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旁，墨小默手持掸子，一寸一寸扫书架上尘土，尘土飞于空中，在金色阳光中散发尘尘点点光芒，随后温柔撒落。
墨小默眉眼淡静如薄雾，手间动作细致入微，有序整理着书架书籍。
只可惜天也妒红颜。
倾城之姿。
却口不能言。
上天注定要人不得完美。
慕岚抿起笑意，将手背到身后，缓步走近，绕到墨小默身后，无声地将花瓣慢慢凑近墨小默眼帘之前。
背对着慕岚的墨小默双肩微僵，愣一下转身望向身后出现的慕岚，待目光看到慕岚脸庞，眼底露出月牙笑意，抬手接过慕岚手中递出的一朵玫红，手指抬在空中点动两下。
谢谢。
“外面的花开得正艳，忍不住想摘一朵给你。好看吗?”慕岚温柔笑问。
墨小默微笑，点头。
慕岚视线从玫红处收回，不禁望一眼近前墨小默精致的脸庞，眼神有些迷离恍惚：“再盛开的花，也不及你。”
墨小默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脸颊浮出一抹微红，她连忙收起反应，抬眼望着慕岚，目光中透露疑问。
慕岚移开视线，伸手抚弄书架上书籍，低声：“我无处可去，来看看你这里需不需要帮忙。”慕岚望向墨小默，从墨小默手中接过掸子，扫书架尘土。
“我来帮你吧。”
墨小默随慕岚而去，转身抬手扶正书架上倾倒的书，沉默一下，忽而转身面向慕岚，伸手从慕岚手中拿过掸子，置放在书架上，一手握住慕岚手腕，面露笑意，拉着慕岚朝一处走。
慕岚随墨小默来到茶桌旁，墨小默指向茶桌。
慕岚走过去坐下。
墨小默抬手摊开桌上的油纸包，两块精美糕点呈现于慕岚眼前。
墨小默捏起一块糕点，递给慕岚。
“谢谢你，小默。”慕岚接过糕点，小口咬入口中。
墨小默端起茶壶，斟一杯茶，放到慕岚面前，在桌旁坐下。
慕岚捏起油纸上另一块糕点，递给墨小默，“你也吃。”
墨小默接过慕岚手中糕点，小口吃起来。
慕岚尝着糕点，目光望向对面的墨小默脸庞，犹豫一下，开口问出心中疑问：“小默，你……为什么来灵山啊?”
若墨小默是普通灵山弟子，也就罢了，慕岚不会起好奇心，可偏偏墨小默身份特殊，一个无灵根之身，怎么会来到灵山?
从认识墨小默第一天开始，慕岚心中存了好奇心。
墨小默吃糕点动作变缓，拿糕点的手垂落到桌上，低眸沉默，思绪不言。
“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就是闲来无事随口一问。”慕岚连忙道。
“喝茶。”慕岚端起茶杯，转移视线，举杯饮茶。
安静无声。
慕岚喝茶的动作都不由得放得谨慎。
墨小默定住的手腕抬起，将手中糕点放回油纸上，微微低头，伸手至桌底腿部，拿出一本简册递向慕岚。
“这是什么?”
慕岚接过墨小默手中递出简册，翻开书页，看过两眼，抬头看向墨小默，“日志?你的?”
墨小默微笑，点头。
她明白慕岚好奇她的身世，与经历，在她的日志里，一切都有答案。
日志属于个人隐私，看别人日志，慕岚多少觉得不妥，由不得问一句：“你愿意让我看?”
