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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川瞳孔微微放大。
冷、淡、犹如乌木的气息乍然清晰起来。
商矜微微的呼吸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两人都停在了原地,气氛暧昧而微妙。
谢淮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僵住,墨色眼瞳微微抬起,长睫轻颤,喉结微微滑动。
酥麻的触感令他无法自控地轻轻喘息了一下,手指揪住了商矜的衣领,试图把他拉远些。
他到底.....
谢淮川万万没想到,商矜是个如此胆大妄为的人。
他和这种人打交道最头疼——他们口中能有半句实话都是好的了。
灯光昏暗,私人办公室的一整面落地窗,厚重的窗帘泄漏了些许光亮。
见他没有抵抗的太强烈,商矜修长的骨节攥紧了他纤长干净的脖颈儿,微微加深了这个吻。
逐渐变了意味,占有而渴望。
谢淮川咬住了他的舌尖,微微用力,带着警告。
商矜疼的放开了,‘嘶’地倒抽一口冷气,但依旧云淡风轻,以一种极具占有欲的姿态俯视着他,轻描淡写地整理了一下谢淮川凌乱的衬衣衣领,依旧衣冠楚楚:“谢先生,是我一时冲动了。”
谢淮川推开了他,嘲道:“商总这么急色,想必染指过不少人了。”
商矜一怔,微笑:“我没有。你是第一个。”
谢淮川用一种看透他的目光,淡然一笑:“这种话想必也骗过不止一个人了。”
商矜却是一笑,眸光渐深:“很高兴谢先生这么在意我,不过,我从不撒谎,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谢淮川没再说什么,他依旧从容地站起身,就好像刚刚被人摁在椅子上亲吻的不是他一般,只有眼尾泛着红的桃花色泄漏了些许的秘密。
商矜轻笑一声,盯着他的目光愈发深邃。
私人办公室只开了盏落地灯,昏黄光线洒满旖旎室内,谢淮川正在用消毒酒精擦过自己的手背和手指。
身上穿着惯常喜欢的宽松衬衣,柔软的黑色布料勾勒在雪白皮肤上,在灯下,颇有神秘蛊惑的氛围感。
与他清冷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他从未见过什么人,如此勾人,愈是禁欲,却是愈是勾起人想要撕开那一层冷若冰霜的遮掩。
门外传来礼貌的敲门声,商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端坐在了办公桌后,又恢复了高高在上、冷漠深沉的神情。
商矜道:“进。”
助理走了进来,商矜道:“房产置办好了?”
助理把手中的房产合同递了过来,合同上,是一个坐落在市区闹中取静的豪宅房产证明,商矜翻开几页,随意查看了一下,慢条斯理道:“既然孩子和我有关系,那么这份房产请收下。”
谢淮川靠在了黑色皮沙发上,松散的领带下,隐隐露出漂亮的锁骨,散发着不加掩饰的颓靡感:“不用。毕竟是赠予,想必,商先生也有门锁密码了。”
商矜轻笑:“谢先生不能阻止我去看望自己的孩子。”
助理微微睁大眼睛——看望自己的孩子?
孩子是谁的?
谢先生的,还是商先生的,又或者说其实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这消息够劲爆。
助理保持着礼貌恭敬的表情,内心已经开始放起烟花,很好,今晚公司内部论坛有八卦聊了!
谢淮川当然没有接受这无端的好意,也知道商矜想要什么。
他来到了那张暗色的办公桌前,提起笔,在一张a4纸上写下来了一行地址和联系方式,拿起纸张,递给了商矜,慢条斯理:“我的地址。当然了,商总可能早就知道了。”
商矜接过了他递来的地址,微微一笑:“依旧感谢信任。”
谢淮川转过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一句话:“不是信任,是知道商总不会就这么放弃。”
商矜:“唔。真了解我。”
谢淮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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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商氏集团总部,一辆车停在了楼下,谢淮川慢条斯理地坐了进去,江辞开车,谢淮川坐在后排。
江辞轻声道:“谢先生,家主想见您一面。”
谢淮川微微拧眉,道:“家主?”
江辞:“是。您见着她就明白了。”
他瞥见了谢淮川在内视镜里微垂的侧脸,心说,终于尘埃落定了。
几天前,他收集了谢淮川的头发样本,拿去给了家主做鉴定——鉴定的结果很明确。
谢淮川不应该姓谢,而是应该姓李。
李家是当之无愧的首富,毫无疑问,想要碾死一个谢家轻而易举的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那些欺辱过少爷的人,可要惨了。
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后。
江辞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座爬满牵牛花的旧式园林,坐落在中心区最繁华的街道上,与周围的摩天大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座老宅子占地颇广,围墙是用一块块打磨得光滑的青石砌成,石头的缝隙中长满了绿色的苔藓,沿着围墙攀爬的是一丛丛茂盛的牵牛花,深蓝颜色给这座老宅子增添了几分神秘。
从外面看,主体建筑显得古朴而庄重,高大的山墙,斜坡式的屋顶,而从内部透露出的精致装饰,则展示了其主人的品味。
一位年长的老妇人身边伴着一排佣人,正在品茶,穿着考究优雅,在院子里看了过来。
她的衣着优雅得体,简约的日常装束都挑选得恰到好处,偏柔和的色调,米白、淡灰、淡蓝,手腕上一根银质的细镯子,一头银发整整齐齐挽在脑后。
李慧珠看向了谢淮川。
她手中拿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心中感动不已,道:“孩子,真没想到能找到你呀。”
眼前的谢淮川显然和照片上的小男孩已然相差太大,但是,眉目之间依然有些许的相似,恍若不染尘埃的白雪。
谢淮川有些困惑,接过了亲子鉴定,道:“什么意思?”
