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的反扑还未开始，察觉这边骚乱的巡逻弟子已将二人制住。
路闲束手就擒。
秦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捂着肿疼的眼睛，拿完好无损的眼睛瞥向路闲。他也束手就擒。
弟子斗殴，犯不着高层出面，也犯不着盘问，巡逻队长看两人一个眼肿一个腮帮子肿，冷笑几声，阴阳怪气：“精力挺旺盛的啊。”
秦霄眼睛肿成那样，还笑出个骚样：“哪里哪里，年轻气盛的，找个男人发泄下精力。”
路闲瞥他一眼：“日人不成反被日，宗门总受非你莫属。”
队长忍俊不禁。
被日真触碰到秦霄底线了。秦霄：“你再说一遍！”
鉴于不文雅且崩人设，路闲一语不发，微笑应对，语调和缓：“嚯，还知道总受，做过？”
四个冷肃的黑豹营弟子，纷纷扭头挡住嘴角的笑意。
四人身后就是春日柳般的柳卿，他白皙的手捂住唇，微微颤抖，杏眼盛满汪汪的泪珠，将坠不坠。在人高马大的黑豹营衬托下，柳卿纤细的好似一戳就倒的病秧子。
听到总受发言表情不崩。
不愧是你，主角受！
一点小斗殴，没动用灵力没伤及性命也没破坏公物，连个斗殴起因都没盘问，只口头训斥两句，二人就被放了。秦霄和巡逻队长看起来熟稔，相约一起喝酒。
巡逻队长当即罚他十块灵石。
路闲幸灾乐祸，笑容转移到他的脸上。
现阶段，路闲的重要性明显高于秦霄。
柳卿只犹犹豫豫地看秦霄一眼，满含歉疚，扭头就去追赶径直回家的路闲。他体质纤弱，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路闲身高腿长，听到背后接不上的喘气声，放慢脚步。
柳卿终于赶上路闲。
他比路闲矮半个头，站在路闲身边，得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神色，借着皎洁的月光，他同样看到路闲嘴角的红肿和血迹：“师兄，是因为什么？”
“他打我，我还手了。”路闲言简意赅。
他不愿意说。
是因为什么，才不愿意说呢？
柳卿读出路闲需要安静，他没像往日一样卖茶，而是默默跟在路闲身旁。
二人走在鹅卵石上，月光投射下的光线，将身后的身影拉的老长，长而细的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离。
宽大的衣袖窸窸窣窣，路闲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抹温热触，温热的五指一根一根，挤进他手指中间。十指相扣，又是这么暧昧的姿势。
路闲试着抽出：“这手，非牵不可？”
少年攥得更紧。
两人走到路闲家门口，其实路闲想自己进去，但不请人进去，好像很失礼。
“回去吧，明早还有课。”
“我替师兄上了药再走。”
柳卿是个医修。
他一副噬灵体，修剑不利，便转而学了医。
看在柳卿不卖茶的份上，路闲请他进来。没有泡茶，路闲坐在凳子上。
无名指触摸了下嘴角。
嘶——好疼。
舌尖舔着牙根，牙还好，没摇，要是影响他吃饭的家伙路闲要和秦霄拼命。
捣药声，呼吸声，和吸气声。
稍显苦涩的药草味弥漫在房间内。
路闲无聊的坐在凳子上刷玉简，又无聊地放下。
贪吃蛇玩腻了。
“好了。”
山茶花的清香混着草药味，柳卿站在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慢慢抬起。
就，还挺尴尬。
路闲头一偏，脱离他的手，自己抬起，眼底倒映出少年丁香般忧愁的面孔，玉般的肌肤泛着红，梨花带雨。
糟，又要卖茶。
这姿态太暧昧，凭路闲阅览群小说的经验，下一步能暧昧得要死。
呼吸打在眼睫毛上……眼泪清晨的露珠坠叭叭叭。
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路闲目光精准扫射到柳卿手中的捣药罐，魔爪伸出，夺过药罐，房间里没镜子，没事，自己涂嘴角还能涂进嘴里不成？
手抓一点稀烂的药草，路闲涂在嘴角和脸颊上。
汗毛直立，路闲头皮发麻。
原本镇静下来的伤口，噼里啪啦的烧起火苗，炙热滚烫。
路闲又不娇气，一声不吭，忍耐炙热重新镇静。
他懒得说话，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啪嗒——
清澈的泪水，滴打在崭新的桌面。
“师兄。”少年双掌包住路闲敲打桌面的手，路闲感受到少年细微的颤抖，撩起眼皮。
泡茶，从来不需要对方的配合。
“都怪我，都怪我不听师兄的话。以后我会离秦霄远点的，师兄，你不要生我的气。”
不奇怪，秦霄那骚包样，路闲是该让自家乖乖好师弟离他远点。
显然，这一架，柳卿误以为是为了自己。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现阶段对自己更有利的路闲。
路闲还有什么利可图？
这把趁手的工具，还有什么未竟的事业？
黑化不算。
路闲盯着梨花带雨的少年。
少年柔弱、乖巧、善解人意，哭起来摇摇欲坠得似暴风雨中山崖旁的花束。随时随地都会被强有力的外力摧折、陨落、消失，徒留一地艳红。
路闲是懒，不是瞎，而且他和主角一样是个善解人意富有同情心的老好人，他怜惜了。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路闲叹息。
柳卿唇边要扬起一抹感动的笑意。
路闲接着道：“我何时会干涉你的交友了？”
柳卿唇角凝固。
“我不是一个小气的师兄。你想和秦霄、狐狸精、还是金枝交往，都无所谓。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更没有理由因为个人恩怨，而命令你和秦霄保持距离。”
只有嫉妒的情人，才会像狼犬一般将心爱之人护在身后，叼来世间千奇百怪的珍宝，放到心爱之人手心把玩。狼犬固执又霸道的企图独占心上人的目光，锁住心上人只为自己一人而笑。
理智的师兄，只会公允、妥帖、完善地处理事件，不带私心偏袒。
柳卿需要的是情人、还是师兄？
不重要，无所谓。
他只能给师兄。
我这么善解人意，主角应该向我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