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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抛棋

  林初朗对最后的计划没有把握的原因并不在于金徽酒难以亲近拉拢,而是在于他如今对对方已产生了相当的、合理的怀疑。

  倘使驱逐五倌、招来六儿的人是萧祺缘,而杀害六儿、招进刺客的人是金徽酒,似乎一切都能说得过去——假设金徽酒认识戏班之中的人的话。

  但这是林初朗最不愿去相信的结果。只是,愿不愿去信是一码事,计划仍需照常地进行。

  他托人以描述“行善册”细节为由去请皇后过来,却被对方找借口推拒了,又再请两番,都没有成。林初朗心中更觉蹊跷,对对方的猜疑也更胜几分,思来想去,决定借女帝的由头将对方强邀过来,诈他一番。

  自太后松口之后,梁雪雍仍旧会来冷宫看他,但不再提起与他同住的话头,且每次探望之时,看向他的眼神好似总比从前多了点不清不楚的疑忧和不明不白的焦躁。

  林初朗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适时地问了,但对方对此总是缄默,或者顾左右而言他地遮掩过去,叫他摸不着头脑,心也落不到实处。某一回,终于听她开口,断续地问:

  “林将军近期在漠北打仗,是否对朕……”却是不往下再说。

  软榻上,林初朗靠在他怀里,心急道:“是否什么?”

  却听梁雪雍淡淡笑了下,摇头道了句“无事”,掩饰地说担心林夫人长期在漠北行军,万分艰苦,军帅劳困,身体吃不消。又默默对林初朗道:“因为朕在意你,故而忧虑将军对朕有什么怨言,让你我疏远……”她说这话出于半分真情,半分疑心,却诓骗了怀中之人十分的信任。

  林初朗不知自己母亲在政见上的别有异心,也不知道梁雪雍在权力上的患得患失,只纯粹地相信着他此刻所听到的话。

  他将身子往对方怀里蜷了蜷,抬手抚过她的脸庞,安抚道:“陛下不必为此忧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母亲既为陛下臣工,必定对陛下马首是瞻,必定对陛下唯命是从。能为陛下守卫江山开扩疆土,当属我们林家无上的荣耀。”

  他这番话真情切意,让梁雪雍心上暖烫,情不自禁地将他拥紧。但她心间却另有所想,认为小郎君的肺腑之言固然让她感动,却只可惜他不是他母亲,也代表不了他母亲心中的想法,故而听之动人而思之乏味。

  然而眼下并不是追究这话的时分,因为林初朗柔软的身子已熨帖极近,不抹脂腻的躯体也香得勾人,梁雪雍揽他在怀,如手握一枝莲荷,含苞待放,欲语还休。

  林初朗见她鼻尖渗了汗,勾紧她的脖颈往下一带,让两人此刻离得更近,而后伸出小舌舔去她鼻尖那滴汗珠,微砸嘴巴,笑着说:

  “咸的。”

  梁雪雍眼眸一暗,两手攥了他双腕,锢在头顶,又与他十指紧扣,低头吻他嘴唇。

  两人便在这冷寂的宫中缱绻纠缠、羽化登仙。

  ……

  林初朗与女帝半日温存,在梁雪雍离开时想起要请金徽酒来冷宫的计策,故而请她做自己的说客。

  有女帝的牵头,金徽酒不敢不来,因此第二日一早便去冷宫见了林初朗。

  林初朗与他寒暄几句,直入主题地告诉对方六儿的尸体找到了,又说根据推测来看,凶手是戏班里的人。

  “一旦找出凶手,在想办法印证他和萧祺缘以及牢里那个刺客的关系,我的清白便可被证实了。”他刻意这么说着,向对方传递着自己的调查重心仍然在萧氏身上的讯息。

  金徽酒先表明自己在这桩案件上中立的立场,面色淡定地恭喜他终于找到了一些有利的证据,又故作好心地询问他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忙。

  他想对方只是推测凶手在戏班,但并不知道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和凶手有什么关系,那么也就怀疑不到自己身上来。

  林初朗婉拒了他提出帮忙的请求,说自己今日请他过来,只为了解一件事情。

  “尊君可认识戏班里的那位琵琶圣手杜云幽么?”他问完后,探视的目光扫了过来。

  金徽酒闻言心头一震,险些坐不住,鼻梁微皱地瞪了眼林初朗,但片刻之后又缓和了神情。

  他在心里分析着此时的情势,认为林初朗的发问并不能代表他知道了一切真相,或许也只是一场试探。

  “杜云幽……杜云幽……”于是他轻轻地摇头,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表情显出几分无措与迷茫:“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见过,可我记不太清了……这个人对初朗来说很重要么?”

