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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糕

  助眠精油效果不错,陈暑醒来时,骨头酥酥软软的,浑身上下舒服得不得了。

  草原的清晨有点冷,他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一旁的长条抱枕凉丝丝的。

  抱枕?还有点光滑?是特制的吧?

  他懒得睁眼,从被子里挣出手臂在抱枕上摸了一会儿,又把脸贴上去蹭了蹭,突然意识到不对。

  这手感?

  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紫色的圆眼睛在睁着自己看。

  陈暑立刻感觉口干舌燥。

  虽然他是一条蛇,但,他也是夏聿樾啊!怎么可以随便爬上床睡?

  “谁让你上来的?!”陈暑抢回被子,慌乱中带着点生气,“赶紧下去!”

  他以为黄金蟒会像以往一样乖乖听话,可他的下一个动作让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细密的鳞片摩擦出让人不安的声响,长长的身躯蠕动着滑进被子,冰凉的触感侵蚀着光洁的小腿,更过分的是,他的尾巴缓慢而轻柔地缠上了他的脚踝,又得寸进尺地爬向他的腰。

  刹那间,一种奇异的感觉把他给包围,是上辈子被夏聿樾紧紧搂在怀里的感觉。

  唇瓣间呼出的滚烫气息泄露了他心中的焦灼,他感觉自己真就成了被毒蛇缠住的猎物,下一秒就会被他吞吃入腹——跟上辈子他们的第一次时如出一辙。

  那时,夏聿樾霸道地把他按在墙上疯狂亲吻,而他浑身上下软成一摊,根本无力做出回应,只能跟随者他的节奏,全身心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此刻,紧张、期待、窃喜、忧虑、难过……

  无数种情感纠葛在一起,塞满了他浑身上下每一处角落,他整个人都凝固住了,无法思考和行动,只剩腿上干涩的刮蹭感被无限放大,让他的心脏都跟着疼得一抽一抽的。

  黄金蟒彻底攀上腰身的那一刻,他听到自己发出一声令他自己都脸红的低吟。

  对冷血动物的天然恐惧和对昔日爱人的思念,两种反向情绪交错在一起,把他搞得溃不成军,无力软倒回枕头上,眼眶微红。

  黄金蟒得寸进尺。

  粗大的蛇身自下而上一圈圈缠住他的身体,直到胸口,那是个绝对占有的姿势,也是个随时致命的姿势,如果他想,稍稍用力便能将他绞杀,就像在纳格村时绞杀那条疯狗一样容易。

  紫宝石一样的眼睛近距离看着他,时不时吐一下信子,分叉的舌头离他的鼻子不过几公分。

  他潜意识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慢慢闭上眼,颈间就传来一阵冰凉。

  黄金蟒探头搭上他的肩头,冰凉的身躯缓慢而轻柔地在他滚烫的颈间磨蹭,像是执着的恶龙终于得到自己珍爱的宝贝。

  像被某种自然力量驱使着,陈暑微动头颅,用下巴轻轻摩擦他的身体,坚硬鳞片带来的些微刺痛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沉沦的快感。

  得到回应的黄金蟒变得急躁,小心翼翼扭动身体,下颌不经意蹭过他的后颈,尖锐的獠牙剐过丝绒一样的皮肤,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疼痛让陈暑顷刻间在颤栗中清醒过来,微微一愣,拼命把喉咙里翻涌出来的酸楚给咽了回去,几秒钟后,他彻底恢复了平静。

  “放开我。”他板起脸,语气十分平淡。

  黄金蟒不肯动,只撤回脑袋盯着他看,他就跟他对视,目光毫不妥协。

  他们僵持了很久,直到走廊里传来说话声,黄金蟒才摇晃着脑袋一点点把人松开,慢慢往整理箱爬。

  “就这一次,你给我记住!”

  陈暑拎起真正的抱枕就摔过去,抱枕砸到黄金蟒身边几公分的地方,又弹到更远处。

  黄金蟒的身体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回爬,过程有点艰难,还在试图翻回整理箱的时候失败了一次。

  看他慢吞吞缩回箱子,陈暑轻轻松了口气,在床上缓了半天神。

  许式的声音跟敲门声一起响起。

  “暑儿,起了没?”

  “起了,进来吧!”

  声音一出,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行。

  好不容易从欲望的泥沼中爬出来的陈暑恨恨瞪了整理箱一眼,下地穿上昨天的t恤,就看到许式抱着大鹅冲自己傻笑。

  “干吗?”

  “行啊,暑儿,难怪把我支出去睡!”

  “你说什么呢?”

  “昨天半夜我看到宗总从你这偷偷摸摸溜出去……”许式挤眉弄眼,“宗总是不是有点快啊?”

  “……所以你很激动,一宿没睡?”

  许式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一宿没睡?”

  陈暑指指盥洗室:“照照镜子?你眼圈黑的。”

  “天地良心!我是一宿没睡,但跟激动没关系!”许式指责他,“你,别转移话题啊,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根本不拿我当兄弟是不是?”

