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付与约好吃酸辣鱼，但是哥哥出差这么久，好容易回家了，楚洛要回家陪他吃饭。
他等到饭点，还没接到楚绎然的电话。
拿出手机，他点开通讯录，哥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洛宝，这边有点小状况，今天不能回家陪你吃晚饭了。”
“棘手吗？”
“不棘手，就是需要一点时间。没事，你别担心。”
楚绎然要去处理事情，没说两句话，就挂断了。
今天的晚餐，还是吃酸辣鱼。
休息得差不多了，楚洛和付与带两个助理一起，去城中心的餐厅。
那里环境优美，酸辣鱼更是出了名的好吃。
楚洛和付与坐在后面。
可可坐付与腿上，很不安分，挣扎起来，跳进楚洛怀里。
付与伸手捉回去，楚洛笑道：“我抱抱它。”
松开手，付与揉揉可可的脑袋，便没再管。
可可到楚洛怀里，娇得不行。蹭蹭胸口舔舔手，玩累了，还抬起前肢，搭在他肩膀上，一边搁一条小腿，脑袋歪着，靠在他身上。
像个撒娇的宝宝。
楚洛被狗子逗笑了，道：“谁教你的，这么娇气。”
可可鼻子哼哼，娇气得要命。
“是不是你惯成这样的？”楚洛眉眼弯弯，转头问付与。
还没开口答话，付与的手机响了。楚洛指指手机：“你先接电话吧。”
抱住可可，楚洛继续玩闹。旁边的人却挂掉电话。
对方不知道有什么急事，铃声一阵接一阵。
两次之后，付与终于接了。
他一句话没说，听了二十秒，直接关机。
车内的温度急剧下降，前面两个助理打个寒颤，坐姿都更端正了。
楚洛询问，付与也是沉默以对。
之前消散的怒气，乍然汹涌，随时都要爆发。
付与的情绪，和楚洛跌下单杠一样不稳定。
到酒店，楚洛想赶紧去包厢，安抚付与，偏偏遇见李家大少爷。
“真是心诚则灵，昨天刚给你带几件小玩意儿，今天就见着本尊了。”李速笑道，“饭后有空吗，去free坐坐？”
楚洛视线锁在付与身上，没太听见他说什么。
李速望去，雪亮的灯光下，一个男人身材高瘦挺拔，气质极佳，正是图片上的人。
他说：“昨天听人说起，我还以为是谣言，原来是真的，恭喜啊洛儿。”
“嗯？”楚洛收回目光，落在李速脸上，随口扯道，“李源没来吗？怎么没看见他。”
李速嘴角翘起：“他进去了。洛儿，饭后怎么说，去喝几杯？”
“抱歉，最近恐怕没时间。”楚洛微微一笑。
应付几句，楚洛溜了。
婉拒服务员的帮忙，他上了五楼，径直往订好的包厢去。
楚洛加快脚步。
安静的走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可巧了，就是李速的弟弟李源。这人正在骂人，语气凶狠，对方欠了他似的。
楚洛没准备管闲事，继续往前走。却在听见付与的名字时，停下脚步。
他循声来到卫生间外。
“跟你说话呢付与，你哑巴了？昨晚的谣言，是不是你自导自演？”
“敢做不敢当？还是说，楚洛想多踏一条船，故意弄这出戏，试探叶茗的态度？”
“前有柳文懿和王景虞，现在又来一个你，他还真是耐不住寂寞。”
这蠢货，连珠带炮骂一通，看付与不理人，以为人家好欺负。
不如出去打个照面，吓一吓他。
楚洛眼中满是不屑，步子迈出去。
里头的景象先吓人一跳，他当场愣住。
李源抬起巴掌，朝付与脸上甩去：“跟你说话呢，你死了？”
一股怒意涌上楚洛心头。
他眉毛往下压，眼神变得冰冷。
正准备阻止李源这个畜生，那还没落下去的巴掌，猛地被付与抓住，往右边一拧。
咯吱！
李源哀嚎起来，说话变得断断续续，脸部扭曲得像皱缩的橘皮。
“你……你怎么敢？我哥就在……就在这里，你找死？”
“你再不放开……啊！”
“你不配提楚洛的名字。”
捏住他脱臼的手腕，付与加重手上的力度，声音在千年寒冰里过了一遍。
“你又……配了？楚洛再烂，你也配不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骂声未完，嘭的一下，付与揪住李源的衣领，把人推墙上。
一声惨叫才出口，李源就哑了。
付与说：“向他道歉。”
他的声音，是千年寒冰裂成数万根冰锥，一根根凶猛地刺向李源。
恨不得凌迟对方。
楚洛愣怔地目睹这一切。
