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月不见，孙慧差点忘了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急忙打招呼：“甜甜，你在这上班！”
“对呀，”甜甜笑得很甜，“刚刚就认出你了，看你们在聊天，没好意思打扰。”
她热情的问：“要不要再加什么，我可以有员工价。”
孙慧天都聊完了，正好离开，“不要了，我们要走了。”她看着甜甜头上的可爱头巾，说：“你过年还上班，真是辛苦。”
甜甜无所谓，“不辛苦啦，我们过年上班有红包拿的呀。”
她们说着话，杨时健也站起来，准备和孙慧一起走。
甜甜说：“慧慧姐，我们店出了新口味，我给你打包两杯带回家喝，好不好。”
孙慧今天吃得喝得都很饱，不大想喝。
甜甜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明年想自己开店呢，帮我试试口味。”
孙慧不好再拒绝，转头和杨时健说：“我有朋友在这，那……你先回去。”
杨时健大概也是因为都聊完了，看起来神清气爽，自己离开了。
孙慧站在吧台前看着甜甜做奶茶。
“慧慧姐你去那边坐。”甜甜边说话，手上不停。
“我今天坐太多了，要站一站。”孙慧说，“你上班，森森不陪你？”
“陪呀，”甜甜扭头对她一笑，“他一会儿要来找我。”
果然过了一会儿，见森森拎着个袋子，颠颠跑了进来。
他看见孙慧，非常的惊讶，“慧慧姐你怎么在这？”
“来喝咖啡啊！”
“咖啡？”森森有点懵圈，“这不是奶茶店吗？”
“这里也有咖啡呀。”
他了然地急忙点头。
孙慧看他手中袋子里竟然还是奶茶，一时不解，“甜甜这里卖奶茶的，你还给她从外面带？”
“多尝一些口味嘛！”他嘿嘿笑着，抽出吸管来，要帮甜甜打开，看了甜甜好几眼，也没动。
“这都要申请？”
森森看起来有点紧张，脸上还是笑着的，很难看，问甜甜：“要开吗？”
甜甜的两杯奶茶快做好，在封口阶段。
“开呀，”你小心点，“按我说的做，肯定没问题。”
森森脸上是决然的表情，狠狠将吸管戳了进去。
大概他戳得太用力，杯子也握地太紧，戳进去的瞬间，奶茶杯子一下子就爆开了。
孙慧只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脖颈，脸上，浇透了衣裳，缓缓下流，一直流到了胸前，小腹。
“段宇森！”孙慧竟然还记得他的大名。
森森紧张地不得了，情急之下想要替孙慧擦，伸出手，意识到这非常不合适。
结结巴巴道歉，“慧慧姐，真……真对不起，你看都是因为我太笨了，我不知道杯子这么不结实！”
孙慧今天穿的大衣，衣襟是敞开的，里面米色羊绒衫，现在只觉上半身整个都是湿的。
甜甜赶忙从吧台出来，拿纸巾帮她吸身上的奶茶，口中也是骂森森，“段宇森你是笨蛋吗！”
店里另外一个小姑娘也凑过来，在一旁搭不上手，急着问：“烫不烫呀。”
森森忙说：“不烫不烫，是温的。”
的确是温的，孙慧觉得自己身前整个一热乎乎的。
甜甜帮她简单吸干了奶茶，又把她带进休息室，大衣脱了，拧干衣服，仔仔细细用毛巾吸干。
孙慧贴身的衣服都湿了，穿着非常不舒服。
甜甜一直替森森道歉，脸上歉意满满，做小伏低帮着她整理衣服。
“慧慧姐，都怪我不好，不该留下你喝奶茶。”
“你是好心，关你什么事。”孙慧抖抖衣服，从镜子里照，看自己这样出去是不是很狼狈。
甜甜继续道歉，“段宇森就是个笨蛋，你等会儿出去，怎么打他骂他都行，我一定不拦着。”
孙慧觉得她说得对，但现在她没这个心情，嘴里说着没关系，拉开门往外走。
森森在外面等着，一直弓着身道歉。
孙慧看他这狗腿样，心里再大的火气，也不忍心朝他发了。
“算了算了，”他大度地说，“大过年的，这次饶了你，下次小心。”
