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似乎又被人像垃圾一样甩开摔倒在地上了，而本来对她满眼爱意的清秀少年正对着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面容兴奋到扭曲。
“一亿，我选一亿！！”
一亿？
莲理抬着眼，向来温柔的眸子此刻是空洞的。
当出现“好感达到100，游戏通关”这样的提示后，她的灵魂似乎也随之消失了。
没有知道被推倒在地的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也没有人会去关注她在想什么。
不…还是有人关注的。
那个本该是她爱人的少年在确定自己真的能获得一亿以后，终究还是分散了一丝注意力给莲理。
充满贪婪和欲望的眼睛不见初见时的清亮，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莲理。
刚满十八的莲理无疑是好看的。
她的美是不带一点锐利的，而是浑身散发着柔弱的气息。尤其是她此刻正倒在地上，发丝落在肩上，仰着白皙的小脸看人时的模样，哪怕没有什么表情，落在别人眼中都是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
而这样的神态，也完整地透过大屏幕落到所有人的眼中。
当少年提出可不可以把莲理也给他的时候，没有人意外。
游戏里不可以对莲理有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好多人看着她都有过心痒痒的，但是为了钱又只能压下。
“挑战前就说好了哦，莲理跟一亿只能选一个。”
焦灼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移开，少年没有再看莲理一眼。
谁会放着一亿不要，去要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用的npc？又不是脑子有病。
身旁的少年在按下手腕上的按键后消失，莲理依旧趴在地上没有任何举动。
她的目光由少年原本站立的位置，移到了屏幕处。
屏幕外有很多人，他们坐在一张张椅子上，跃跃欲试。
攻略她，好感度达到100，就可以获得一亿…多简单，简单到甚至不用她真的心动，只需要对方做出相应的举动，她就会给出好感值。
没有人在意她的想法，也没人觉得她有自己的思想，虽然在最初她也确实是。
“唔…”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一道身影，他弯下身伸手揪住了莲理的头发。
“摔疼了吗？莲理。”
不同于轻柔的语气，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力道重的莲理头皮生疼。
“你看吧，我说的除了我没有人会喜欢你，为什么要一次次拒绝我。”
一张还算能看的脸凑近，偏执又变态的气息扑面而来。
莲理直觉不好，果然下一秒这个看着就不太正常的男人开始发神经了。
“你看，已经有八个人了，每个人都选择了钱，每一个…只有我喜欢你的，只有我。你看到了吗？只有我喜欢你，只有我只有我！！”
他的语气逐渐癫狂，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加重，莲理一抬眼都能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
“我说了，我不介意你是蜘蛛，我不介意你是流星街人，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的钱都可以给你。你看，钱多好？有钱我可以雇佣很多念能力者，就连你，我都可以轻松抓过来…”
莲理：“…”
好疼…
对于疯子口中的话，莲理一点记忆都没有，她现在最多只是明白自己应该是个人，是个真实的人。
哪怕每次记忆都会在游戏重新开始时被抹掉，但她是个“人”这点，倒是刻在了灵魂里，这可能还要感谢面前的疯子…
不知道为什么，莲理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一定不止一次了，可能每次她被告知游戏通关后，都得经历这一遭吧。
看屏幕外的那些家伙，也都见怪不怪了，还有起哄说让他快点儿，他们也要拿一亿。
疯癫的，痴狂的。
人性的丑陋，在炫目的灯光下一览无余。
莲理：“…”
怎么说呢，一想到接下来没有记忆的她会被这些人攻略，就有一种糟心的感觉。
可是她没有办法反抗，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让自己的眸子放的更空些。总觉得让这个变态察觉她有意识了以后，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儿。
唉…也不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倒霉遇上这个神经病。
这个家伙刚刚好像说了她是蜘蛛？什么意思？
唔…等等…那是？
“砰…”
头重重地摔落在地上，黑色的发丝飘起，又缓缓落下，莲理趴在那儿，愣愣地望着电子屏幕的方向。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下一个号码是几号，但莲理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