刚才挨骂，付与没那么生气。李源骂他，这个人却气得还手。
付与真对他有感情了？还是又在演？
和付与相处的一幕幕，全都浮现眼前。
舌尖的焦糖奶香，饭前的四碗鸡汤，病床前的陪伴，小腿上冰凉的触感……
一桩桩，一件件，如果归于逢场作戏，到这一刻，亲眼见证付与私下维护自己，他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假。
胡思乱想之际，那边又有动静。
李源哑声嗤笑：“只会挥拳头，也难怪，毕竟你是户口本只有一页的，孤——儿，有娘生没娘养……”
最后一句话像千斤重锤，砸向楚洛。
他大步冲进卫生间，来到李源面前，脸上满满的不屑和嫌弃：“李源，你嫌户口本太厚，我可以帮忙。”
他声音不大，更不凌厉，甚至称得上温和，却像一把刀子，陡然捅进李源的心脏。
李源浑身一震，面如土色，嘴角不停抽搐着：“洛……洛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付与说了，你不配叫我。”走到付与身边，楚洛继续道，“你也不要提付与，别脏了他的名字。”
李源刚才的气势没了，脑袋低垂，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睛黯淡无光：“我……我是怕他对你图谋不轨，你知道的，有些人为了自己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洛儿，请你相信我。”
“我交怎样的朋友，不需要你指手画脚。你的解释留着，说给李先生和你哥哥听。”楚洛拔高声音，“今天的事，我会替你转告他们。”
见李源又要开口，楚洛眼眸微垂，疏离而客套：“我建议你少说话，别熏到我们。”
转头望着付与，楚洛轻柔地握住冰凉的手，让付与松开李源，然后一起往包厢走去。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两只手贴在一起，一冷一热，紧紧交缠。
他们并肩而行，旁若无人地穿过卫生间通道，转过长廊，来到尽头的房间。
包厢里空荡荡的，两位助理不知道去哪里了，可可也不在。
楚洛关上门，转身面对付与。
“那种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抓起付与的手，楚洛送到嘴边，轻轻吹一口气，“我再帮你擦一擦，脏东西就没了。”
转身去餐桌上拿湿巾，楚洛腰间收紧，身子往后靠，落进冰冷的怀抱。
突突的心跳贴在背上，速度很快。
左肩轻轻沉下去，付与下巴抵住他的肩膀。
灯光流泻，无声地包裹他们。
愣怔一会儿，楚洛回过神来。
无声里涌动着疯狂，从付与身上泄露出来。
腰间的手勒得很紧，像一根绳子，把他牢牢绑住。
楚洛没动，轻声开口：“你……”
“一分钟，可以吗？”没有想象中的可怜，声音低沉而隐忍。
一旦被拒绝，可能就会发疯。
楚洛其实不怕他疯。
鉴于付与最近的表现，他愿意让人家放肆一回。
他身体放松下来，任由背后的人抱着。
他们贴在一起，谁都没有再开口。
室内安静得出奇。
付与的气息格外明显，一呼一吸，短促而低沉。
背后的胸膛随之起伏，楚洛抓住腰间的腕子，轻轻拍打，仿佛谱写一首静心曲。
轻松而抒情。
也许是安抚起了作用，楚洛耳边的呼吸慢慢平稳了。
付与的愤怒和冷淡逐渐消失，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背后的身体也明显放松下来。
咚咚——
门响那一刻，腰上的手臂立即抽走。
楚洛回头瞅瞅，付与距离自己一步远，站姿挺拔，神色淡漠。
刚才的行为，宛如错觉。
楚洛伸手去开门。
“还三十秒，先寄存。”付与低声说。
这个笨蛋，又耍小心机了？
楚洛忍俊不禁，故意问：“刚刚才过三十秒吗？”
“我数了。”付与肯定道。
楚洛不跟他一般见识，伸手去开门。
摸到把手，他又停下，转头对他说：“那种人很脏，以后别碰。”
“嗯。”付与垂下眼眸，走到桌边，拿湿巾用力擦手。
敲门声再次响起，楚洛打开门。
外头两人一狗，齐刷刷看向他们。
