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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路上姜航问起上次为何只见夏屿父亲,他告诉姜航母亲已经不在了。夏屿语气寡淡,很明显她问了不该问的,姜航觉得自己冒犯了他,心中略怀内疚,正寻思找个什么理由道歉,就听见夏屿轻声响起,“这些事情原本就应该告诉你的,是我疏忽了。”

  姜航脸蛋热起来,一时之间心中闪过很多思绪。她对他亦隐藏了很多,甚至在夏屿主动问起后依旧不愿开口告知。也许她太过担心,某些时候谨慎过头也许是种伤害。看来的确应该好好考虑是否也对他坦诚相待。

  到了夏家老宅,果然一大家子都在,夏家家产争夺激烈,二伯姑姑一家经常跑这里和爷爷联络感情,夏屿本就极度厌恶这些,要不是夏老头特意嘱咐带姜航过来,他才不乐意跑这里来。

  姑姑朝他打招呼,“小屿这周又带媳妇来看望爷爷呀?真是孝顺。”夏屿朝爷爷使了个眼色,轻声告诉姑姑,“爷爷想看姜航,特意嘱咐我带她过来。”姑姑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展开笑颜,“从没见过老爷子这么热情,他外甥女婿可从没被邀请过,老爷子很中意这门亲事嘛,以后多带你媳妇过来,给老爷子开心开心。”

  夏屿眼角含笑看向姜航,转头间感到一道刺目眼神从不远处射来,那个位置坐着的是二伯一家。夏屿不露声色,拉着姜航坐到自己父亲身边。爷爷朝夏屿招手,指了指身边留着的两个位置,“这位置特意留给你和小航的,过来这里坐。”姜航眼神询问了夏屿,夏屿站着不动。父亲严肃的声音响起,“让你坐还不过去?”夏屿这才牵起姜航的手走到爷爷身边坐了下来。

  三家人席间聊了聊各自的工作生活,爷爷发言不多,为数不过的几次全是关心夏屿姜航的事情。姑姑是喜形于色的人,她有些不高兴,朝自己父亲说,“爸,你外甥女婿在夏阳地产都这么多年了,哥哥却还不给他升职,什么意思嘛?”

  夏屿二伯接话,“你家女婿才在总裁秘书办几年?夏阳地产下属这么多公司,他各处都没熟悉,怎么能这么快升职?爸你说是吧?”

  夏家老头嗯了一下,二伯嘴角一翘,显然对老爸站自己这边感到满意。姑姑越发不满,“爸,你把最大的夏阳地产给二哥管理,我就接个集团下面的贸易公司,大哥至少还有夏氏下面的所有制造业公司,怎么看都太偏心。我女儿和女婿您也不安排个好的职位,我忍了这忍久实在不吐为快,现在就要和您说道说道。今天是周末,大哥二哥家人都过来了,就我家女婿周末还在加班没过来,他都在夏阳地产多少年了,您要历练也该有个时间限度吧。”

  老爷子皱了皱眉,面露不快,还没开口,二儿子就抢话过去了。夏屿二伯朝自己妹妹说,“大哥虽说管了下面几家厂子,但是制造业现在多难,你不是不知道,而且小屿自己创业,和夏氏没一点关系。我虽然管了地产,但未来地产趋势不明朗,而且我家只有大儿子在夏氏,小儿子还在念书。你虽在贸易公司,每年净利润却是集团内最高的,你老公女儿女婿也都安排在了集团内工作,比我们两家都好,别占了便宜还不满足。再说你是女儿,给了你这些就该感谢老爸,怎么还抱怨起来了?”

  “哼,说什么小儿子还在上学,暗地里多少动作,你以为我不知道?那眼睛早早就盯着下面的文化传媒产业了。”

  “你女儿几年内把夏氏传媒做到业内什么水准?去年亏损了多少?老爸没说不代表不能换老总。”

  “你!”夏屿姑姑猛的站起身,指着自己二哥鼻子骂,“怎么不说你儿子干得咋样?!还有你自己,夏阳地产这几年有过什么代表作?拿过多少地?业绩多少?你当伯伯的都干得不咋样,有何面目说自己侄女?我看该换的是夏阳地产的老总吧!”

  两人互撕得不亦乐乎,全然不顾姜航这个新媳妇在场。夏家老爷子下拉着脸,在他面前争夺家产当他死了吗?!一拍桌子,将两人的骂战压了下来,神色威严地宣布晚餐就此结束,把大家都赶了回去,只留了夏屿和姜航两人。

  夏老爷子黑着脸把夏屿叫进了书房,夏屿站到书桌前,乐得嘿嘿笑。夏老头的拐杖用力蹬了下地板,“不孝孙!”夏屿忙敛去笑脸,“怎么了爷爷?我把您孙媳妇带回来了还不满意?”

  “乌目缺资金怎么不告诉我?”

