人员才带他去见制片人：“这位是法律顾问严先生。”
法律顾问要对剧情和台词把关，不要出现违反法律常识的低级错误，因此需要和编剧姜嘉渔紧密配合。
严乐泰见过制片人之后，搬张椅子过来坐在姜嘉渔旁边：“现在拍到第几集了?”
姜嘉渔得意地笑话他：“你知道吗?剧组拍戏不是按照集数顺序拍摄的，而是按照场景的布置，租一个场子，就会赶时间把在这个场景里发生的情节都拍完，所以拍摄时的情节并不连贯。”
严乐泰点点头一副学到了的表情：“很考验演员的演技啊。”然后又眼尖地发现，“你换了新电脑?还换了新手机?”
买电脑的钱可是米兰达那边给的卧底酬劳啊……姜嘉渔眼神飘忽，避重就轻地回答：“那天被顾宏瑀撞到，手机摔坏了，这个手机是他赔给我的。”
严乐泰好奇地追问：“电脑呢?”
“电脑是我用裁员赔偿金买的!”姜嘉渔理直气壮地扯了个慌，又连忙对严乐泰转移话题，“在阳光下对着屏幕打字太伤眼睛了，墨镜给我戴戴?”
“没问题啊。”严乐泰二话不说就摘掉墨镜给姜嘉渔戴上。
姜嘉渔酷酷地看了看电脑屏幕，正好写到男主角因为一场真心话大冒险弄巧成拙的重头戏。
想到自己曾经在大冒险里打电话给严乐泰告白的往事，姜嘉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严乐泰一脸莫名其妙：“你没事儿吧?”
姜嘉渔神秘兮兮地说：“我在剧本里写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情节。”
听到“大冒险”三个字，严乐泰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默契地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姜嘉渔假装委屈巴巴地讲述道：“我以前大冒险的时候打电话跟人家告白，结果人家直接跟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然后还发了张美男的照片给我。”
严乐泰既害羞又觉得荒唐，捂住脸快要笑出眼泪：“只能说你的眼光太好了，要是以后你喜欢什么人，一定要先让我把把关，可别犯傻了。”
姜嘉渔心里嗤之以鼻，恋爱有什么好谈的，我要挣大钱。
姜嘉渔又开始八卦严乐泰的事儿：“话说，你这次出差，你的混血儿小男友不会闹脾气嘛?”
严乐泰嘴角动了动，蓦地凄凉一笑：“已经分手咯。”
具体细节，姜嘉渔不便多问，怂恿式地安慰道：“老话说，治愈一段感情的最佳方式是赶紧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严乐泰低头苦笑一阵，目光淡漠地耸了耸肩。
忽然之间，姜嘉渔的肚子越来越疼，不由得揉着腹部，皱眉痛恨自己记不住生理期，前一天还作死地喝冷饮。
严乐泰身为好闺蜜一眼就懂：“稍等，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严乐泰拿着姜嘉渔的水杯去接热水，姜嘉渔偷懒不想码字，漫无目的地向拍摄现场张望，现在像是两场戏之间的间隙空闲时间，她看到顾宏瑀拿着一张台词纸在背，而且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还向这边侧目，和姜嘉渔对望的时候目光还停顿一两秒。
干什么?监督我有没有好好干活吗?姜嘉渔觉得离谱，顺手扶了扶墨镜以示反抗。
为了确认顾宏瑀究竟是不是隔空监工，姜嘉渔改了电脑里几个错别字之后，又透过墨镜朝拍摄现场觑了觑，导演还没喊就位，这时有场务在发纯净水，顾宏瑀接过水毫无偶像包袱地对着瓶口咚咚猛灌，喝完后，眼睛向姜嘉渔所在的方向投来一瞥。
好了，这家伙真的很有资本家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