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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魏飞梁纵马回家,轻快的脚步在临近房门口的时候愈发沉重。

  他真的很不喜欢瑞王,也十分抗拒和瑞王独处。

  但退货不成,魏飞梁只能咬牙告诉自己——不要怕。这是在他家,那个狗.逼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给自己打气,停顿了有数十秒中才终于伸手推门。

  “吱呀”一声轻响,床上的人不安分动了一下,从身体底下扣出一颗大红枣,闭着眼顺着床缝往下一扔。

  动作娴熟又自然,可以看出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魏飞梁万万没想到瑞王没等他回来直接睡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魏飞梁确确实实松了口气——若这人清醒着,他倒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了。

  折腾一晚上,窗外天光已经朦胧着渐亮。

  魏飞梁索性在合衣在外厢房的软榻上闭目养神,等着五更的梆子响起起来去上朝。

  他刚合上眼,榻上陈雁行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

  陈雁行偷偷摸摸瞄了一眼榻上眼皮轻合的年轻男人,有些发愁——

  什么情况?他这是嫁了个男的?

  他怎么不睡床呢?不是说这人和原主感情甚笃吗?

  不对,幸好他没睡床,不然他岂不是菊-花不保?

  也不对,照这个情况看,他的菊-花早晚保不住,还不如…等等等等等,怎么还期待起来了?

  呜呜呜,怎么办啊,他脑子里到现在都没有原主记忆,万一明天这人起来,发现他和原主性格不同或者行事风格与原主完全相反…他到时候主动献上菊-花能保住脑袋吗?

  陈雁行满脑子乱七八糟想法,越想心越凉。

  最后他迷迷糊糊睡着时,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传出拖腔拖调的梆子声和着一声轻微不可查的叹息声。

  陈雁行心里紧绷的弦忽然就断了,他彻底陷入熟睡状态。

  魏飞梁睁开眼,偏头去看榻上的人。

  五更天,日头刚刚从东边升起,薄薄一层日光照在那人白~皙莹透的肌肤上,给他脸上又细又软的绒毛渡上一层暖光。

  细碎的发凌乱从他额角散落,又被他抬手扫开,露出底下青涩的眉眼。

  那双总是含着算计的黑眸此刻轻轻闭着,苍白脆弱的容颜占了上风,倒真叫人觉得他天真纯善。

  “别。”

  床上的人手脚不自然挣扎了一下,眉头拧起,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他喃喃着,词句含混不清,语调却凶的很:“别动我期末作业!”

  魏飞梁凑上去听他在说什么,却忽然被榻上的人攥住衣领,强行迫着他和他面贴面。

  突然的惊变让魏飞梁惊了一下,定睛一看这人依旧双目紧闭,似乎睡得很熟。

  “你!”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语气又凶又恶劣:“我警告你,让你的鸡小心点儿!再.啃老子作业,老子把你.鸡.毛扒光!”

  魏飞梁瞳孔骤缩一下,白净的脸唰一下涨得通红,红晕从脸颊晕开到耳尖,又从耳尖一路蔓延至脖子往下。

  他用力攥了攥拳,怒斥道:“粗鄙!暴.力!败类!恶心!禽.兽!”

  陈雁行睡得正香,忽然被骂醒,整个人都很暴躁:“说什么玩意儿呢?你才禽.兽。”

  魏飞梁脸上红晕稍退,冷着脸看横眉看他,冷冰冰吐出三个字:“放开我。”

  陈雁行这才发现自己拽着人衣领子。

  他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讪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刚做梦把你当成我们隔壁畜牧专业养鸡……”

  话说一半,他忽然想起这是哪儿。

  陈雁行火速闭上嘴,笑容谄媚娇声问道:“哎呀,老、不是,相公你醒了?冷不冷,饿不饿,我、呃,奴家给你下面吃哇~”

  魏飞梁整理衣领的手僵了一下,刚恢复常态的脸火速升温。他又羞又恼,回头恶狠狠瞪了陈雁行一眼:“瑞王殿下这样耍臣玩儿,很有意思吗?”

  哦,对,他还是个王爷。

  陈雁行一秒调整表情,板着脸道:“咳,本王这是关心你。毕竟本王已经嫁给你了,出嫁从夫。关心自己郎君,不应该吗?”

  魏飞梁整个脊背僵了一瞬,似笑非笑乜向陈雁行:“这么说,殿下很期待这场婚礼咯?”

  殿下期不期待,他陈雁行上哪儿知道去?

  陈雁行腹诽,面不改色应下:“本王自然期待。”

  顿了一下,陈雁行挤着嗓子憋出一句:“毕竟本王爱慕首辅大人你许久了。”

  他说完,自己先抖了一下——咦,真恶心。

  魏飞梁背对着陈雁行,并没有注意到他神情的异样。

  “呵。”魏飞梁冷笑,脊背挺直,语带隐忍:“这么说,当初那三日的囚禁也是因为殿下倾心于臣不得已为之?”

  什么?!

  原主还有强.制.爱情节?!

  陈雁行瞳孔地震,深深对原主的暴.行表示唾弃。

  但为了不暴露自己是个假货,陈雁行捏着鼻子认了。

  他有气无力道:“对,没错,本王就是太想得到首辅了,首辅这样通达的人,想必一定能理解本王所为吧?

