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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冷不丁的赵青然吓了一跳,话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扔了呀。”

  平时祁砚也不会过问这些小事,赵青然猛猛地意识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她慌忙中给自己找补,“我看那衣服也就几十一百,材质那么差,兜兜以后也不会穿到。”

  祁砚站了起来,身姿颀长,一米八几的个子极具压迫性,尤其那锐利的眼神如寒霜,直直刮进人心里头,让人看得发憷。

  他拿着手机的手捏紧了几分,指骨凌厉似刀锋。

  有那么一刻,赵青然以为祁砚要过来打她,她面色刷的一下白了下来,又强撑着镇定,不过是一件衣服,扔了就扔了,大不了再买一件,有什么必要对她发火。

  莫名的心慌和诧异攀上心头,她的手有些濡湿,背脊僵硬,下意识躲避他犀利的眼神。

  三两步上前,祁砚把好衣服的祁兜兜拉了过来,把他抱在沙发上,背过人去,语气温和,“你坐好。”

  接着又拿起了刚刚放在一旁的头戴式耳机戴在了他的头上,手机里放了一个动画片给他看,“先自己玩,等等带你去吃饭。”

  手指微抬在按钮上,点了两下设置了降噪模式。

  祁兜兜眼睛瞪得圆圆的,骨碌碌转了下,嘴巴微微张开,有些诧异。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第一次抱着哥哥的耳机,像是抱到了宝贝一样,有些新奇,他用小肉手摸了摸冰凉的质感,开开心心地点头,视线转移到了动画片上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祁砚面无表情地处理好祁兜兜的问题,他很平静,却无端让赵青然看出些平静海面下的惊涛骇浪来,只窥见一眼便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未知的审判姿态更是让人心生不安和惊恐。

  那种恐惧一别经年再次重现,一如当年她第一次见祁砚,那时的他已初显少年的锋芒,但压在冷静自持的皮囊下,黑沉的眸子冷的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就是一件衣服而已……”

  祁砚话语冷淡,“需要我提醒你吗赵女士,你没嫁给我爸之前穿的也是你口中这种所谓破材质的衣服。”

  一句话撕开了锦衣华服下卑劣的灵魂,赵青然面色煞白,手指也禁不住地抖颤着,她跟他甚少讲话,没有想到祁砚会怎么不留情面的讲话。

  “不经过同意扔了别人的衣服这是极其没有教养的事情。”

  平淡语气的叙述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像是要把赵青然面上那层皮刮下来。

  祁砚覆霜的眉冷隽,微扬下巴,不怒自威,这是自幼优渥生活养出来的矜贵和疏离,他分明未表现出来,但赵青然却从他分明的轮廓里读出了苛责和冷嘲热讽。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赵青然被他冷漠的神情激起长久的怨怼来,沉积多年,印刻在心头成了覆灭不去的疤痕。

  这疤痕像是烙在灵魂里,每当萌生出与往日穷困不堪割裂的高高在上时就出来作祟,尤其是看到祁砚似嘲非嘲的眼神。

  凭什么,她明明已经逃离从前一贫如洗的生活,还生了孩子在祁家站稳了脚跟。可还是这样,始终有人提醒着她:你是从阴沟里爬出来,你用尽不光彩的手段才有了今天。

  许是这份不平和愤懑给了这个平日里温婉女子勇气,她看向祁砚,背脊挺直,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祁砚,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一件衣服而已,我扔了就扔了又能怎么样?”

