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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13章

  姜妩回西府前夕,魏芷带着婢女在姜妩跟前好生不舍,拉住姜妩的袖子殷切叮嘱了许多,连夜让身边的婢女给姜妩塞了许多点心小食。

  最后还是婢女提醒不可耗的太晚,魏芷才红着眼眶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满室静寂,桌上魏芷塞来的小食,卢定换来的碎银子,暗一托人送来的一把精致小巧的短刀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姜妩不知怎么,眼底竟也有些酸涩了。

  与顾夫人相处近半年,二人又顶着婆媳的名分,按理说顾夫人该是她在国公府里最信赖的长辈。

  可偏偏造化弄人,那种她期盼已久的归属感竟是从她这位名义婆婆的对头上得来的,倒真是讽刺。

  算算日子,已近一月未见过她的好婆母顾夫人了,姜妩想到她那吹毛求疵的性子,便也无心自伤自怜了。

  次日一早,姜妩丝毫不敢大意,在顾夫人起身时,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了她身侧。

  多日未见,顾夫人风采依旧,打扮的整齐端肃,有种慈和雅正的美感,可惜下一刻顾夫人眉眼间的戾气便冲散了平和。

  “阿妩真是难找,若不是今日见得一面,阿妩怕不是被东府的富贵荣华迷了眼,忘记了姓甚名谁?”

  顾氏开口便想当然的发难了,只在话一出口,忽的想起眼下的姜妩还是魏芷的座上宾,接下来的斥责便不好再出口了。

  顾氏哼了一声,“阿妩这些日子在东府打探的如何?”

  姜妩心里一紧,温声道,“东府戒备森严,将军与芷小姐园中皆有护卫把守,内院里的下人都是将军心腹。”

  姜妩注意到顾氏生冷的面孔,依旧神色如常,她和将军之间本就隔着一道天堑,若是轻而易举便能打听到将军的私事才更匪夷所思。

  可顾夫人是个容易躁怒的主,她也不能一直装傻充愣。

  姜妩衡量了片刻,“不过我在东府中的确听了一些和将军有关的事。”

  顾氏抬眼,感兴趣的看向姜妩,姜妩谨慎道,“将军在外征战身上留了旧疾,近不得女色,身边不可有女子靠近,我也探过,将军身边近侍无一个是女子。”

  顾氏闻言,神色复杂。魏煊戎马半生,立下无数战功,竟然患了那种怪病。

  不能接近女子,自然无法绵延子嗣,岂不是到头来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看来魏煊已经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鬼,不解风情的紧,难怪顾韵亲手缝制的香囊被他看都不看的便赏赐给了属下。

  想起顾韵得知自己的香囊挂在一个粗鄙的卑微小兵身上时恼火的神色,顾氏不禁头疼,“魏煊有此怪疾,何不早早传信回来?要不是你失职,韵儿也不会被人诟病水性杨花,罢了,韵儿还在气头上,你自去向她请罪好了。”

  姜妩愣住,请罪?她对那位韵儿姑娘只是从苏嬷嬷女儿口中偶然知道一些消息,两人素未谋面,她这罪从何而来?

  顾氏既已专断的下了令,即便理由多牵强,她也不会更改,何况她面对的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冲喜娘子。

  顾氏挑剔的将姜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待见到她面若桃花,眉眼俊秀,心里那点邪火也压不住了,“怎么?你如今翅膀硬了,有了魏芷这个靠山,便觉得我的话不中用了?”

  顾氏越说越气,姜妩是荣儿看重的女人,本该养在深闺中替他守贞,这会儿放到东府去,那么多血气方刚的侍卫,这般鲜嫩的美色岂不是日日都被人瞧了去。

  姜妩深知顾夫人强硬的本性,早便习惯了避其锋芒,待从顾氏口中问出顾韵的屋子后,便依言请罪去了。

  她与顾夫人之间只有发号施令与顺从的关系,口舌之争换来的只会是更大的刁难,如此便也没有迎头直上,碰个头破血流的冲动了。

  姜妩心平气和的在顾氏身边嬷嬷的陪同下去了顾韵居处,她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平心静气,然而待真正见了顾韵的住处,姜妩才知自己荒唐,她茫然的看着那个焕然一新的小院,在苏嬷嬷趾高气昂的提醒下,在灶房中的角落里看到自己的行礼。

  苏嬷嬷扬着下巴,说顾韵已经回府了。

  姜妩麻木的点头,沉默着在满是尘土的角落里整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一刻钟后,姜妩灰头土脸的出现在顾氏面前,“夫人,韵姑娘已经回府了。”

  顾氏漫不经心的品着茶,“怪我,今一眼韵儿来向我请过辞的。”

  姜妩罕见的没有接话,她在等一个解释,等一个为何顾韵鸠占鹊巢的解释。

  可是顾氏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无关紧要之人的喜怒犯不着让她开口多言,“韵儿既然不在,过几日你便同我登门向她赔罪。”

  姜妩眉头轻蹙,颇为执着,“夫人,荣公子亲手所书的聘书不见了。”