杨夏露出疑惑的神色：“洛哥，你们在里面啊。刚才一直没开门，外头又站两个怀孕的姐姐，我还以为走错地儿了。”
楚洛镇定自若，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没听见。那两个姐姐来找人的吗？”
“没有，她们是隔壁的客人，出来透气的。”杨夏和陈驰牵着可可进来。
他们到齐了，菜也陆续端上来。
吃饭对楚洛来说，那是相当重要。
闻到菜香，刚才那些糟心事暂且抛开，准备开吃。
付与一如既往贴心，先给他夹块鱼。
菜放桌上的时候，没闻到那么重的醋味，夹到碗里，浓郁的酸扑鼻而来。
他感觉自己被醋腌制一遍。
夹起鱼，放到嘴边，酸味就更浓了。
盯了十几秒，楚洛终于试探性地放进嘴里。
酸香辣充斥鼻腔，鱼肉碰到舌尖的一瞬，整个人都浸泡在醋味之中。
除了酸，连辣都没有尝出来。
他没嚼，直接咽下去。
“都说这里的酸辣鱼很绝，洛哥，真有这么好吃吗？”杨夏问。
楚洛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道：“吃起来很美味，难怪这么多人冲着这道菜来，你们试试？”
酸辣鱼转到两个助理前面。
陈驰伸手夹菜，杨夏赶紧阻止。
“真的好吃。”楚洛强调。
“洛哥，真好吃，你可没空跟我们讲话。”杨夏伸出筷子，夹了酸辣鱼旁边的肉，放进嘴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撇撇嘴，楚洛说：“不吃算了，不信我的人没口福。”
说着，自己夹一块回锅肉吃。
杨夏噗嗤笑出声。
楚洛鼓起腮帮子，再不看酸辣鱼。
明眼人都知道这鱼应该没到位，没想到，有人向那条鱼下手了。
盘子上的手冷白修长，正是付与。
楚洛笑问：“你要试试？”
“嗯。”付与轻声应道。
“等会儿，”楚洛夹一块饱满的鱼肉，小心放到他碗里，“吃吧。”
鱼块放好，楚洛轻托半边脸，凝视付与，期待他的表现。
两个助理也停下筷子，目不转睛看付与。
付与夹起菜，张嘴吃了。
他细细品味一番，表情没有任何异常，慢慢咀嚼鱼肉，似乎品尝什么美味佳肴。
他感觉不到酸吗？
楚洛实在好奇，忍不住出声：“好吃吗？什么味道？”
吃完嘴里的东西，付与才答：“好吃，甜的。”
“对，这道菜特别就特别在……比别家多了点甜。”楚洛随声附和。
沉默寡言的人，说的话似乎也更令人信服。再加上楚洛这么一编，杨夏摇摆了。
视线落在酸辣鱼上，他很疑惑：“我点的不是糖醋鱼啊？怎么会甜？”
“从没听说这里的酸辣鱼有甜味儿。”陈驰也很不解。
杨夏嘀嘀咕咕：“不会上错菜了吧？”
夹一小块鱼放进嘴里，菜沾到舌头，他脸色大变，惊叫道：“水！”
陈驰慌忙倒杯水递过去。
猛灌一大杯，杨夏呆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洛哥，有人陷害我！”杨夏委屈巴巴告状。
楚洛笑容甜得腻死人，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活该。”
和付与配合捉弄人这种事，放在往常，楚洛不可能做的。
杨夏隐约觉得，楚洛对付与的态度不一样了。
目光偷偷转向付与，杨夏敏锐地发现，他的心情比进来时好多了。
想来，洛哥刚才的行为，是为了逗付与。
脑子转一圈，杨夏大着胆子开玩笑：“洛哥，爱会转移是吗？”
“反正对你没爱了。”楚洛傲娇转头，“谁让你不相信我。”
杨夏笑嘻嘻给他道歉。
大家吃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
以为是李家兄弟，楚洛暗忖：李源犯蠢，难道李速脑子也不清醒，一顿饭的功夫都等不得？
沉思间，杨夏已经打开门。
来的并非李速和李源，而是餐厅的经理。
她走进来，连声道歉。
原来，这份酸辣鱼是隔壁怀孕的姐姐点的，她们要求加五倍的醋。
经过协调，服务员重新上了正常口味的酸辣鱼，这顿饭还免单。
大伙瞧一眼刚上的菜，视线交流几秒，忍不住笑了。
一向冷淡的付与，嘴角也噙一抹春风，重新给楚洛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