李慧珠面目慈爱地道:“你是我们李家唯一的继承人。c市的企业都是我们家的地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从前,是我们亏欠你的太多了。”
谢淮川微微怔。
李慧珠耐心地一番解释后,谢淮川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触发了隐藏剧情。原来他并不是谢家的孩子,实际上是李家遗失在外的孩子。
所谓的谢家‘真少爷’,也并不是‘真少爷’。
而是李家的真少爷。
谢淮川问:“那,我的爸爸妈妈呢?”
李慧珠眼含热泪,摇了摇头:“他们很不幸,在二十多年前的车祸里双双丧生。那时你的母亲怀孕了,正要诞下你,结果出了车祸。好在,孩子你大难不死,在医院里被医生救了下来。医院的医生并不知晓你的身份,把你调包给了一个诞下死婴的产妇,那女人看上去权势大,医生不敢得罪,她,也是谢家现在的女主人。”
“我也是几年前才在调查车祸时发现的这桩事情,如若不然,可能今天都找不到你。以前,是我们没有照看好你,吃了什么苦头,尽管告诉奶奶,我们势必帮你讨回公道。”
“不用担心,谢家、沈家不过是小啰啰,比起李家的一切,不过是杯水车薪。”
谢淮川看着眼前的老人家,心中生出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如梦初醒。
他微微一笑:“谢谢,但我喜欢自己解决。只是,奶奶,目前我还不能对外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只能我亲自处理。”
他想要找出谢舒犯罪的证据,也知道,以对方谨慎小心的性格,一旦触犯了法律的边缘,绝对会把所有证据都销毁。
但谢家唯一对他好的爷爷,也绝不能就那么被谢舒害死了。
谢淮川相信自己有把握揪出他犯罪的证据。
毕竟他现在不是独身一人,还要保护好另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他要把谢舒送进去,以免祸害了更多无辜的人。
打草惊蛇并不可取。
他需要隐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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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老宅门外。
助理江辞在驾驶室开车。
谢淮川不疾不徐问:“调查的怎么样了?”
助理:“谢总,我调查过了,明安会代表明达集团在一天后的国际网络安全会议上,公开宣布您的弟弟谢舒先生,成为明达网安项目的唯一中标人,获得那份价值千万的订单。”
谢淮川声音平淡:“哦?”
助理不疾不徐:“谢氏集团现在已经是c市的商业龙头企业,接下明达的订单后,不仅会成为c市金字塔尖的企业,更是能弯道超车,在全国崭露头角。”
助理微微停顿,望向室内镜中的谢淮川。
谢氏集团明明是在淮川先生的手中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可这些人,竟然杀鸡取卵,落井下石。
谢淮川冰冷的侧颜有几分平静的神情,倒像是对此已经毫无波澜了,比起想象中的不甘,他更多的是平静和释然,好似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江辞眨了眨眼,试探道:“您的前男友,沈怜先生也将出席。沈氏集团在您过去几年的帮扶下,已经成为商界的翘楚,众星捧月。”
谢淮川低声道:“当年沈家破产,是我帮他度过了难关,看他无依无靠,我带他回家。可惜,他看上去却更喜欢我那什么也没付出过的弟弟。”
原主为沈怜做出的一切,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但他又怎会视而不见?
谢淮川表示,他从不接憋屈的剧本。
所以他要改写。
助理助理抿唇:“如果没有您前些时日的暗中帮助,他绝不可能会有如今的成就,说到底沈氏的一切,都是您给的。”
谢淮川摇摇头,轻声道:“无关紧要。”
既然是他给的,那么他也可以随时收回来,只是他想看看,这一通闹剧会演到什么时候。
助理欲言又止,手机铃声响起,谢淮川接听。
谢淮川淡淡道:“你找谁。”
徐静道:“谢先生是吧?我是沈总的私人助理,徐静。”
谢淮川慢条斯理道:“徐助理?有什么事。”
徐静语调有几分掩饰不了的轻蔑,疏冷道:“谢先生,希望您五分钟内来沈氏集团,沈总有事通知你。”
不等谢淮川再开口,徐静挂断。
助理不满:“谢总,她……”
谢淮川轻描淡写道:“送我过去。正好,我也是时候见见这位沈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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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沈氏集团。
沈怜约了谢淮川来签合同,却并没有见他的打算。刚刚结束一个会议,他走出了私人电梯,忽而驻足。
一个颀长的身影和他擦肩而过。
相较于沈怜见人时的错愕和惊讶、抗拒,从他身边经过的谢淮川随意多了。
大概是外面天气冷的缘故,谢淮川看上去冰冷异常的侧脸,被透着浅红的鼻尖衬的有几分脆弱易碎感。
一头乌黑色的发有些散乱,似乎是未经梳理的样子,却看上去柔软顺滑。谢淮川微微垂下眼睑时,发丝几乎与长睫毛混为一体,更显眼的是他微露出耳廓,一颗鲜艳的红色痣像朱砂一样烙印在耳骨上侧。
沈怜看得出神,谢淮川眼睫突然抬起。
光线璀璨,映得他眸色极淡,皮肤是积雪般的冷白色,极致的冷漠与绝美容貌弥漫着靡丽病态的美。
“......”
不过,也只是这转瞬的一刹那。
谢淮川已然离开。
而沈怜也恢复了冷淡疏离的神色,转身,大步走向了大厦外的天光里。
谢淮川助理走进办公室助理:“沈怜呢?什么事这么急?”
周琳助理拦住正要坐下的谢淮川助理:“你不用坐,沈总没时间见你,签了这份协议,你就可以走了。”
周琳递出协议书,谢淮川接过,看到毁约协议。
谢淮川挑眉:“什么意思?”
徐静言辞不善:“还不明白吗?你和沈总的关系,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