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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天地混沌,静谧无声,却蕴藏着玄妙万千,星斗万亿。

  万物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转,遵循规律在黑暗里产生,遵循规律在黑暗里消散。整个空间处于黑暗又平和的稳定状态,无声无息,无增无减,充满隐秘的生机。

  一道意识沉睡在这里。

  从存在出现的那一刻,祂就存在。祂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沉睡,与周边融为一体。

  祂生而知之,能清晰地感知到周边的一切,大到整个混沌的状态,小到每颗星辰的运转。祂的意识无限大,能涵盖万物,却也无限小,能窥探最微小事物的本质。

  祂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却不会这么做。谁会在睡觉的时候,做如此劳累的事情呢?当然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舒舒服服地放空自己了。

  于是,万物便自然而然地靠近祂,亲近祂,并自发地来到一个位置。

  那是祂心的位置。

  如果不是万物进入,祂可能都不知道那里有颗心。

  祂的心里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也就轻松地装下了万物。万物在祂的心里慢悠悠地旋转,很喜悦,很快乐,因此吸引了更多的万物进入。

  祂感知到万物的情绪,也感知到万物的动作,但祂什么都没做,任由万物进进出出。

  谁会在睡觉的时候动作呢?顶多翻个身继续睡觉。

  于是,万物进进出出,祂安静沉眠,彼此形成奇妙的联系,拥有相互关联的引力。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却默契非常。

  突然,一声巨响从天边传来,轰隆隆隆,伴随着恐怖的震颤和刺穿一切的白光,以毁灭一切的架势席卷而来。万物注意到变化,惊恐地想要逃窜,但它们如此渺小,如此微弱,行动如此缓慢,如何能逃过如此强大又迅速的破坏呢?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瑟瑟发抖等待破坏覆盖过来,摧毁它们,带它们提前进入属于自己的终局。

  就在万物心灰意冷等待毁灭的那一刻,场景好像突然按下暂停键,震动与白光停止在半空,那铺天盖地的气势威压如烟雾般消散,威慑力十足的破坏场面被定格成呆板的画,变得单调又干瘪,好像一碰就碎。

  『哈(呵欠声)……』

  白光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消灭于无形。从未出现过的无形的念从四面八方传达出去,传遍整个空间,那股念陌生又亲切,毫无阻碍地被万物接收,被万物理解。

  万物呆呆地停留在原地,紧接着迅速沸腾起来。

  醒了!

  祂醒了!

  等等,祂要离开了?

  一起!一起!

  万物互相传递着信息,用尽一切努力往祂的方向跑去,那速度比刚刚逃命时都要迅速和迫切。它们你搭我一把,我搭你一把,一串拖一串地扑进那颗心里,跟着一起从黑暗却温柔的混沌里离开,穿过白光,进入未知的新世界。

  *

  祂在踏入世间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需要一个名字,以用作称呼。

  在天地的见证下,祂确定了明烛这两个字作为名字。

  白云轻轻落下来化作衣袍,洁白无瑕,不染尘埃。七彩霞光从云间倾斜而下,映照着化作锦绣山河覆盖在衣袍底部,翻动间有流光浮动。一条从天边流向地面的瀑布飞过来,化作暗金色腰束。由瀑布累积而成的水潭,则化作腰束上面的精巧点缀。