  “不想麻烦到您。”

  “混账!不找自己亲爷爷却去找投资公司,你心里想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夏屿低着头,目光轻轻浅浅落到爷爷那张刻满岁月的脸上,这是张睿智、威严的脸,同样代表着冷血绝情,无论对谁,不管血亲与否,他从来不曾手软。夏屿想要和爷爷好好说说,话到口中,张了嘴怎么都说不出。

  “你找tc资本融资,看不出对方志不在此?他们的胃口大得很,是要吃掉你们!”夏老爷子重重叹口气。

  “我知道。”

  “那你是故意绕开我?”

  夏屿不开口,表示了默认。夏老爷子抡起拐杖就往夏屿身上打去,夏屿一把抓了拐杖,“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态度,能不麻烦到夏氏集团就不麻烦。”

  “我夏氏怎么你了?别忘了你也姓夏!”

  “爷爷您难道不愿意看到另一家夏氏企业的崛起?”

  夏老爷子沉默了。夏屿接着说:“别忘了您手里还有我们的原始股呢。”

  “臭小子!”爷爷斜睨夏屿,“谁向你透露的我手里有乌目原始股?”

  夏屿微微一笑,“爷爷打算怎么处理手里这些股份?”

  他眸光狡黠,盯着夏家老爷子不放。爷爷哼了一声,“我手里才占了乌目多少股份,你就惦记上了?”

  “那二伯和姑姑他们?……”

  “乌目股份我不会作为遗产分配。”爷爷消除夏屿的顾虑,“既然你不打算找我融资,那我们就各凭本事,看看最终我手里会拿到多少股份。”

  “您增加乌目股份是为了什么?”夏屿最终还是小心翼翼问出心中疑惑。

  爷爷不以为然,“你如果和堂哥堂姐一样孝顺,我能出此下策?”

  “我都按照您意思娶了黄家女儿了,怎么还不孝孙?”夏屿笑着问。

  “少在我眼前耍小聪明!你背后做了什么爷爷会不知道?”爷爷重重压了拐杖,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屿一眼,“照顾好你小媳妇,别让她逃了!”

  夏屿离开夏家老宅时尽管带着笑容,看上去一团和气,但姜航很敏感,能感受到夏屿心情并不好。车窗外天色已黑,夜幕上繁星点点,夏屿和老爷子在书房呆了不少时间,两爷孙不知道讨论了什么,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开心事。夏屿从走出书房后便一言不发,姜航问他今晚是回潞州还是留宿海州?夏屿向车窗外看了看,低声问姜航,“光线太暗,今晚留在海州好不好?”

  他每次都会征询她的意见,从不只考虑自己感受。姜航抬眼对上了夏屿的目光,很奇怪,这一刻,伴着车内轻柔的歌声,她联想到了此前从不会想到的一个词:深情。

  她翘了翘嘴角,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很开心,“好呀,晚上行车不太安全。”

  言罢,原本放在座椅上夏屿的手悄悄握住了一侧的小手,她没有挣脱,乖乖地被握在掌心。

  等老张离开后,姜航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搜查里面有啥。这套房平时不住人,冰箱里基本不会有食物。“冰箱里啥都没有,你晚上咋办?”

  “你饿了?”

  “晚上你在爷爷那基本没吃东西,我给你煮点吃的。”她一脚蹲在地上,拿着一罐食品罐头在看保质期。她原来是这么细致的人,夏屿视线定在她身上,再也挪不动。

  “真想不到还有一罐奶油蘑菇汤,还有几个鸡蛋和吐司,这鸡蛋放多久了?我给你去热热?”她转身过来,右手提着一包吐司,左手拿着鸡蛋,笑眯眯看向夏屿。她的笑容很暖,让他整个人从阴霾中走出。“这些食物都没问题,阿姨每天都在打理房子。”

  这是个开放性厨房,从沙发上望去能一目了然看见厨房全景。她开始捣鼓起来,只是很简单地加热下食物,她的架势却像是准备一顿大餐,叮叮咚咚的,热闹非凡。夏屿坐在沙发上,视线跟随着她的身影,嘴角含着傻笑。姜航身前系着一条又酷又萌鲨鱼围裙,应该是阿姨专门为她准备的,和姜航很配。许是为了做饭,她挽起长发,简单地绑了个丸子头,露出白嫩纤细的脖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只觉得此时此刻是此生唯一的温柔,不由自主走到姜航背后,缓缓圈她入怀。

  夏屿将她从背后抱住,姜航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头脑就跟灶台一样,滋滋滋地冒着花火,暂停了运行,内心有个声音渐欲挣破牢笼,愈发明晰。

  自打认识以来,夏屿一直在她背后默默支持,单凭一句人好不足以解释这一切。他的双手箍得越来越紧,怕她飞走般,牢牢将她围在自己胸前。“夏屿……我还在热吃的呢。”她顿了顿,决定出声提醒他。

  夏屿没有理会,反而将头贴到她清凉的后背上。被脸触碰的区域滚烫一片,闷闷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姜航……我不打算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