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一下就挂断了吵吵闹闹的电话,看向了手中的小骷髅玩具,目光一寸一寸地审视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这就是一个造型简单的小骷髅玩具,重量分布很均匀,说明里面没有装载任何驱动的可能。
慕木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同样傻愣愣地盯着画家的脸看。
他还没有那么近距离看过画家的脸,一时间被画家的美色冲击到了,只感觉到眼前一阵阵眩晕。
天旋地转,视线中的帅脸变成地板桌角之后,慕木才意识到是画家在将它翻来覆去地查看。
最后画家将小骷髅重新放回之前书架的位置。
慕木不知该作何反应,在书架上呆坐了几秒之后,便又学着之前的模样栽倒下去。
这样……应该就不会被怀疑了吧?慕木不太确定地想。
慕木已经做好了摔在地上的准备,但画家一下子接住了他。
慕木趴在画家的手心中,虽然感受不到人类的体温,但他似乎能够想象得到了“温暖”的意思了。
他想要悄悄戳一下画家的手心,但又怕自己吓到人,更怕自己不知轻重将画家的手弄伤了。
慕木默默地收回了尖尖的骨节,蜷缩起来,正胡乱地想着画家可能会怎么处理他时,慕木的视线突然开朗起来。
傅鹤清将他放到书桌上,靠在最里面的笔筒上,还摆放了一个十分稳定舒适的姿势,接着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就……走了?
慕木怔了怔。
他看着画家在书架上拿取书籍的背影,看着对方似乎永远冷静自若的模样,想要跟画家交朋友的念头突然更强烈了。
不害怕鬼和不相信鬼是两码事,完全不冲突的!
而且他又不是鬼,他是阿飘。
只要他温和的、缓慢的、温水煮青蛙的……让画家相信自己的存在不就好了?
慕木等到画家重新关灯回去睡觉的后,又保险地等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将书桌上的小台灯打开。
首先,他要写一封信。
先要告诉画家自己没有恶意,是只想要交朋友的阿飘。
慕木从画家的书桌上的打印机里抽出了张白纸,又从笔筒里面拿支签字笔,抱着只比他矮上三分之一笔杆子,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最后再精心地折叠起来。
加上之前制作的花环,他就有两个礼物了!
现在,他只需要慢慢试探——
第二天一大早,傅鹤清再次来到书房,想要确认昨天晚上发生事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他书桌上的小骷髅玩具。
这个玩具没有再奇怪的失踪,奇怪地从另一个地方出现。
它只是变换了姿势,从坐姿变成了站姿,高举着一只手,像是在和人打招呼一样。
傅鹤清将小骷髅按照记忆中的姿势重新摆好,又扫视了一遍书桌,轻轻拨弄了一下笔和打印纸,将这两样东西重新摆放得整整齐齐。
等到第三天,小骷髅的姿势再一次被改变。
小骷髅坐在他的电脑旁边,伸出双手,手掌的骨节一节节弯曲,在头顶上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傅鹤清记下了动作,然后依旧面无表情地将小骷髅的姿势复原。
如此度过了四五天之后,慕木总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
他都暗示画家这么明显了哎,哪个正常的骷髅小玩具每天早上的动作都会不一样啊。
于是当第六天的时候,傅鹤清习惯性地前往书房,想去看看小骷髅今天的动作,结果一下子就扑了个空。
那个奇怪的玩具又不见了。
傅鹤清的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画家的书房其实有两个房间,中间用一个镂空的书架隔开,分为办公区还有藏书区。
慕木爬上了书架背面,仗着书籍阻挡了视线,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和交友信放在了书架最显眼的地方。
接着,他拿出了一个台从杂物间找出来的备用手机,打开了里面操控摄像头的程序。
这是他看工人在杂物间安装摄像头的时候学会的。
慕木操控着书房里的监控不停转动,试图寻找画家的位置,这是他发现准备惊喜的好办法,一点都不会打草惊蛇。
书房里面一共有四个摄像头,其中用来保护书房文件的摄像头可以正面拍摄到书桌。
慕木尝试了好几次,不停的旋转,才拍到了画家。
整个书房的监控在画家完全没有操控的情况下,左看看右瞅瞅,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又像是单纯好奇每一个角落。
忽然间,慕木的备用手机屏幕上出现了画家近距离的脸,两人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慕木呆住了,但画家只看了一眼,就拔掉了电源,监控画面消失。
接着慕木便听见了画家拨打电话的声音。
“喂……提取监控数据,联系警察局。”
“玩了这么多天猫捉老鼠的游戏,终于现形了……”
画家一边说着,一边往书房外走去。
见画家要走,慕木当即傻眼了,不明白画家怎么突然要离开,顿时就想要追上去。
他有些着急,想要从两本书的中间挤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两本书像是铁焊的一样,纹丝不动,还将它紧紧地卡在中间。
慕木进退两难,决定还是先撤出来,于是猛地一用力往后退去。
“咔嚓”脑袋掉了。
同时整个书架在那一瞬间也受了力,不少书籍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着。
甚至还有许多易碎装饰物,碰的碰,撞的撞,落在地上叮叮当当。
而始作俑者颤颤巍巍地伸手,缓慢地试探着摸向自己的脑袋,但,空空如也。
惊诧的动作之间,又碰倒了一支花瓶。
空中纸张飞舞,地上狼藉一片。
最后,一颗眼熟的骷髅脑袋,在地上弹了弹,从一堆杂乱中,径直朝着画家的方向滚去。
轻轻触碰了傅鹤清的裤腿,稳稳地停到了他的脚边。
“画家画家!”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声。
傅鹤清额角微跳,不敢相信这小贼造成这样的动静竟还敢唤他。
“可能不是贼,是鬼!民俗说身后鬼唤莫回头!傅哥,别理他!”
“画家先生,我在这里。”
电话那端的好友声嘶力竭,但傅鹤清却感觉那只小鬼的声音在耳边更为清晰。
是很好听的少年音,音色干净,有些紧张和羞涩,似乎还有些可怜巴巴。
傅鹤清垂眸,看着地上的玩具脑袋,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犹豫间。
那声音接着怯生生地道——
“你、你好呀,内个、帮我捡一下脑袋可以吗?”
“呜……我好像被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