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鹤清盯着小骷髅玩具看了许久，久到慕木都有些疑惑。
慕木转换了一个方向，从对方身后的墙里透了出来，顺着傅鹤清的视线看过去时，顿时魂体都要被吓裂开了。
完了，露馅了！
慕木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慕木以为自己完蛋了，结果等了许久，只等来了一个钟点保洁，将客房和骷髅玩具清理干净，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了。
画家到底有没有发现啊……
慕木疑惑地在画室里探头探脑，暗中观察画家的神色，发现对方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模样，做着自己的事情。
看着画家那永远从容淡定的脸，心底突然燃起了一种期冀。
画家他是不是……不害怕阿飘？那他是不是有机会拥有一个人类朋友？
慕木双眼放光，借着小骷髅的身体，立马就去准备交朋友的礼物。
他在花园为画家做了个十分漂亮的花环，人类带头上可能有点小了，但带手腕上，或者手指上，都可以的！
慕木准备好礼物后，他找遍了整个别墅，发现画家在书房里，便高高兴兴地带着礼物赶了过去。
刚接近，慕木就发现画家似乎在忙些什么，而屋子里面似乎还有另一道声音的存在。
慕木犹豫了片刻，将小骷髅身体和礼物藏好，变成阿飘从书架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暗中观察着。
书房里没有其他人，是画家在打电话。
手机连接了桌上的智能音箱，在进行外放，对方似乎很关心画家，说了一堆之后，突然问道。
“对了傅哥，你屋子还闹鬼吗？”
“我今天特意去要了好几个大师的联系方式，你要不要咨询一下？”
一旁的慕木倏然瞪大了眼睛。
“不用。”
画家拒绝了。
慕木顿时长舒一口气。
可下一秒，画家就用书桌上的电脑，播放的一段音频。
“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①
电脑播放的音频声音越来越大。
“没有鬼。”
傅鹤清语气笃定，震耳欲聋。
慕木满脸都写满了震惊，他仿佛听见了“咔嚓”一声，自己的心脏像玻璃一样碎掉了。
……原来画家不是不害怕阿飘，他只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阿飘？
要不是自己没有实体，他真想揪着傅鹤清的衣领暴风哭泣，让他睁开眼看看要是世界上没有鬼的话，那自己是什么！
慕木蹲在角落像一朵自闭的小蘑菇。
其实他也可以理解……傅鹤清是现实主义派系的画家，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
但慕木还是沮丧极了。
他想了想，既然天意如此，自己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和最后一个朋友告别后，就离开吧。
慕木安静地等待着画家睡着。
当傅鹤清房间的灯一关上，慕木立马重新附上了小骷髅，立马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他迈着小短腿在黑暗中光明正大地走在客厅。
画家的卧室在三楼，而他的这个朋友在一楼，他告个别就要彻底离开了。
慕木穿越了大半个客厅，来到一个角落，黑暗的角落里有一个半人高的“庞然大物”，只有呼吸灯忽明忽灭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嗨，小e！”
慕木仰着头，用手在嘴边支撑成喇叭状，小声地呼唤着。
那“庞然大物”的呼吸灯一下子就常亮了起来，随着“滴——”的一声，整个屋子顿时灯火通明。
客厅中的光束照耀在慕木的头顶，宛如聚光灯一般，把这个穿着酒红色小礼服的小骷髅，衬托得更像是橱窗里的名贵娃娃。
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傅鹤清同时睁开了双眼。
两秒钟过后，他的房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这片黑暗似乎带着一丝诡异的心虚。
傅鹤清本以为是人工智障日常抽风，但很快连接了蓝牙的手机，还有房间的智能音箱，突然开始同步地自言自语。
“呜呜呜，主人为什么要离开小e，是小e哪里做得不好吗？主人可以反馈意见的哦。”
傅鹤清：……