她接过甜甜的奶茶，抓在身前往外走，顺便挡着衣服的前面。
森森要帮忙拎，被她拒绝。
他也不走，一路跟着到地下车库。
到了车库，更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来的时候孙慧将车停在了一个角落，现在要离开，发现被一辆白色polo卡住，开不出来。
打电话给车主，电话显示是空号。
孙慧简直要气炸了。
寒冬腊月，此时她浑身半湿，罪魁祸首在她身边瑟瑟发抖，讪讪地也不知道说什么。
“姐，要不……我叫人来把车抬走。”
抬你大爷的，孙慧恨不得把手中的奶茶浇他脸上。
森森一边抖，一边提议，“慧慧姐，我有朋友住后面小区，我先带你过去换件衣服，然后再来挪车好不好。”
孙慧只瞪着他，飕飕地冷风吹得她肚皮冰凉。
“现在过年，你肯定打不到车，我先带你去换衣服，等好了肯定找车带你回去。”
孙慧默了默，好汉不吃眼前亏，最后做出了理智的决定。
坐着森森的小电驴往小区去的时候，冷风嗖嗖地往她胸前灌，她还没想好怎么把吃得这个苦头回头从段宇森身上讨回来。
好在地方也真不远，森森将她带到三楼，敲响一处住户的门。
等人的时候，森森回头对她舔着脸笑。
里面似乎人不少，有男男女女的说话声，能听见综艺晚会主持人的播报声。
门打开，先闻到一股饭菜香。
一个漂亮女人站在门口，看见森森，笑着问：“怎么又回来了，没去接你小女友？”
森森嗫嚅道：“欢姐，我一朋友，不小心把奶茶洒身上了，方便到你这换件衣裳吗？”
漂亮女人越过森森来看孙慧。
孙慧第一直觉是这个女人和森森不熟，心中暗恨森森，真是不干人事！
森森似没察觉，推着门就往里走，口里说，“外头太冷了。”然后声音不禁高了几分，几乎是喊。“飞哥，我把慧慧姐带来了。”
孙慧头皮一炸，隐约感觉自己好像中了某个陷阱。
漂亮女人面色忽然变得温和，很了然的神情，把她往里迎，“慧慧是吧，快进来，外面冷。”
孙慧来不及反应，已被她拉进了屋。
客厅很大，电视开着，四五个人坐在阳台上的小桌边玩牌，有坐着的，有站着的，厨房有人在忙饭，两个小孩在看电视。
她一进来，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心里一阵紧张。
再抬眼，才看到常鸿飞从阳台那边走来，刚刚好像是在打牌。
他皱着眉头看森森。
森森又把带孙慧换衣服的话说了一遍。
孙慧只觉此生都没有经历过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一群陌生人在其乐融融玩牌，她跑过来换衣服！
刚才就不该进来！
甚至就不该跟着段宇森来！
她脑子大概是进水了！
常鸿飞向她走过来，神情很关切，问：“没事吧？”
有事呀，要尴尬死了。
孙慧想把对段宇森的怒气都撒他身上，但这么多人看着，她也没这脸皮，只是沉着脸说还好。
有人问他们怎么过来的。
森森搓着手说骑电驴。
漂亮女人立即就骂：“段宇森你傻吗？外面这么冷，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小飞去接？”
森森一拍脑袋，也说自己真是个大傻子。
孙慧被漂亮女人拉进了卧室，她笑容亲和，先做自我介绍，“我叫宋欢，你就是孙慧吧，刚没认出来。我们早就知道你，一直说见见，都没找着机会。”
孙慧不是自来熟的性子，第一次见面就进了人家卧室，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但看她看多了，也把她这张脸和当年的校花脸重合起来。
她笑笑说：“我也知道你，宋校花嘛。”
“呦，快别说了，我都不好意思，”她转身给孙慧看自己凸起的肚子，“这样哪还有脸叫校花呢。”怀孕好几个月的样子。
“除了肚子，你身上也没胖，刚第一眼就觉得很漂亮。”
