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思考的时候，喝进白明嘴里的酒不知不觉有些多。方清池试图阻止过。白明说他没有试过微醺，想要试试看那种状态能不能帮他想明白一些事情。但是他没有把握好度，像大多数第一次喝酒的人一样，把自己灌醉。
几人喊着去第二轮的时候，白明已经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的。
方清池中间叫过白明几次，见对方只是趴着睡，还能够给出回应，看着也没有什么问题，留了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之后就没再管。
到差不多的时间点，手机开始不停振动。
等方清池准备从白明那里询问他家在哪儿的时候，正好碰到来电，瞥一眼，备注是江先生。
方清池的第一反应是这么陌生，然后意识到，这大概是小情侣之间的乐趣。
再推一下白明，看他差不多已经彻底睡过去，犹豫片刻后，在手机又一次开始振动时，方清池终于接了。
简单沟通之后，听到另一边传来些许嘈杂的声音，还不待方清池想明白怎么有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周围的说话声渐渐小了下来。
抬眸望去，江鹤宁已经走进包厢。
包厢门是开着的，因为方清池要送白明回家，大家就在讨论是干脆各回各家，还是不管他们再来一轮。
没有人想到能够在这种地方看到江鹤宁。
这里的隐私度确实非常好，不然他们不会来。但是那是江鹤宁哎，听着就不是会和他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人。尤其是看到他直直地朝着他们走去时，慌乱紧张的情绪开始蔓延。
而江鹤宁，他非常有礼貌地和众人打完招呼，简单介绍一下说自己是白明的男朋友，来接他回家，顺带感谢了一下他们在节目和今天对白明的照顾，然后把人从方清池手中接走。
“这家伙是头一次谈恋爱，”犹豫一瞬，方清池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年纪又小，很多事都想不到，你多教教他就好。他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别误会，我是希望你们能一直顺顺利利地过下去的。我们没聊太多，但他一直在喝。”
白明没有喝酒的喜好，会试图灌醉自己，就说明有什么事情令他感到烦恼。
“我明白了，”江鹤宁看着方清池的眼睛，“谢谢你。”
白明的很多行为，总是会轻而易举地让江鹤宁忘记白明今年才十八岁和他一直没有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
所以白明的一些想法确实是江鹤宁无法理解的。
在尝试理解的过程中，他们又没有交谈。
就那样空想，能得出什么结论呢？
望着白明的睡颜，江鹤宁清晰地意识到，他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牛角尖。
江鹤宁并非无法承受白明离开这个结果，也不会在白明之后就彻底找不到他。
江鹤宁只是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确实如同白明一直认为的那样——既不平等，也没有爱情。
可是不平等与没有爱情又如何呢？
江鹤宁一开始追求的本来就不是那些东西。他只是在最开始遇到白明的时候被吸引了，忍不住开始幻想，如果他们当初是因为爱而相遇就好了，那之后的事情似乎就能顺理成章许多。
但是他真的想要爱吗？
还是白明太美好了，就像一场梦，带领着江鹤宁，让他忍不住妄图陷入幻想之中，并为此沉沦。
可是白明始终清醒。
仅此而已。
2
白明喝醉之后很安静，好像只是睡着了，一点闹脾气的样子都没有。
说实话，看到如此乖巧的白明，江鹤宁是失望的。
江鹤宁以为他能够看到不那么理性的白明。
一直到车开到家，准备将人从抱起来的时候，白明醒了。
迷迷糊糊的，周围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灰影，看不真切，只是隐隐看到江鹤宁熟悉的身影。
“你今天不忙吗？”白明醉酒后的声音非常软糯，听起来有些过于甜腻。
有被戳中的江鹤宁耳朵微红，略微移开目光。
“不忙，”明知道白明现在不太清醒，还是补上一句，“最近会闲一点。”
“那我们要约会吗？”
“……好。”
“去哪儿？”
“你有想去转转的地方吗？”
白明一直没有回答，江鹤宁低头看他的时候，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看起来好像没有喝醉。
江鹤宁喊一声白明，白明朝他眨眨眼，露出一个没什么具体含义的轻松笑容。
只是笑了一下。
和在酒吧，在舞台上的笑容没有区别。
所有附加在笑容上的引申义都是江鹤宁先入为主的自以为是。
跟着笑一下，江鹤宁把人抱进屋里。不是沉默的，而是时不时问一句，然后总能得到回应。好像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的。
白明在江鹤宁面前确实有些过于放纵，但是除了解释为不在乎，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信任？
