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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唔……”

  昏暗的房间,寂静幽暗的氛围里,一只苍白瘦弱的手从被子中伸出,茫然地在床铺四周摸索。

  黑色的床面衬得按压在其上的手指愈发白皙,配合着那看起来有些皮包骨似的消瘦程度,让这只很好看的手带上了点非人的惊悚感。

  俞白撑着身下绵软的床铺,扶着床头柜,头晕脑胀地坐了起来。

  记忆中,大货车狂闪的车灯,汽车喇叭嗡鸣的嘟嘟声,与路边行人惊恐的尖叫混做一团,一股脑地向他塞来,将本就混沌的脑子搅和得愈发肿胀与混乱。

  眩晕与疼痛感齐齐袭来,俞白捂着胃部,难受地干呕了几声。

  他抬头,看着满室的幽静,再低头,看看完好无损的身躯。

  脑海中昏迷前极致的混乱与苏醒后极致的静谧形成了鲜明对比,俞白捂着头,皱眉吸了口凉气。

  “嘶……”

  半小时后,傅宅二楼的主卧中。

  接收完记忆的俞白面无表情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拍开,精致消瘦的脸蛋带着几丝阴翳。

  好消息,遭遇车祸后的他没死,还神奇地活了下来。

  坏消息,他穿书了,还穿成了豪门狗血文里一个以恶毒出名的反派后爸。

  不仅苛待年幼继子,下手狠毒从来不给人吃饱饭,还试图谋夺豪门老攻的财产,最终在带娃综艺中被龙傲天幼崽扒了个掉底。

  在全网骂声中灰溜溜退出节目,随后被闻讯赶回国的豪门老攻送进局子。

  俞白:“……”

  该说不愧是豪门狗血文吗,配套要素还挺齐全。

  身为爱情事业双丰收,刚接受完傻狗对象的告白转头就被创进书里的小倒霉蛋,俞白捂着晕乎乎的头,咬牙切齿,坐在床上进行了一番长达十分钟的心里脏话rap。

  或许是骂得狠了,俞白挪动了一下身子,胃部立马开始隐隐作痛,嘴里甚至泛起几丝带着血味的腥甜。

  俞白:“……”

  脏话*2

  这是什么弱鸡身体,把他以前那个能跑能跳,扛着一桶水能上八层楼的阳光灿烂健康大壳子还给他啊!

  还有他对象,他家外冷内憨的傻狗子,那家伙傻乎乎的爱撒娇又爱黏人,现在他不在了,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谁要书里装逼成性的高冷傻*霸总,他要自己的亲亲对象,他要他的心上人!

  俞白心情激愤,身体仿佛也在响应他的号召,从头到脚吭哧吭哧就开始疼了起来,疼痛如鼓点般在全身泛起,配合打得无比流畅。

  ……绝了。

  再度眼下嘴里泛起的腥甜,俞白一手揉头,一手按胃,面无表情地想道。

  健康活了二十多年,没想到穿书后能体验一把病秧子的快感。

  真是好·刺·激·啊!

  开心死了呢。

  与此同时,傅宅的客厅里。

  一位衣着土气,满嘴黄牙的男人搓着手,向藏在管家身后的柔弱幼崽露出了一个讨好笑容。

  “久俞,不记得我啦,我是你爸爸的亲戚啊,按辈分你要喊我姑舅姥爷呢!”

  “看,姑舅姥爷还给你带了玩具,喜不喜欢?”

  面对他的讨好与亲昵,站在管家身后的傅久俞不为所动。

  他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拎着廉价玩具的男人,表情中的警惕在听到“我是你爸爸亲戚”的时候达到了最高峰。

  爸爸?

  哪个爸爸,是他被领回来至今,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爸爸。

  还是楼上的那个对他非打即骂,动不动就罚他不许吃饭的爸爸?

  此时已是傍晚,饿了一天的傅久俞头晕眼花。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瘦弱的小手紧紧抓着管家的裤腿,饥肠辘辘的灼伤与轰鸣感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表情警惕,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警惕些什么。

  “哈哈……你看这孩子……认生……”

  黄叔朗冲管家笑了笑,将来的时候随手买的玩具放下。

  他尴尬搓了搓手,视线再一次地向楼上飘去,说话间嘴里的黄牙若隐若现。

  “小白还没睡醒呢?这都快晚上了。”

  已经把人拦了一下午,确实不好再拖了。

  管家在心里叹了口气,冲黄叔朗礼貌点头。

  “稍等,我去楼上喊夫人。”

  管家迈步起身,紧抓着他裤腿的傅久俞被带得踉跄了一下。

  不等管家有什么动作,傅久俞就伸着小手帮管家把抓皱了的裤腿捋平,然后自己自觉迈步,慢吞吞地爬到了沙发上。

  “哈哈,你去,你去,麻烦了哈。”

  黄叔朗没注意到这个互动的小细节。

  他下意识地对管家点头哈腰,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好像挺丢面子的,心里尴尬羞愤之余,对傅久俞这个“自家小辈”的小孩难免拿出了几分高高在上。