  本王只是太爱你了,阿…呃,首辅大人!”

  陈雁行更慌了,完了完了,他老公叫什么来着?

  -

  好在魏飞梁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发现陈雁行僵硬的转折。

  他气红了眼,似控诉似发泄:“骗子、败类,我早晚会在陛下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陈雁行:???

  不是,这就暴露了?

  他还要去皇帝面前揭穿自己?

  卧槽,这也太狠了吧?!

  陈雁行眼睛也红了,他嗷一嗓子扑上去,死死抱住魏飞梁小腿:“老,呸,相公你别走!

  本王,我不能没有你啊…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是无辜的,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你告诉陛下也没用啊,他又管不了这事儿。再说,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跟谁说,谁也不能信你啊,这事儿它没法查。”

  魏飞梁一时失察,差点儿被陈雁行拖倒。

  他踉跄一步,勉强站稳身子,冷笑:“殿下这是有恃无恐,笃定了陛下不会相信臣,所以拿没有证据警告臣?”

  陈雁行:?

  他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

  而且他说的是真的啊,他莫名其妙穿成原主。

  穿越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地府恐怕都管不着,哪儿来的证据?

  他疯狂摇头,可怜巴巴道:“我冤枉。”

  魏飞梁却笃定他做贼心虚。

  也是,造反这么大的事儿,搁谁身上谁不做贼心虚?

  但他提起这件事目的不在此。

  毕竟瑞王为人狡诈多疑又谨慎,在陛下面前数十年如一日伪装成对皇位无心,只爱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纨绔弟弟。

  几次刺杀行动都能安排的天衣无缝,这么多年仍将陛下蒙在鼓中,对他无比放心。

  明明三年前就应该让瑞王回封地,却以瑞王年幼为借口,将他留在京都。

  -

  都弱冠了,还年幼,糊弄鬼呢?

  他说出这些,只是为了告诉瑞王,他有他的把柄,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魏飞梁垂首,乜向陈雁行:“这么说,殿下不想让陛下知道这个秘密咯?”

  那必然是不想的。

  陈雁行连连点头。

  “行吧。”魏飞梁将腿从陈雁行怀中抽出,转身撩袍坐在椅子上,执笔道:“立个契约吧。”

  “契约?”陈雁行表情有些古怪。

  魏飞梁一秒变脸,他将笔插回笔筒:“行,那臣现在就进宫将一切都告诉陛下。”

  “立、立、立!”陈雁行秒怂,主动给魏飞梁递笔:“您说怎么立咱就怎么立,本王、不,我绝无怨言。”

  魏飞梁满意,提笔在纸上写:“第一,咱们虽然成婚,但事出有因,并无夫妻呃、夫夫之实,以后臣睡床,殿下睡外间榻上,互不干涉。”

  还有这种好事儿?

  陈雁行双眼亮了——屁.股保住了!

  “第二,”魏飞梁继续写道:“合约期间我们只维持表面夫夫关系和谐,实则是纯洁的室友关系。”

  他写着,警告的瞪了陈雁行一眼:“任何一方不得对另一方起歪心思,臣不可能爱上殿下,也请殿下请自重。”

  陈雁行:“可以。”

  “第三,”魏飞梁满意了,继续往下写道:“婚姻存续期间,臣可以使用殿下名下百分之十的财产用于填充国库。”

  “等等,为什么?”陈雁行不高兴了。

  虽说这是原主的钱,但他都穿过来了,这就是他的!

  骗他感情可以,骗钱不行。

  魏飞梁脸色冷了下来:“殿下产业无数,仅拿出百分之十的银子用于国库填充,殿下也不愿意?”

  “我还有产业?”陈雁行眼睛亮了。

  魏飞梁点头,转身从书架上一个暗格处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陈雁行,陈雁行打开发现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但他一个都不认识。

  正要问魏飞梁这是什么。

  魏飞梁主动道:“这些都是臣这些年收集您名下的产业、财产动向,原本是为了向陛下检举揭发…”(其实用来激励自己,毕竟仇恨使人奋发图强)

  他顿了一下,轻咳一声:“臣只要这里百分之十的流水。”

  万万没想到,他陈雁行也有暴富的一天!

  陈雁行乐不可支,当下同意了:“行,百分之十,就当是纳税了,应该的。”

  魏飞梁怪异的看他一眼——什么情况?狗东西今天这么好说话?

  “第四,”魏飞梁抿唇,继续往下,一直到——

  “第七十八,本契约最终解释权归魏飞梁所有,如有遗漏事后补充,陈雁行须无条件遵守上述契约内容。”魏飞梁写完最后一个字,挑眉看向陈雁行:“殿下觉得如何?”

  陈雁行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过来,惊喜道:“原来你叫魏飞梁啊。

  *雁行缘石径,鱼贯度飞梁。

  我们名字还挺配。”

  他笑起来,亮晶晶的双眼映着同样干净澄澈的日光。幽黑的眸子宛若质量上乘的铜镜,影影倬倬坠着魏飞梁的倒影。

  专注、漂亮、情深。

  魏飞梁顿了一下,提起狼毫笔的动作慢了一拍,一滴墨滴在之上,迅速晕开,留下一片黑色的墨痕。

  墨滴的声音唤回魏飞梁注意,他眼底闪过一抹懊恼——狗东西,连眼神都会骗人!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