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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二

  第1章

  “爷,前面就是住持所说的宅子了。”

  秋日萧瑟,凉风四起,沐承泽骑在马上,循着小厮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山间一棵粗壮的大树后,的确立着一栋房屋。

  扬起马鞭,策马奔去。

  近了去看,这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院子了,住持说那位是隐士高人,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

  “去扣门。”

  小厮下马,前去敲门,随即屋内走出来一位长相清秀,身着青色布衣的少年,一双明亮清透的眼眸隔着矮小门板警惕的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京城来的,想来请明了先生出诊。”沐承泽下马,恭敬说道。

  苏颜看着面前两个人,明显能够看出来是一主一仆,即便是小厮也衣着不凡,想着他们应该是有身份的。

  又想着师父临走之前留下来的话,苏颜并没有开门,“师父今日不在,你们改日再来吧。”

  “你是明了先生的弟子?敢问他去哪儿了?”沐承泽急切问道。

  “师父今日出诊的人家有些远,可能得明个儿才能回来。”苏颜说完便要回去,她还有药材需要碾碎呢。

  “等一下。”眼见她要走,沐承泽连忙叫住她,“明了先生去哪儿出诊了?我有快马,可以去找他。”

  苏颜面露为难,她能够理解沐承泽家中有病人的这种急切感,但这事儿她真的无能为力。

  “可我也不知道师父去哪儿了,只知道他一早是往东边走的,帮不到你了,抱歉。”

  沐承泽急切的环顾四周,此处少有人家,往东便是入山了,山林丛密,哪里去寻?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明了先生的长相模样,便是见到了只怕也不认识。

  “你家中病人很急切吗?”苏颜上前一步,趴在门板上问道。

  还未等沐承泽说话,身旁小厮率先开口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是无病谁找大夫干什么?”

  “庆明,不可无礼。”沐承泽斥责道,抬眸看向苏颜,“抱歉,下人也是替我着急,还请小公子勿怪。”

  苏颜哼了一声,“我不怪他,可他这话说的不对,无病也是可以找大夫的,防患于未然,将身体调理好了,才不会轻易得病。”

  据理力争,清秀面容上满是认真,一双眼眸更是灿若繁星,璀璨非常。

  沐承泽只觉她这话说的再有道理不过了,连连点头。

  皇兄若不是强撑着读书,也不会劳累过度,身体一日虚弱一日了,那时候若是调理得当,也不会有现在气若游丝的时候了。

  只是想到皇兄虚弱的模样,沐承泽焦急万分,奈何太医束手无策,来寻名医又寻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你家在哪儿?等师父回来了我和他说。”苏颜见他焦急难耐,开口问道。

  “我兄长现在京城城外的龙鸣寺内。”

  沐承泽说着,见院内并没有马匹,又让小厮庆明将马留下,骑上快马也你快些赶到寺庙,随后主仆二人骑着一匹马回去。

  苏颜看着拴在树下的马,很是能够理解沐承泽的焦急之心。

  自打她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好,父母也并非身体强壮之人,之后母亲接连生下一双弟妹,身子更是羸弱。

  在妹妹黛玉三岁那年,一个和尚来家里,说他们家有邪祟作怪,需要儿女蓄发出家修行,如此才能趋吉避凶。

  林家书香世家,父亲林如海是前朝探花,本是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可家人接连病倒,也是不得不信了。

  于是苏颜主动请求来到寺庙,女扮男装蓄发出家,做了佛门的俗家弟子,只求佛祖保佑家人身体康健,消除疾病。

  可几年下来,家人身体并没有彻底痊愈,依旧病病歪歪的,缠.绵病榻。

  弟弟妹妹更是从出生就体弱,会吃饭的时候就吃药,府内整日萦绕着熬药的气息,给人一种压抑颓靡之感。

  两年前,弟弟妹妹五岁那年,母亲病情加重。

  苏颜得到消息后在佛像前,为家人诵经祈福,虔诚祈祷,可一个多月下来,母亲的病症并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是愈发严重了。

  那时候,苏颜知道了什么叫做绝望,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攥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喘息,失去母亲的痛苦,只要一想便是痛彻心扉。

  终于,在她接连跪在佛前两日后,体力不支的昏倒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师父,明了先生。

  明了先生为她施针,让她苏醒过来。

  并且还去林家为母亲开了药,不出几日母亲便又有了精神,身体自此开始康复。

  世人皆苦,唯有自渡。

  这是明了先生对她说的话,苏颜也终于知道,家人病重时求神拜佛是不管用的,只有学医,将医术学好了,才能救下病人。

  在那之后,她拜明了先生为师,假借在寺庙做俗家弟子为由,跟着师父云游四方,治病救人。

  抬眸看向远方,沐承泽离开的方向。

  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她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必定和她当年一样急切,想尽办法,只希望能够寻求一线生机。

  长叹一声,转身回屋,按照师父的吩咐碾压晒好的草药。

  跟着师父两年的时间,她已经学会了认药,前些日子师父让她试着开方子,刚开始是忐忑的,后来见人吃了她开的方子后痊愈,也就愈发有了信心。

  当然她也没忘了谨慎的心态,毕竟药吃错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

  “皇兄怎么样了?”沐承泽回到龙鸣寺,迫不及待问道。

  “住持为殿下施了针,现在睡去了。”伺候的人说道。

  沐承泽松了口气,帘帐掀起一角,只见皇兄躺在床上,面上毫无血色,揪心不已。

  “爷,该回去了,再晚些宫门就关了,若是让人知道您深夜未归,只怕又是一番闹腾。”庆明上前,低声说道。

  “皇兄这样,你让我怎么回去?”沐承泽不耐烦的挥挥手,“谁愿意说就让他们去说,我就在这儿守着皇兄。”

  当年政变后,皇祖父让父皇做了皇帝,却在之后愈发宠信三皇叔,让三皇叔和父皇去斗,从那之后他们这些人都成了可以利用的棋子,甚至皇兄都已经来了寺庙还是不得安生。

  他不想去了解什么帝王的制衡之术,也不想知道父皇将皇兄送到寺庙有什么更高深的筹谋?

  他只知道现在皇兄危在旦夕,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