  “你看你爸,”黄叔朗笑了笑,用亲戚惯会用的,亲昵中带着点尽力掩饰的刻薄与挑剔道。

  “这么大人了,大白天的还睡这么久的觉。”

  “对长辈多不礼貌,你以后长大了可别学他。”

  傅久俞没有接话,表情冷静地看着二楼的走廊,他绷着的小脸冷漠,瞳孔黑漆漆的,像是没有活人气的瘦弱娃娃。

  ……一家子神经病。

  黄叔朗在小辈那自讨没趣,心中羞愤更甚。

  他用新买的皮鞋在脚下的软皮地毯上狠狠踩了踩,心里酸溜溜的。

  得意什么,不就是靠男人吗。

  嫁了这么大的大老板,多帮衬一下亲戚怎么了?

  一点小忙推三阻四地拖到现在,得意个什么劲啊,穷显摆!

  黄叔朗心里暗骂,嘴角还是在俞白身影出现在二楼的那一刻高高扬起,露出了一个热情而又亲昵的微笑。

  “小白来啦,姑父来看你了,可等了你老半天……”

  和傅久俞一样,俞白也没有回声。

  他扶着二楼的栏杆,有些愣怔地看着楼下摆设,不知是不是错觉,从他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是身体残留的印象吗?

  俞白扶着栏杆,头又有点晕了。

  “……小白,小白!”

  黄叔朗提高嗓音,打断了俞白的发呆。

  楼下的黄叔朗一个人嘚吧嘚地说了半天,见没一个人理他,面子上也有点过意不去了。

  他沉下脸,带着亲戚长辈所专有的气势与高高在上,压低嗓音呵斥道。

  “姑爸和你说话呢,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裹挟着这股仿佛战无不胜的气势,黄叔朗趁势说道,语气无比自然。

  “之前给你说的那事,你赶紧办了,都拖了多少天了。”

  俞白下楼,慢吞吞地说道。

  “不行。”

  “行你知道就好,姑爸也知道你……嗯?你刚才说啥??”

  已经自顾自接话下去,突然发现好像有点不对的黄叔朗猛地一愣。

  “我刚才说不行。”

  轻言慢语地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俞白小心挪动着自己的脆皮小身板,终于慢吞吞地来到了楼下。

  “亲亲,”俞白看着黄叔朗,表情严肃地说道。

  “这边建议不要做梦比较好。”

  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原主亲戚,通过原主的关系走后门进了傅氏集团,仅凭一个小组长的位置就捞钱捞了十几二十万。

  虽然俞白不知道黄叔朗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有胆子放任黄叔朗,还答应帮他吹枕边风,让黄叔朗当总经理,甚至两人谋划联手把傅氏整个吞掉的。

  但既然俞白已经穿了过来,这种作死且违法的事就肯定不能再继续干。

  当什么商业间谍,赶紧找机会离婚才是正道!

  将黄叔朗侵吞公司财务的事发给秘书,看着微信上负责对接(照顾)他的李秘书秒回的三个问号,俞白安心按灭手机,抬头向黄叔朗看去。

  “还有什么事吗?”

  俞白好声好气地开口,配合着他苍白病弱的脸蛋,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无比嘲讽。

  “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我有点头痛。”

  俞白揉了揉太阳穴,配合着他礼貌无比的语气词,嘲讽力更上一层楼。

  “我……我……”

  黄叔朗气得眼都红了。

  ‘俞白’之前答应他后,已经晾了他很多天,他今天过来找俞白,又先是被晾了一下午,又接连不断地受到黄叔朗自认为的尴尬与侮辱。

  此刻又被俞白居高临下地讽刺与嘲笑,客气疏离的语气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是个乡下人一样。

  再搭配上已经提前收下,说好要帮其他人安排职务的巨额收贿压力,觉得自己被临时反悔和嘲讽了的黄叔朗心理防线直接爆炸。

  “他*的,在这装什么呢?!”

  黄叔朗红着眼睛就朝俞白冲了过去。

  他举起拳头,表情狰狞地扑向俞白,眼珠通红,嘴里骂骂咧咧的。

  “艹你*的,不给你点教训你他*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吧……”

  俞白闪身一躲,抬腿下意识地就踹了过去。

  由于身体无力,俞白只是将飞扑过来的黄叔朗踹得停下冲势,反而自己还被这股冲过来的力量带得后退几步。

  下一秒,不等黄叔朗生气,俞白捂着他揪疼了许久的胃部,“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黄叔朗:“……?”

  黄叔朗本来激昂愤怒的情绪都被带得有些不连贯了。

  不等他理清思路,将愤怒的思绪重新拾起,就见俞白擦掉嘴角处的血,一脸震惊地看向了他。

  “你竟然在衣服里下毒?”

  黄叔朗:“……???”

  看着自己被踹出了浅浅印子的衣服,再看看俞白刚吐出来的那口血。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俞白在说什么的黄叔朗气得脸都歪了。

  他.妈.的。

  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