遇到事情先往糟糕的方向思考仿佛已经成为每个人的习惯。
3
把人放到沙发上，脱掉鞋子，还没来得及起身，被拉住。
江鹤宁抬眸，对上白明在月光照耀下仿佛带着水意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等江鹤宁回过神，一个吻落在了唇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虽然很熟悉对方的身体触碰起来感觉如何，但是像这样唇对唇的触碰还是第一次。
柔软，微微湿润。呼吸很近，能闻到酒的气味。
试探性地张开嘴，舌尖触碰到唇瓣。
微凉，温热。
很奇怪的触感，有些湿滑，却又非常粗糙。
然后像是上瘾一般，忍不住越来越深入，意图将对方吃进肚子里。
不断地亲吻，一下又一下，嘴唇一触即分，然后是舌头的纠缠。
因为还不习惯，总是没一会儿就要分开，但是分开的每个瞬间都想着再次触碰对方。
渴望。欲求。
追逐。贴近。
随着理智缓慢回笼，白明已经完全躺在沙发上，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几乎要摔到地上去。
不停喘息着，细碎的哭音在江鹤宁的手抚过腰侧时从白明口中吐出。
微微颤抖。
爽过头了。
抬手遮住眼睛，缓了一会儿才让呼吸平稳下来。
将快要从沙发上掉下去的人拽起来，江鹤宁问白明酒醒了没有。
如果没有，他非常乐意帮忙。
顺着拉拽的力度，白明将自己砸进江鹤宁怀里。像是想要得到更多，又像是在寻求安抚，不断蹭着江鹤宁的脖颈。
江鹤宁一边顺着白明的背，一边一下又一下亲着他的身体。
好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的白明紧紧抱着江鹤宁，不是很想看对方的脸，也不是很想让对方看到他的脸。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抱着彼此。
江鹤宁的手顺着凌乱的衬衣钻进去，指尖抚摸着皮肉下的脊椎。
紧绷之后，白明慢慢放松一些，疲惫和醉意还没来得及翻涌，就直接闭上眼睛睡着了。
看着熟睡的白明，又吻一下他的颈侧，江鹤宁不仅没有把手拿走，反而又加了一只。
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不停抚摸着不属于自己的皮肤。
动作十分轻柔、缓慢，带着浓厚的珍惜感，甚至能够看出来些许爱意。
然后又是一个吻落在耳朵上。
4
算不上是一大早，被太阳叫醒的时候，床上只有一个人。
重新闭上眼睛缓一缓，昨天发生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里回放。忍不住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滚烫的热意用了一会儿时间才消散。等终于收拾好从房间出去，已经差不多可以直接开始吃午饭。
走下楼，看到江鹤宁坐在阳台边看书，白明停在楼梯口。
阳光洒在阳台，拉下一半窗帘，上半身在阴影里。
就那么一直看着。虽然喝醉了，但是醒来之后没有头痛难受的感觉，反而非常舒服。要不要以后多尝试一下呢？这么想着，思维开始发散。
等江鹤宁发现白明站在楼梯口盯着自己的时候，白明已经在想不知道自己的高原反应严不严重。
对视上的瞬间，白明抬脚走过去。
江鹤宁靠在躺椅上。
走到近前，伸手按住扶手，单腿跪在躺椅上，白明俯身，一个吻落在唇上。
不等白明亲完就走，江鹤宁拽住白明的领子，让对方一点点趴到自己身上，然后重复昨天晚上的行为。
吻一个接一个，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上来气。
虽然都有了反应，但是没有人想着解决，只是一个贴着一个，随着躺椅轻微摇晃的幅度，安静地拥抱着。
白明的手落在江鹤宁脸侧，顺着重力向下，摸到耳朵，感受到高于体温的滚烫热意。
笑一下，安抚又奖励地亲一下另一边的耳朵，然后一边揉乱江鹤宁的头发，一边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昨天还没说，想去哪儿玩？”江鹤宁顺从地低下头，让白明动作起来更方便一些。
“爬山吧。”手指揉搓着头发，白明想了想，回答说。
白明小时候就很喜欢爬山。借着参加集体活动和跟大家一起玩的时间，只要能够离家远一点，不要那么早回去，无论做什么，对于那个时候的白明来说，都是会被他喜欢的。
其实那也不算是山，稍微大一点的土坡，一片一片划分成田，有人种庄稼，有人种树。
就那么来回在田埂上跑着闹着。
比起不能踩的庄稼地，种树的小树林更受孩子们的喜爱。
白明也跟着总往小树林里钻。
稍微拐一拐，不出声，很快就可以脱离团队，然后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一个人待在那里。
找一个草多一点在田埂上躺好，注意别弄脏衣服。
就那么躺半天时间，在夜幕降临时，起身慢悠悠往家走。
那是一段悠闲自得的好日子。
这么看来，白明的童年里，似乎也不全是阴沉、灰暗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