  “怎么?不装了。”

  祁砚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面前犹自镇定的女人,沉黑的眸子如浸松墨。

  赵青然握紧拳头的手松了又握,像是在压抑自己的脾气,盯着冷淡的祁砚几眼,终于没忍住话头。

  “这么多年你怨我有什么用?是你妈不要你,你爸娶的我。这只不过是让两个错误的人生轨道回归正途。”

  闻言,祁砚很给面子地鼓了鼓掌,清脆的声响像是又是赤裸裸的嘲讽打在她脸上,“赵老师不愧是教语文出身的,还是那么会说话,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没让你把生存技能丢掉,真是难得。”

  “你……”

  祁砚坐了下来,双手交叠合,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但他周身冷冽,动作间带着让人局促的压迫感。

  赵青然感觉到了几分惴惴不安,萌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怕他做什么?可那份脊骨处的森冷做不得假。

  “我当年看过我爸的短信,不得不说,赵老师文采斐然。”

  一句话让赵青然的脸色面如覆灰,像是怎么多年的身上穿着的华服别人当众拔下,只余赤条的□□让人非议。

  她本能地看向了周围,洒扫的阿姨和佣人都不在,咬紧牙关的唇齿松动了些。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年她是如何一步步唤起祁东兆的旧情。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但当年祁东兆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傻小子,她爸妈不同意,几番拉扯下她最终嫁给了父母选定的人,哪里知道婚后几年那男的染上了赌博,酒后又爱打人,就这样过了几年苦不堪言的生活。

  老套的故事里他们再一次重逢,只不过这一次她是一个平平无奇饱受痛苦的小学语文老师,而他通过自己的奋斗与高门大户联姻,变得谈吐不俗,光鲜亮丽,衬得她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堪。

  阴差阳错中,她得知了他妻子与她的初恋藕断丝连。她知道,她机会来了。

  于是没有感情的婚姻在几条不明不白的短信,错位拍摄的照片里土崩瓦解。

  在女人远去车子的背影里,赵青然有一种从暗无天日又腐臭的下水道里爬出来的感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赵青然厉声驳斥,精致妆容此时完美地像是假面。

  祁砚掀眼看她,平薄的眼皮微动,隽冷的目光如锐利的刀锋,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她伪装的面容。

  可他没有,他依旧是平静之极,也不管她承不承认。

  “你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罢。现在立刻把衣服找回来,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我给你脸,你别不要。”

  也不管赵青然是什么脸色,祁砚才懒得搭理她,要不是这一次她犯他头上,他还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

  说完,祁砚瞥了眼手机屏幕里的动画片,短短一集正好放完,他顺手摘下了祁兜兜的耳机,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小耳朵,“走了,胖兜兜,带你去吃饭。”

  祁兜兜十分不舍得把手机还给了祁砚,手脚并爬抱住了他的脖子,“兜兜吃饭。”

  被抱着起来的祁兜兜面露疑惑看着一动不动,脸色十分难看的赵青然,“妈妈,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僵硬着转过了头,赵青然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掐着自己手心保持冷静,“妈妈没生病,现在妈妈有件事要去做,兜兜跟哥哥去吃饭吧。”

  祁兜兜乖乖地点头,这还是妈妈第一次让他跟哥哥一起去吃饭,平常她只会一直跟他说哥哥很忙,不要去烦哥哥。

  赵青然转身走去的脚步滞涩如上了胶水,不平静的心在胸膛里闷响,脑子里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将她困在方寸之地,举步维艰。

  那份难堪仿佛是从地里生根,捆缚住她的手脚,呼吸停滞。

  祁砚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的背影,黑眸里缀着阴沉,又不动声色。

  不好的回忆让人厌烦,让祁砚一天还算好的心情全部浇灭,像是寒天腊月里兜头来的一盆冷水,阴冷而黏腻,毒蛇顺着脖颈往上爬,吐着冷信。

  记忆里母亲头也不回奔向初恋的背影,父亲再婚礼宴上震耳欲聋的欢庆,把尚且年幼的他从家庭美满的梦里炸醒。

  年少时的怨怼和愤恨随着年岁渐长而褪了颜色,哭诉和哀求在回忆的长廊里消声,他一步一步走下了回旋的楼梯,走向注定的事实。

  他是不爱的产物,或许在两对眷侣看来,他是意外,也是包袱,诉说着往日彼此各有衷情的往事。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