  由天空云彩编织的衣袍率先来到明烛身前,明烛也就配合着化作男性状态,变成了一个小男童。手指肉肉的,脸圆圆的,整个只有衣袍一半高。

  所幸衣物是天地馈赠,形态大小只是表象。衣袍包裹着明烛,在明烛身上化作最合适服帖的尺寸,流光花纹也随着明烛的想法,化作更为低调内敛的暗纹。

  一根木枝从地心岩浆飞出,来到明烛面前,它通体漆黑细腻,不含一丝杂质,带着沁人心脾的暗香。木枝化作一根木簪,来到明烛面前想要帮他挽发,却在明烛的注视下止步。

  明烛不想挽发。

  于是木簪自己从中间断开分成均匀的两半,然后化作一双鞋子。鞋子穿起来轻巧方便,自带温和舒缓的效果,很方便出行和休憩,明烛也欣然接受。

  谢过天地的馈赠,明烛一步踏出出现在半空,准备找个地方继续沉眠,却看见一群人在前方跪着。

  高高搭起的木台子上面,摆放着肉和果实。为首祭祀跪在台子旁边,高声吟唱着祭祀词句,后面的众人跟随祭祀的节奏附和,并高举双手不停地跪拜。

  明烛预备降落的动作停住,随后明白事情原委。

  这是一个名叫谬度土的部落,跪着的都是谬度土族人。为首正在唱歌的是谬度土族长,谬土巫。

  族人感染了棘手的热病,病入膏肓却没有办法医治。因此他们正在进行祭祀,祈求神灵给予神赐,帮他们度过难关。

  目前看来,他们正在祭拜的神灵正是自己。但这些人弄错了,我不是神灵。

  明烛自认普通平凡,没有什么能力,更不会治病,因此也无法提供帮助。

  没有神灵予以帮助,热病会蔓延整个部落,这些人会在病痛里煎熬痛苦,并最终走向死亡。这是明烛看见的未来。

  但很可惜,明烛不会治病,无法给予这些人期盼的指示。他沉默着转身,准备离去。

  谬土巫念着父亲传下来的祭词,按照传授下来的步骤,带领族人们祈祷跪拜。

  谬土巫是谬度土新首领。原本他还需要学习几年的,但父亲在迁徙过程中丧命,他也就临危受命继承了这个责任,成为部落的新首领。

  迁徙过程中,每天都有族人死亡。要么饿死,要么累死,要么病死,要么死于野兽袭击。怎么死的其实没有区别,部落需要的是活下来的族人。

  等迁徙结束,谬度土部落安定下来,不会再有人死在赶路途中了,却不断有族人发热病倒甚至病死,而他们却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

  作为部落首领,谬土巫对外镇定稳重,心里却迷茫又惶恐。他真的能带领族人活下来吗?

  在发现天降异象的那一刻,谬土巫感觉自己找到了希望。

  父亲曾经说过,天降异象是有神仙降临了,异象是天地在欢迎神仙。这时候,部落一定要摆出最好的东西,用最虔诚的心去祈祷,去跪拜,若诚心感动神灵,神灵会庇佑部落。

  谬土巫立即让族人准备祭品进行祭祀,为了彰显部落的虔诚,他把部落仅剩的肉全部放到祭台上,同时放上去的还有一把尖锐锋利的绝世武器,那是父亲临终前传给他的东西。

  谬土巫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着,以期盼神灵看见他们部落的诚意,降下庇佑甘霖。

  可是跳了这么久,颂了这么久,跪拜了这么久,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难道是哪个步骤出错了吗……是词唱的不对,动作不够标准,又或者是对祭品不满意?可这已经是部落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莫非,神灵不看好我。认为谬土巫部落终会灭亡,在我的手里灭亡?

  谬土巫声音几乎哽咽,却克制着继续祭祀,不敢有丝毫懈怠。

  “敬爱的神啊!求您看看我们吧,热病再不解决,所有人就都要死了!”谬土巫双手朝上跪拜,额头重重砸在地面,发出结实巨响。他颤抖着直起身子,鲜血从额头流下。

  再叩首。谬土巫双手朝上,额头与地面发出巨响。

  鲜血布满谬土巫的脸颊,他不敢抬头看,也不敢奢求更多,只一个劲地磕头。

  在谬土巫再次低头砸向地面的时候,却感觉一股微风拖住了自己,让他无法再继续磕头。轻轻的叹息传来,拂过所有谬度土人的心头。

  “我不是神灵,无法给予庇佑。”明烛悬浮在祭台上空,声音传入人们耳中,自动转化为能够被理解的意思。他的眼里倒映着谬土巫和他的族人们,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留下,只剩一片虚无。

  不是神灵……?谬土巫呆愣在原地,撑着地面的双手却止不住颤抖。他仿佛看见族人们一个接一个发热,一个接一个倒下,最终整个部落覆灭。

  谬土巫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关键时刻,他想起父亲曾经讲过,真正的上方神灵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轻易出手,甚至还会降下考验。

  天降异象就是有神仙降世,自己也是亲眼看见神仙出现,这是不会出错的。

  “尊敬的神灵,我,谬度土首领谬土巫,愿成为您最忠心的奴仆,向您献上一切。只求您为我们指一条明路。”谬土巫哀求道。

  “我救不了你们。”明烛对谬土巫说。

  谬土巫听到这里,心里更加灰白。

  他明白,在神灵拒绝后继续祈求,已经十足无礼。自己现在还能够活着,已经是眼前神灵无边的仁慈与大度。

  鲜血浸染眼眶,让谬土巫睁不开眼睛。额头、膝盖、手肘都火辣辣的疼,但远远比不上他心里的疼痛。

  他努力闭上眼睛,血液从眼眶滑落,顺着下巴落到手背,却只有疼过头的麻木。

  “不过,万物存于天地,相生相克。热病从你产生,也可被你消灭。”明烛说。

  谬土巫心跳骤停,追问,“可如此强大的灾祸,我们如何能消灭它?”

  明烛:“用智慧。”

  谬土巫若有所思,随后恍然大悟,难掩激动地高声道,“感谢您的慈悲,我族将永远铭记您的恩德!”

  其实谬土巫心里早有计较,只是还在犹疑,而明烛的话给了他坚定下去的动力。谬度土其他人听不懂,但他们知道首领很高兴,必然是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于是他们也跟着高兴起来,脸上露出笑容。

  这一刻,明烛看见哀鸣遍地的景色改变了,这群人正在偏移向另外一种光明未来。

  如此便好。明烛咽下更多解释,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