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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十章

  蛇王虚弱地靠在床榻边缘,长长的蛇尾蜷曲在地上。

  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妖力变化人形,眼下半人半蛇的状态已是勉强维持。如果无力自救,也不知这颗脑袋几时会变回蛇头。

  寻常的幻术即便被破,对她也毫无影响。可她需要设下共生幻术从而窥探沐南心的记忆,这就十分冒险。

  因为她必须将神识自肉身分离出来,并趁沐南心沉睡之际,悄然潜入她的梦境,对她的神识施加幻术。假如自己的神识在幻境中受到伤害,甚至死在那里,肉身亦会遭受反噬。

  她以为只要从沐南心口中套出五行盘的下落,再用幻术消除幻境中的记忆,就能全身而退。

  万万没料到魔君居然会为救沐南心而涉险,主动进入幻境。

  他知道如何破解幻术,遂砍下了她的头,并以禁制术封住她的神识。虽然她不会死,但修为折损严重。

  现实的惨况不只如此……

  屋外的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伴随着虎狮兴奋的吼叫声。吼声如雷,震得幻蛇窟似要塌下来一般,身下的地面都为之颤动。

  魔君大怒,一如当初他带着杀去蛇窟,将老蛇王和一众衷心的部下屠尽。

  那天她从碎裂的大缸爬出来,所见场景历历在目,视线所及惨烈而血腥。

  如今她就要重蹈覆辙……

  她本该去同魔君求情,此刻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落得这般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

  蛇王绝望地闭上眼,即便她开口求情,只怕也无济于事。方才在幻境中,他命令虎狮咬断自己脖子的时候,纵然顶着一张稚嫩的孩童脸庞,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足以令她后脊生寒。

  当初他救自己本就是阴差阳错,顺手将大缸给打碎了。如今触碰他的底线,这命也得还给他……

  蛇王凄凉地听着外边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直到声音逐渐微弱,最终归于平静。

  心境也如同外边一样,死气沉沉。

  如果当年没有为感情所迷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蛇王恨恨地咬着牙,这就是孽债!

  *

  不知躺了多久,她隐隐听见脚步声靠近,掀开眼皮,就见一人正朝自己阔步走来。她慢慢往上瞄,如她所料,是已经恢复成人模样的魔君。

  他走到跟前,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蛇王颤颤阖上眼皮,只等他一掌毙命。

  可等了半晌,他始终没有动静。她又将眼皮睁开些,视线只及他腰侧的位置,问道:“怎么不动手?”

  十璟上前半步,坐在榻上,俯看她面色惨败的脸:“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动手。”

  蛇王终于看清他淡漠的面容,仿佛刚才外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哪怕她即刻在他面前断气,他应当也是无动于衷。

  他留着她的命,无非就是想让她说出前因和幕后之人。

  如果能道出实情,她早就说了,何苦让自己变成这副奄奄一息的惨状。

  “你还是给个痛快吧。”

  十璟见她执意不说,道:“你今日做错了事,可以拿真相赎罪,我会留你活口。你也可以选择闭口,我会自行调查,但凡涉及此事之人,我都会清算。”

  蛇王自嘲般勾着唇:“冰蚕之事是我一人所为,你找我清算就行。”

  “冰蚕之事与你无关,因为你不可能也不敢将冰蚕置入单铸体内。”十璟断言:“我将你救下之后,你与我承诺,绝不对魔族出手。”

  蛇王沉默下来,她的心思仿佛摊开在他面前,被他瞧得明明白白。

  “我说的错事是你受人指使,诱沐南心深陷幻术一事。”十璟说道。

  蛇王目光一颤,果然……沐南心对他来说很不一般。

  昔日纵然面对遍地模糊的尸体,脚踏腥气冲天的血河,他都不会眨一下眼,居然会为沐南心费心费力地调查真相。

  他要的恐怕是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免除后患……

  蛇王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安地瞪大眼:“不,你不能伤及无辜!你可以与他清算,但不能伤害不相干的人!”

  “何为无辜?你认为幻蛇窟内的蛇族无辜吗?”十璟对她的惊慌失措视若无睹:“他们是你忠实的部下,可以为你舍命复仇,只有废除他们修为,打回原形,他们才算无辜。”

  蛇王惊愕地看着他,他居然没有屠杀蛇族,留他们一条生路。

  “浪荡山的人无辜吗?”十璟继续说道:“玄妙真人是否无辜,你心中有数,至于他的妻儿……”

  他还未说完,她慌忙打断:“只求你留孚愿一个活口,杀了我也行!”

  十璟冷漠看着她失控的样子,而他越是一语不发,她越惶惶不安。

  就在她情绪濒临崩溃之际,他终于开口:“你与孚愿什么关系?愿以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蛇王紧紧咬着唇,直将下唇咬出血印。

  十璟站起身:“冰蚕之事与玄妙真人脱不了干系,我若将他杀了,他儿必然要为父报仇,只能斩草除根。”

  说罢,他起步欲走。蛇王情急之下使出浑身力气将蛇尾一摆,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恳求道:“孚冰生死与我无关,但请恩人保孚愿一命,她、她是我儿。”

  十璟诧愕:“孚愿是你的孩子?”