  “再胡扯!”陈暑比划了个要揍他的姿势,吓的许式一缩脖子,接着“嘿嘿嘿”地笑。

  陈暑不爱提,他就不说了,但心里还是坚定认为俩人不清白。

  正常情况下,大半夜孤男寡男的共处一室,桌上摆着玫瑰花,不发生点什么实在是说不过去,更何况当事人是宗总——一个一屁股风流账擦都擦不净的人。

  陈暑去盥洗室洗漱,门没关,刷牙的空档侧目打量大鹅。

  他发现,大鹅好像也没什么精神,就觉得事情大概并不简单。

  他叼着牙刷问:“你昨晚干吗了?为什么一夜没睡?”

  许式摸了摸鹅脑袋:“跟胡寇聊天啊!”

  “啊?聊什么?”

  许式扬起下巴:“什么都聊,我说他听,反正就,你不是说培养感情么?我们现在感情可好了!”

  陈暑含着满嘴的牙膏沫子,愣愣看他。

  这家伙,硬拉着大鹅聊了一晚上的天吗?这……感情能好才怪!

  他现在看蔫头耷脑的大鹅,怎么看怎么可怜。

  “发什么呆,赶紧洗啊!”许式催促,“阿姨做了奶糕,你想出去卖么?导演说了,这是今天收益的一部分!”

  “为什么要做奶糕出去卖?”

  “今天周五,这家店每周五都做奶糕到镇上出摊,阿姨说今天也不能例外,不讲信用会丢客人的!”

  陈暑赶紧洗脸:“行,我去!”

  在外面溜达不比在家里当煮夫好玩?

  他最近素颜惯了,洗脸速度飞快,涂点香皂后清水抹了一把,连洗面奶都懒得用。

  下楼时,穿着民族服装的农家乐男女主人已经准备好了推车,推车上面铺着一层洁白的糕点,软软糯糯的冒着热气,即将融化的雪团子一样。

  洪婷在一旁跃跃欲试,看到陈暑出来,高兴地招呼:“陈暑,我要去集市卖糕,我们一起去啊?”

  奶糕一下子就吸引了陈暑的注意力,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好啊!”

  “那你快去吃早饭!”

  “不用吃了,不饿。”

  他跟大叔讨教了推独轮车的技巧,就架起车出发了,洪婷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讨论着去集市的路线。

  可还没出大门,宗星永就从后面追上来,挡住他们。

  他扶住独轮车,对陈暑说:“我跟你去!”

  陈暑挑眉,身后正在打扫卫生的两个人纷纷侧目。

  见陈暑好像不愿意,宗星永看向一旁的洪婷,难得温声细语一回:“天气不好,还是我去吧!”

  洪婷看了眼碧空如洗的天空:“。”

  在宗总的目光胁迫下,洪婷吞吞吐吐:“哦,那,那我留家里帮忙,正好许式和爱荃都不太会接待客人。”

  许式可高兴了:“说的就是嘛!”

  陈暑摇了摇头,从他怀里接过大鹅。

  许式惊讶:“你要带着胡寇?”

  陈暑摸了摸鹅头:“嗯,培养感情。”

  宗总无法接受陈暑干推车这样的体力活,才一出门就从他手里接过车把:“陈暑,我来推!”

  陈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欢快起来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在祖宅院子里飞奔的胖柴犬。

  宗总的推车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度假区附近的平坦路面还好,进镇子后有一小段坡路,他突然就很吃力,独轮车被他推得七扭八歪。

  然后,他翻车了。

  “嘎嘎嘎嘎嘎嘎——”来自大鹅的无情嘲笑响彻整条街道。

  奶糕滚了满地,冒着热气沾着泥,看得人心都碎了。

  陈暑把单膝跪地还在努力扶车子的宗星永拉起来,顺便不落痕迹地帮他挡掉几个隔老远偷拍的手机镜头:“没事吧?”

  “没事。”宗星永郁闷。

  陈暑叹了口气:“刚刚阿姨说,这车糕一共25块,每块20块钱,我们的店今天还没开张,就先负债五百。”

  宗星永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黑卡:“我赔!”

  不就五百块钱吗?值得发愁?

  陈暑翻了个大白眼。

  导演及时出面干预:“宗先生,咱们做节目不能自掏腰包哈,要积极面对挑战!”

  说完,还夸张地握紧拳头,做了个“请努力”的姿势。

  昨天一天都没什么挫折,宗星永还觉得偶尔跟着上这种节目玩玩挺不错,这会儿他终于感受到了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还被封印了必杀技的感觉。

  就算他再牛,参加节目也不能违规,他不可能干这样跌份儿的事,再说,陈暑还在呢!

  陈暑他……

  !!!

  陈暑他居然弯腰捡起了一块奶糕,把沾着土的表层一点点撕下去,然后直接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