  顾氏眉毛一竖,心里了然,定是顾韵那丫头吃飞醋,不愿意让魏荣同别的女子有瓜葛。

  不过即使心明如镜,有些话也不能放到台面上讲的,“那般要紧的东西也能丢,你这冲洗娘子未免也太失职了,枉费荣儿待你之心。”

  姜妩声音很轻,却也很坚定,“夫人,聘书一直在匣子里好生安放着的,这些日子,只有韵姑娘进过小院。”

  顾氏冷喝,“够了,谁给你的胆子非议顾家的嫡姑娘?一个没甚要紧的聘书,也值得你这般攀咬。”

  “即便有了聘书,以你的身份,也做不得荣儿身边有名分的女人。”

  即使早就知道顾氏会维护顾韵,姜妩也从未想过她会被人以这般决然的姿态踩到尘埃里。

  姜妩心凉如水,失去了再度追问的心气,罢了,多忍耐担待一下吧,忍着忍着便也能习惯。

  姜妩回西府的头日便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被顾韵占去的小院已经没了她的立足之地,顾氏眼高于顶,关怀不到姜妩身上,最后苏嬷嬷不情不愿的让出了自己的屋子,收留了姜妩一晚。

  姜妩还没来得及消化在顾夫人处受到的冷遇,次日一早顾韵身边的贴身丫鬟绿篱在众人尚未清醒时牵着一只口中流着涎水的恶犬粗鲁的推门而入。

  姜妩呆呆的看着那只不断吠叫的恶犬以及绿篱那张满是鄙夷的脸,“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此地?”

  绿篱牵着蠢蠢欲动的恶犬,“姑娘不是要向我们小姐请罪么,可惜我们小姐陪苏侍郎家的小姐上香去了。姑娘害的小姐丢了那么大一个面子,即便是赔罪,也该看看诚意才行。”

  姜妩僵硬的看向那只呲牙咧嘴恶犬,害怕的往被褥中缩了一下。

  绿篱一脸冷淡,“这是小姐的爱宠,今日便交给你侍候了。”

  惊惶之后,姜妩心中只觉得顾韵不可理喻极了,占去她的屋子,拿走魏荣所书的婚书,如今还要用这么凶恶的犬来刁难她。

  可她与顾韵明明素未谋面,顾韵的恶意便这般铺天盖地不讲理的涌了过来,可悲的是她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绿篱嗤笑,“你想在我们小姐面前摆魏荣夫人的谱不成?不要痴心妄想了,若不是那场变故,你这等低劣的身份,连荣公子身边的粗使丫鬟也做不得。”

  绿篱口齿凌厉的训斥着,目光停在姜妩那张怯弱可怜却不胜娇柔的脸上时,心下暗惊,难怪魏荣素日只知骑射跑马的意气少年会栽在这乡野村姑身上,这张脸确实生的出色。

  绿篱口中的恶意明晃晃传了过来,便是绵软如她,心底也生出了一二分羞恼来,“聘我为冲喜娘子是荣公子的意思,姑娘是荣公子表妹身边的人,出口之言还是揣度一番的好。”

  美人薄怒,原本温淡的脸上透出些许薄红,乌眸暗含水光,绿篱的视线一寸寸刮过那张娇美可人的脸,唇角轻扬。

  生的这般妩媚动人有何用?没人庇护,又无亲族兄弟撑腰,只会沦为取悦当权者的工具罢了。

  绿篱满怀深意的看着姜妩,“能得荣公子相护,的确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以姑娘的容色,这样的福气自是少不了的。”

  一股恶寒爬上姜妩心间,绿篱没有再争锋相对了,可她却莫名的察觉出了更深的恐惧。

  姜妩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她再怎么说也是魏荣的冲喜娘子,顾韵和顾夫人只是在将军那里碰了壁,要拿她撒气,心头那口恶气出了,便不会再生事端。

  实力相差悬殊,息事宁人才是正理。

  姜妩咽下满腹的不安,规矩起身,老老实实任绿篱差使。

  顾韵这只恶犬膘肥体壮,姜妩从绿篱手中接过锁链时,被恶犬前冲的力道磨破了手心。

  绿篱懒洋洋的跟在她们身后,姜妩见那恶犬没有伤人之意,渐渐放下心妨。

  不知走了多久,绿篱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姜妩,颊边露出一抹坏笑,“小姐发了话,这狗主子得由你来伺候,我便不扰你的雅兴了。”

  没了绿篱看着的恶犬彻底没了拘束,扯着姜妩那小身板满府乱跑,姜妩上气不接下气的跟着,忽的被脚下石子摔倒。

  此时姜妩已被那犬带入密林之中,鲜血顺着擦破的伤口汩汩流出,恶犬仿若嗅到什么,缓缓回头露出了冷白的利齿……

  不远处,魏煊率着几个蔫蔫的亲信眉眼舒畅,要去练武场上练兵。

  卢定混在亲信中,看着魏煊意气风发的背影,心中欢喜,“将军的身子是不是恢复了大半?”

  被魏煊以比试为由痛殴过一场亲信委屈的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岂止是大半,七八成也是有的,以前将军与我等过招百招才可分出胜负,可今日将军只用了十招。”

  他们这些年在练武上从未懈怠过,到了将军面前却都成了软脚虾,将军果真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