  林初朗道:“倒也并非说只有他一人对我重要,只是因为他是那戏班的人,故而有杀人的嫌疑。”

  “可是这与本宫又有什么关系呢?”金徽酒说完,又故作惊讶地问:“莫非初朗是觉得这桩案件与本宫有什么牵扯么?”他蹙了双眉,显出一派闷闷不乐的模样,委委屈屈地嘟囔:“原来初朗是这样看我的……”

  林初朗不知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又道:“尊君误会了。”

  “我只是在想您和那杜云幽既是同出身于北境边陲的人,那处地界较小,你们在驻居京城前互相认识也有可能。”

  “喔?你怎知我和他同出身北境?”金徽酒问,“莫非初朗调查过我的身世?”

  林初朗摇头:“并非如此。”

  他打量着对方,脑海中想起来他和杜云幽唤的那声“楚郎”,牵了牵嘴角:

  “有诗不是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尊君和那云幽,都是难改乡音之人。”

  金徽酒听罢,心中警惕起来,旁敲侧击地诈他几句,暂时确定对方还未清晰自己和云幽更进一步的关系。可他担忧对方会顺着这条线索往下追查而知晓真相,因此暗暗决定回宫之后要派人前往北境将和云幽身世有关的一切信息都通通毁去,以防万一。

  他这头虚与委蛇地应付过林初朗几句,展示着自己得知此番消息的惊诧和一概的不知情,在与他交谈几回后找借口回了宫。

  回宫之后,他立即遣人去乱葬岗确认六儿尸身的情况,发现坟坑中果然已没了那遗体,心知林初朗在此事上并没有撒谎,只是不知道那尸身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模样,还有没有关键的价值。

  他思量半晌,暗自呢喃:

  “想必他对我已起了莫大的疑心……我若要转移他关注的方向,为今之计,只有将这浑水搅乱一些……看来,必须先拆掉那座‘桥’了。”思罢,唤来自己的心腹,淡淡道:

  “告诉秋蝉,让他‘明牌’罢。”

  说完又道:

  “你再告诉他,他的家人我必定会照料妥当,大夫前些日子和我说他那小妹的病也快好了,只差服用最后一帖药膏。此事我一定操持周全,让他不必担心,也不必挂念。”

  ……

  事情的转变来得很快。因为秋蝉虚实参半的指认和大牢内刺客的改口,原本稳操胜券想要消灭林氏的萧祺缘被反将一军,关进了冷宫等候审查。

  所有的事情都被顺理成章地推到他的头上,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金徽酒的狠心与毒辣。自己信任多年的随侍居然是对方精心培养的卧底,这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萧祺缘痛恨自己的轻信,但也清楚当务之急不是去恨陷害自己的敌人而是自救,于是向女帝上报了所有自己知道的真相。但他拿不出可以自证清白的证据——六儿的那颗眼睛也因那把火烧毁了头颅而失去价值。

  于是他又想到第二种方法,派人去和秋蝉谈判,希望他改口把所有的事情嫁祸到金徽酒或林初朗的头上。

  但自己的人回来却告诉他,秋蝉已经上吊了。又说他在死前留信一封,忏悔于自己帮萧祺缘做过的诸多丑事,一桩桩一件件,真假交汇在一块,恨不能将萧祺缘钉死在罪墙之上。

  而无独有偶地,那个在牢里的刺客也在秋蝉死后不久,于牢中咬舌自尽了。眼下又是死无对证的僵局。

  但由于金徽酒暗中对萧祺缘的算计,林初朗这头此消彼长地受益,顺利走出了冷宫,回到了久违的北宫。

  元夕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欣喜若狂地回信说要回宫找他,但林初朗担心事情再生变数,故而劝他再等待一些时日,等到这场风波彻底过去以后再回来。

  此刻,他已被奴倌们伺候完梳洗,深陷在柔软的床榻上歇养。他想起与萧祺缘的那些新仇旧恨,神经一阵紧绷,心中明白无论前番的谜团背后是怎样的真相,如今萧氏既然被打入了冷宫,就不能再给他翻身的机会——他必须趁着这个时机除掉对方。

  而另一边,金徽酒在部署好清除戏班那几人的计划后,把杜云幽秘密召进宫中,嘱咐他择日离开京城,非有要事勿再回京也勿再联系。

  “派去梨园放火的人我已安排妥当,用来顶替你的尸身我也已经物色好了,以后,你便不再是杜云幽。当然,也不是金徽羽。”金徽酒仍然端坐在矮桌前,下着那场只有他一人的棋局,棋子落下的那一刻,他沉声道:

  “保重。”

  杜云幽立在他身后,默然了许久,倏而跪下,把头重重磕向地面。

  “兄长之恩,云幽九死难报,此后如有驱策,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金徽酒淡然笑笑,无奈道:“我不要你去什么刀山火海,只愿你替我看遍青山碧海、九州风光,做一抹自由自在,浪迹天涯的云彩。”

  说罢,催促他走。

  杜云幽眸色一哀,还想再多说些话,却终究缄了口,再重重叩过三回,起身离开了。

  待他走后,一旁的心腹犹豫半晌,走到正在下棋的少年面前,小心地开口:

  “尊君这个时候灭掉整个戏班的人,难道不会让北宫那位对您起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