三更半夜把人吵醒后，一边哭泣，一边要求他反馈意见，也就人工智障能提出这种要求了。
傅鹤清皱了皱眉头，正想开口要求系统关机时，耳边机器人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再次传来。
“抱歉，您的要求超出了小e的能力范围呢~”
……
“好的，为您演唱一首《送别》。”
傅鹤清的手机同步着，在黑暗中，毫无波澜的机械音拉长着调子，幽幽地唱起了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傅鹤清额角微跳，见人工智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起身下床，准备挨个挨个设备查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好送去报废场。
当他打开房门，站在楼梯上，就看见了楼下本应该在休眠的智能管家正亮着屏幕，上面的表情变来变去，似乎在和什么人讲着话。
傅鹤清眉头微挑，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整个房子再次变得灯火通明了起来。
这一回，巨大的光束就宛如探照灯，将躺在地板上装死的小骷髅还有机器人管家，严厉又无情笼罩住。
“咚、咚、咚……”
傅鹤清带着慕木万分熟悉的脚步声，从三楼缓缓走了下来。
哪怕是如此诡异离奇的场面，他都格外的镇静，只不过眉宇之间的气质更加凌厉严肃了。
他走到了管家机器人和小骷髅玩具的身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玩具，神色不明地垂眸打量。
慕木被盯得有些害怕，他甚至不敢用魂体飘走逃离，只能躺在小骷髅身体里面，一动不动，祈祷着画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他决心装死到底，任由画家处置。
害怕的情绪随着摆烂逐渐削减，取而代之的是更新奇的感觉。
这是慕木第一次还在小骷髅的身体里，就被画家拿了起来，虽然他没有触觉，但也能感知到一丝不太一样……
画家的手很大，骨节分明，一只手能将整个小骷髅都抓住，慕木躺在上面几乎没有浮空的部位。
但人类的手没有小熊身体里面的棉花软，还有些茧子，划过衣服的时候会发出不太一样的声音。
终于，画家的视线从慕木身上移开了，落到了他面前的机器人管家身上。
机器人管家识别到画家的人脸后，屏幕上立马就变出了一张电子笑脸。
画家同样盯着那张笑脸看了好几秒，攥着骷髅玩具转身便往楼上走去，
慕木跟随着画家，虽然被晃得有些头晕，但这是他头一次上楼梯只花了半分钟左右哎！！！
接着他便被画家带到了书房。
慕木正好奇，想要悄悄转个脑袋，看看画家想干什么的时候，画家就将手中的小骷髅玩具放到了书架上。
画家摆放了一个坐着的姿势，让小骷髅坐在了书架的边缘，小腿全部在外面悬空着，是一种极容易重心不稳的姿势。
但慕木坐得十分稳当，在书架上颇有一览众山小点感觉，把画家的动作全都尽收眼底。
画家来到书房之后，又给他之前的好友打了个电话，慕木猜测大概就是那个所谓的“黎老板”。
“喂？傅哥这个点了还没睡呢？不会是又闹鬼了吧？！”
对方一下子就道出了真相，搞的慕木害怕极了，连忙将视线转向了傅鹤清。
画家忽视了对方的这个问题，直接说了正事，“安排一下，明天把智能家居全部换掉。”
画家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完全不像是经历了一场非科学的变故。
“……为啥啊？”
傅鹤清简短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慕木听着从画家的角度发生的一切，越发地局促不安。
呜呜，他真是个麻烦精。
画家背对着慕木在书桌面前坐下，慕木伸长着脖子都看不到对方的神色。
无法察言观色的慕木更加慌乱了，心虚地想要打探画家的想法，便越发用力地探头去观察，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
“啪叽”栽进了对方怀中。
慕木心如死灰，“咔嚓”一下，整个骷髅玩具都呈现出一种绝望的气质。
傅鹤清低头，看着怀中的骷髅玩具，又扭头确认了一下，凭那个书架的高度，再怎么也没办法掉出一个抛物线时，空气安静地缓缓凝固。
而电话那端的还在碎碎念叨着。
“发生了这种事情你要处决所有的电子设备？”
“所以，你宁愿相信是ai暴动，也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