  蛇王点点头:“她的确是与我血肉相连的孩子,恳请恩人放她一条生路吧。”

  他垂眸:“我会留她活口,但这取决于你能否将来龙去脉说明白。”

  “我说,我都说!”蛇王趴在床榻缓和气息,等恢复些力气,徐徐道出旧事:“当年恩人离开后,我潜心修炼,功力增进不少,心智却仍不成熟,被孚冰诓骗。我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教他分裂之术,与他夫妻双修。”

  “我以为高高在上的仙尊当真要与我夫妻一场,怎料他转头就与其他女子成婚。那时我怀有身孕,他跑来与我解释,说是被迫如此,说得声泪俱下,叫我等待些时日,等将孩子生下后就与我双宿双飞。”

  “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他的,如此还不知教训,又信了他。”

  “直到孩子出生,他趁我生产之后身体虚弱,将冰蚕置入我体内,并将愿儿夺走。他威胁我,倘若我将这一切说出来,他就杀了愿儿,让我在悔恨中度过一辈子。”

  她怎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他伤害,何况那时候她心已死,哪有脸和外人提及这些事,遂答应了他的要求。

  “那些年,他以冰蚕监视我,只让我远远见过愿儿三回。最后我想尽办法取出了体内的冰蚕,我也以为自己做到了。直到昨晚……”想起昨晚的情形,蛇王仍心有余悸:“他的分裂之术已修炼得炉火纯青,竟能在我体内自行分裂,并用幻术骗过我。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他施法与我体内的冰蚕意识相连,他就能知道。”

  十璟听完,着实无言。

  玄妙真人身为仙门师尊,竟做出如此卑劣不堪的行径。

  他想起幻境之中,沐南心与‘天青’的对话,问道:“他指使你对沐南心施加幻术是为打听五行盘?那是何物?”

  蛇王道:“他只交代我窥探她的记忆,找出五行盘的下落,并未告知五行盘是什么。而我其实并未窥探到她的记忆,她的自我意识十分强大,昔日的记忆仿佛上了锁,我窥见不到丝毫。那个’天青’,也并非我创造出来的幻象。”

  “并非你……”十璟揣道:“是玄妙真人造出的幻象?”

  “冰蚕还在我体内,他的意识完全可以进入幻境。”

  一切又回到冰蚕……

  “玄妙真人和冰蚕是什么关系?”他问。

  蛇王正要说,右边半张脸忽然僵住。她惊恐地睁大眼,左边嘴角忽然痛苦地扭曲起来。

  十璟察觉她口中泄露的寒气,赶忙抬手猛地拍向她腹部。

  却已来不及……

  寒气自蛇王的丹田开始扩散,迅速遍及周身。她的身躯顿时变得僵硬又冰冷,与单铸一样的状况。

  他急忙将手化作利刃,刺入她腹部,掏出内丹欲救她一命。

  内丹掏出的刹那,他面色霎时凝重——冰蚕虽已被他震死,但这内丹已冻成冰,保不住了。

  蛇王扯住他的衣袖,似抓着浮木的溺水者一般:“求恩人救救我儿,她当真无辜……”

  十璟颦着眉:“好。”

  听他答应,蛇王释然地笑了笑。

  ***

  沐南心耗损了不少法力,才得以破解蛇王的幻术。

  这使得原本力量开始衰减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回归现实后,她整个人像醉酒一样,始终昏昏沉沉。

  也不知睡了多久,隐隐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来,微睁眼,瞧见了熟悉的衣襟。由于太过虚弱,她只能任由对方抱着自己,脑袋自然地靠在他臂弯。

  等恢复些力气睁开眼时,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冰川火光冲天,是幻蛇窟。

  “幻蛇窟……怎么了?”

  “没什么。”十璟说得风轻云淡:“一把火将它烧掉罢了。”

  沐南心眉头蹙了蹙,半晌吐出两字:“造孽。”

  十璟笑道:“他们也没死,只是尽数被我打回蛇形,往后各找洞穴重新开始修炼。敢问霄怀真人,这算造孽吗?”

  手法虽狠了些,但不算造孽,对魔君而言此举实属难得。

  她刚要开口,脑袋忽然沉重起来,意识逐渐模糊,不一会儿又睡过去。

  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沐南心再次陷入昏迷,十璟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收拢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正寻思要不要先带她去魔域,请医官好好诊断一番。

  原本失去意识的沐南心忽然动了动,开始往他怀里钻……

  他傻眼地看着她蹭开衣襟,左脸精准地贴住他的胸膛,不住地摩擦。

  擦得他胸口麻痒,心窝发热。

  他纠结地抿着唇——要不要稍微将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