宋欢很受用的笑，说话间，她从衣柜里找出了五六件衣服，一一给铺在床上展示。
“你看我怀孕了，好看衣服都穿不上，但平时没事就喜欢看着直播买买买，这些都是新的，你喜欢哪个随便拿，快把身上湿衣服换了，天这么冷，生病就不好了。”
她又骂了森森一遍傻b。
孙慧早想骂了，见她这么直爽，忍不住笑了一下。
宋欢见她总算不绷着脸了，又建议：“你要不要洗个澡暖和一下，我这东西都是全套的。”
说着就要去找洗护用品。
她是孕妇，孙慧实在不好看她忙前忙后。而且因为进了这又香又暖的卧室，刚才寒冰一样的心情也缓和了几分。
她喊住宋欢，“不用了，我把衣服换了就行。”然后挑起床上一件卫衣，真的准备换掉。
宋欢拿出一条新毛巾，“那你简单擦擦身子，奶茶黏糊糊的，肯定不舒服。”
随意扫了她两眼，直接道：“你胸太小了，穿a吧，那我的你穿不了。”然后拿了两个胸贴给她。
孙慧尽量让自己镇定。
宋欢准备好了一切，往门口走，笑着说：“你要是还缺什么，就在门口叫我。”
孙慧颔首道谢。
宋欢东西准备的很齐，秋衣也给准备了一套新的，她俩身高差不多，码数是一样的。
她捏着两个胸贴，想着自己的的确不大，也不该气人家直接说出来。
冬天卫衣宽大，干脆胸贴也不用了。
她将换下的衣服卷好，放自己包里，还好今天背的是个大包。大衣没穿，抱在手上，推开了门。
门打开，看见常鸿飞坐在对面椅子上。
孙慧看见其他人打牌的打牌，看电视的看电视，也没什么人再注意她，心里放松了许多。
常鸿飞坐起来，问：“我送你回去？”
“森森呢？”孙慧问
“他接甜甜下班，接好应该就回家了。”
孙慧心中暗骂一声，想着到底是先回去找自己车，还是搭常鸿飞车回去。
宋欢端着一盘水果过来，塞孙慧手上，接过她的大衣，说：“别走呀，好不容易来了，今天在这吃饭。”
她又扯着嗓子朝阳台喊：“周浩然，常鸿飞要溜了啊！”
周浩然奔过来，“那可不行，飞子没你这样的，赢了小一万块钱了，说走就走，还是不是人！”
他搂着常鸿飞的肩，笑着问孙慧：“弟妹你会不会打牌，要不要一起来。”
宋欢也问：“你会吗？升级，会打一起打，反正回家也没事。”
孙慧摇头，“不太会。”
“那就是会！”宋欢笑着，要把孙慧往牌桌那边推。
常鸿飞伸手拦了一下，对宋欢说：“她不打。”
宋欢问孙慧：“真不想？”
孙慧有点犹豫。
宋欢一下子拍开常鸿飞，“你说不想就不想，什么眼神！”转头笑嘻嘻对孙慧说，“来了就是玩嘛，又不是外人，大过年的回家也没事干。”
她把孙慧按在一张椅子上，压低声音说：“你先打着，帮我占个地儿，等我把我拿手菜料理好了来换你。”
她是孕妇，孙慧不好使劲喝她推扯。
有人让出位子，常鸿飞坐了孙慧对家。
孙慧看看常鸿飞，“我手气不太好。”
她先把丑话放在前头，毕竟被段宇森泼奶茶这么倒霉的事情都被她碰到了，牌臭是极大概率能发生的事。
常鸿飞淡淡说了声：“没事。”
周浩然爽朗一笑：“没事弟妹不要担心，输赢都有飞子兜着！”
坐孙慧上首的人她不认得，这个时候那人却颇为得意，叼着牙签晃着腿，口中念念有词，“飞哥从年前到现在简直能说是住牌桌上了，赢了兄弟们多少钱，今儿我可是要把本捞回来！”
已经开始抓牌，周浩然边抓边说：“你也别太自信，人家就是客气。”
那人信心满满，“都说赌场得意情场失意，咱们以为飞哥失恋了，大病一场，人都要瘦脱相了，今天弟妹都来，谣言不攻自破，他赌场上还能嚣张的起来？”
周浩然边挑底牌边怼他：“你叫什么弟妹，叫嫂子。”
那人讪讪笑着，怼孙慧点头，“嫂子好，我叫潘玉，他们都叫我潘公子。”
面对左右的打趣，孙慧有些不自在，隔着牌桌看了常鸿飞一眼。
常鸿飞不轻不重说了句，“打牌就打牌，哪那么多废话。”
两边都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