她安静的，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破娃娃般跟屏幕里的一个青年对视着。
那是个与旁人格格不入的人，深蓝色的西装衬得他格外优雅得体，哪怕额头上绑着白色的绷带都不会影响他的气质。
他像是意外闯进来的外来者，可那身沉静的气息，又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坦然。
莲理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错的不是我，是你们。
她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对屏幕外的人做了口型。
团长…
莲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两个字，她只知道自己想说，她就说了。并且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她是心安的。
青年依旧注视着莲理，没有移开目光，所以她能很清晰地看到，随着她的口型，对方那双如深潭的黑眸逐渐有了波动。
那是什么情绪？是怒意吗？
他好像生气了。
嗯…应该不是好像，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动手扭断了身旁叫的最凶的人的头，那样干脆利落的动作似乎也没有缓解一点他心里的怒火。
莲理看到他说：“动手吧。”
是的，是看到。
离得太远了，那声音估计也很轻，她听不清，好在她可以认口型。
随着他的话落，第一颗头颅飞了起来。
坐满了人的大厅逐渐骚动起来，尖叫声伴随血液的飞溅，刚刚还满脸欲望的人们，此刻只剩下了惊恐。
里面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对砍人脑袋格外的热衷，莲理都看到好几个飞起的脑袋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让莲理旁边的家伙都没反应过来，他在现实里的身体就被人干掉了。
有人大吼着：“谁动的手，不是说好把那家伙丢给飞坦的。”
“不是我啊，我也没留意，等等，他好像是被他们自己人给误伤的吧？”清朗的少年声音。
“…该死的，一群没长眼睛的。”骂骂咧咧。
“没关系，这里不是还有几个念能力者，等下都抓了留给飞坦。对了要不要给莲理留几个，她好像也挺喜欢的，以前不是总跟飞坦凑在一块？”
“行。”低哑的声音接道。
不同于屏幕内的那顶白灯，屏幕外华丽的吊灯高挂着，炫目的灯光落满了整座大厅，冷漠又矜持地俯视着这场屠杀，一如那个只在最初动过手，之后就静坐着的青年。
“莲理。”
他唤出了莲理的名字。
…
莲理不知道之后发生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的意识在那个青年叫出她的名字后，又开始逐渐模糊了起来。
是时间到了…
她本能地意识到了这点。
她想伸出手，想抓到屏幕外的人，可是怎么也抬不起来。她会忘记这个人的，一如前面的无数次那样。
屏幕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满了人。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操控游戏的念能力者抓到了，但是他自己也没办法把莲理的意识弄出来。因为游戏通关太简单了，只需要在好感达到以后，在莲理跟一亿之间，选择莲理就可以了。限制设置的越低，他能操控的程度也越低。”
“…诶？等下，你的意思是，那些家伙都攻略成功莲理了？不应该吧？这家伙居然也会喜欢人？”
“只是游戏程序设定而已，玩过恋爱游戏吧，做出相应的举动，就会自动给出好感值。”有人认真解释道。
“那谁去？”
“我刚刚看了，虽然说给好感值的方式都比较官方，但是如果第一次见面的初始好感就比较高的话，后面就会顺利很多。简而言之，就是一见钟情了，哪怕什么都不做，都给分。”娃娃脸的青年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飞坦的身上。
他跟莲理两个人属于“狐朋狗友”类型，两个人私下里也没少约，有事没事的就约着一起砍砍人，研究研究拷问时在哪里下手，用什么方式最疼。
不说一见钟情，但要说初始好感度最高的，那肯定是飞坦了。
他们相处起来都随意自在的。
就是…看这两个人谈恋爱，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无所谓。”
“我也挺好奇，以这个家伙的精神世界创建出来的游戏，会多有意思。”
对于大家似乎已经敲定了自己的事，飞坦只是将脸往面罩里埋的更深了些，声音在面罩下听着有些含糊不清晰。
有些接了句，“可惜刚刚来晚了，没看到，我也挺好奇来着。”
“应该不会到处都是尸体吧，毕竟是个恋爱游戏，看那些人的反应也不像，不过…总归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那家伙的精神状况比飞坦还要糟糕的样子…”
“呵。”一声冷笑。
他们后面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不过这会儿的莲理意识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半点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