墨小默点一下头，举起手中茶杯，低眸饮茶。
慕岚将目光放到手中日志本上，一页一页翻看起纸张上文字：
仲秋一日：
仙门考核过了！我终于如愿，成为灵山弟子了，虽然手破了，中途受了许多挑战，但是，一切都值得！明日便可以入灵山，心中期待。
二日：
今日，众弟子验灵根，白灵珠在每一位弟子面前，都亮起了黄光，唯独我一人，令白灵珠暗淡……
原来……我是无灵根之人。
慕岚心头震动，抬眼望向面前墨小默，她无灵根……
墨小默眸光抬起，望向前方，与慕岚眼底相触。
在她眼底，闪烁着湿意光亮。
慕岚不敢多望，收回视线，翻开一页，继续往下看：
仲秋三日：
我还是留下了，却不是以心心念念灵山弟子的身份，而是灵山杂工的身份，我无法怪任何人，这是我的命，一个无灵根的人，根本修习不了灵术。今日，大家也都知道了我是哑女……
仲秋四日：
广场上，大家都在练习灵术，呼风唤雨的模样，好不肆意！……而我，只能低着头走过。
仲秋五日：
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换一张脸！
慕岚心头一惊，接着便要往下看，啪一下，一只手打在简册上，将书合上。
慕岚抬眼看向伸出手的墨小默，墨小默移开慌张的视线，慕岚尴尬轻咳两声，将书缓缓从墨小默手底抽出，合上简册，缓缓递出给墨小默。“给你。”
墨小默接过日志简册，放到自己手旁，双手捏着杯身，低着头不言语。
“其实我们身世差不多。”慕岚开口打破沉默。
捏动杯身的手停止，墨小默缓缓抬头看向慕岚。
“我比你也就好一点儿，有机会学习灵术，不过以目前来看，我的状况还不如你。”慕岚自嘲而笑，“整个灵山，我是最让任教事最讨厌的人。”
一只手抚上慕岚手背。
慕岚抬头朝墨小默望过去，墨小默朝她摇头，握住慕岚的手五指收紧。
手上传来的温意让人暖心。
慕岚朝墨小默微笑：“好了，不该说这些的。”
墨小默微微笑一笑，收回手。
慕岚身形凑上前，“你看你，糕点沾到嘴角。”
墨小默连忙抬手，手指欲抚上嘴角处。
慕岚伸出手，将手指触碰向墨小默嘴角肌肤，指腹抹去墨小默嘴角糕点碎渣，“好啦！”收回手。
墨小默眼睛望着慕岚脸庞，抬臂手指慕岚，眼睛眯起月牙般笑容。
“啊?我脸上也有啊！”慕岚连忙抬手擦拭嘴角，看着墨小默脸上顽皮笑意，抬手捡起桌上娇嫩花瓣，‘狠狠’丢向墨小默身上，“哈，你笑我！”
墨小默手部小心接住玫红，稳稳拿在手中，朝慕岚笑摇头。
慕岚视线转向墨小默手中稳拿住的一朵花瓣，目光放到墨小默脸庞，“好看吗?小默。”
墨小默点头。
望着慕岚。
慕岚目光转向四周，藏书阁偌大的环境，只有她二人，“小默，我陪你一起打扫，两个人打扫会快很多。”
墨小默脸色微微一变，似要拒绝之意。
慕岚手指墨小默，“哎，不许拒绝我。你知道的，我回房也没事，任教事又不许我……”慕岚垂低头。
墨小默连忙点一下头。
“这就对了！”慕岚一改低落情绪，抬眸冲墨小默笑。
……
广场外，慕岚随墨小默身旁走着，看一眼天色，“小默，时辰还不到，现在去食堂吃晚饭会不会早了点儿?”转头，穿过墨小默，看到不远处广场中正修习灵术的弟子人群。
慕岚顿时低下头去。
她是被赶出的人，如果被众人看到她的身影，除了引来一阵嘲讽，剩下的就只有自讨没趣。
手腕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捉住。
慕岚抬头看向墨小默，墨小默手指作筷子状，往嘴唇方向拨动两下，唇角抿起，拉着慕岚朝前方跑动起来。
“哈哈，小默！”慕岚难得见墨小默这般调皮模样，随着墨小默步伐跑动的同时，情绪不禁得被带动，同小默一起笑起来。
待离了广场视野，来到后院，墨小默终于肯停下脚步，慕岚微喘着粗气，停下，玩笑道：“哈！小默，没想到你是个小馋虫。”
墨小默手插腰，扬起下巴，目露质疑，扬起笑意。
慕岚一笑：“可以，当然可以！你这么美，说什么都对！”
“走！”
两人一同朝食堂方向走去。
任冰洁停下脚步，望着慕岚同墨小默一起的身影，目露失望摇头，“安于现状，不求上进！”
任冰洁从慕岚处收回视线，向广场方向径直离去。
——
藏书阁，安静无声，每一列书架前，皆空空如也，慕岚寻视一周，不见半点儿人影。
“小默?”慕岚轻唤出声。
整个藏书阁，寂静一片。
看来人不在这里。
这个时间段，墨小默一般都身在藏书阁。
慕岚收回东张西望视线，抿一抿嘴，身周空白一片，她目光投向书架上书籍，抬步走向一列书架旁，抬手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看一眼书皮：《清心诀》，随手翻开书。
眼前突然闪过一抹如皎洁白云的白光，如雾，又如气。
慕岚心中顿生一亮，情不自禁抬眸，僵住。
是什么?
心中为何奇异……
鼻间的气息吸引慕岚注意。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淡淡的清香。
如云间薄雾，温柔，缠绵。
如春日暖阳，明朗，温暖。
又如皎洁月光，清冷，超凡。
一道白衣身影透过书架，缓缓走进慕岚视野，在书架另一端，若隐若现。
像白云落世。
不是普通弟子。
那人身穿白衣，慕岚却在看到那如云身影的第一眼，心中便笃定，她、不是普通弟子，绝不是！
心底的感觉，是新奇的出现。
慕岚此生为止，第一次感受到如此。
隔着书架，那人身影缓慢走动，白衣若隐若现，慕岚目光紧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