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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母后,那郑庄公是什么时候在共叔段身边安插眼线的?”

  想了想,姬柠接着往下问。

  既然母后能说出来,代表这事不重要。

  皇后抬指拨弄腕上珠串,她的手指光洁细腻,触在碧色的珠串上,貌似柔弱无力地把珠串往前推了推:“这得问郑庄公?”

  问他何时心生猜忌,问他何时布下筹谋?

  姬柠摇摇头:“书上没说。”

  这等于废话,无论哪本经典除了读还要理解。

  皇后面上露出些许笑意,揉揉她的脑袋:“你要好好读书。”

  “我晓得。”姬柠抬头,对上皇后棕黑的双目,扯着皇后的月白色袖子撒娇道,“母后,那边说含山先生去忙了,你知道先生在忙什么吗?今天一天没看到他。”

  “京里近来来了一伙江湖匪徒,你含山先生家失窃财务,正急,行事难免失当。”皇后抿了一口茶,“你安静读书就是。”

  “嗯。”姬柠乖巧地点点头,和系统说:“最近帮我多关注附近的动静。”

  系统的感应能力其实也没多远,只能听听周围的声音,但比她的耳朵还是要远一点的。

  系统很有做辅助的自觉,所以每当宿主提出要求时,它都会翻出系统员工手则第202条:当你辅佐的是一个孩童时,根据儿童心理学,最好要鼓励孩子,不要轻易否定,将教育的重担交给幼崽的监护人,帮助幼崽建立与世界观不脱离的三观。

  它的宿主虽然容易自己吓自己,但却是个乖巧的孩子,不像它从任务故障案例看到的宿主那样坑统,想到这,它温和地问:【宿主,你是担心皇宫里出现皇后口中的盗匪吗?】

  姬柠从桌上拿了颗颗冰过的葡萄,酸涩的滋味在口腔蔓延,母女俩交流时间里,菜已经端上来,一碗炸鲊端正地摆放在桌上,在她身前。

  中午提了一提的菜肴,晚上便摆在了桌上。

  许是怕她吃咸鱼片,味道单一,还专门给了醋制的小料、茱萸调的酱、微白的酸酪……饶使讲究清简,她面前的桌上也摆了十几种不同的酱和小菜供她配咸鱼片吃。

  皇后近日养身,晚上只爱吃菜蔬清粥,这十几道小菜也有皇后的份。

  伽蓝给她布菜,炸鲊滚到酸醋汁里裹了酱,放入姬柠吃饭的白瓷碗里,“六娘,发什么呆呢?”

  姬柠“啊呜”吃了一片,细细嚼咽了才说:“我在想盗匪会不会到皇宫里来。我练的《天识心法》在体内运行时要断不断,好悬没岔气,怕是抵不住盗匪。”

  “瞎想什么?宫里自有巡卫,哪会让盗匪溜进来?”

  伽蓝忙往她左手腕一搭脉门,“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说?”

  微烫的气息在她经络里趟过,伽蓝沉吟道:“公主的身体康健,内息衰弱,一是练内功的时间短了;二是年幼精气少,长大了精气足了练功内力就多了;三,公主不必那么刻苦心急,凡事有张有弛,多休息休息。”

  姬柠在这方面更信任系统。

  她给自己安排的训练,不会超过她的承受范围。

  大概是注射过的药剂带来的和普世概念的疲劳观念的不同吧。

  她点头道:“我、明明只是练字。”

  伽蓝道:“你这一看就是费了大力气练功了。”

  姬柠搬出含山先生:“含山先生说练字要勤快,要把字帖贴在墙上练字才好。”

  伽蓝还想说些什么,皇后的声音传来:“恪之说了,就照着练。”

  “栎儿,让母后看看。”

  皇后手搭脉门,细腻柔嫩的触感覆了上来,姬柠身子一抖,熟悉的内息流过她的经络。

  她了然,那天她心法入门帮她的是母后。

  母后这将门之后的身份真不是盖的。

  “没什么大碍,”皇后下结论,“小孩子正是皮皮打打,摔摔闹闹的时候,身子也壮实,拘着不好。”

  “吃饭吧。”

  她又揉揉她的脑袋。

  姬柠食不知味,却依旧胃口很好地吃了不少饭。

  待在热水里洗完身上出汗的黏腻,她爬在床上,安静休息时,才回了系统的话:“寻常人遇不上的盗匪,我未必遇不见。我得了你,放小说里也该是个主角,命数有异,是个事件体质。再者,我近来这不是天天往东宫那去吗?”

  系统觉得没错,一回神悚然道:“皇后不拦着你去东宫?”

  它已脑补出几十万字的宫斗大片。

  姬柠奇怪道:“为什么要拦?宫里还会让我出事?你要相信我父皇布下的铜墙铁壁,能立类似锦衣卫之类机关的皇帝,对自己的安危总是看重的。”

  “宫里我能接触到的只能是巡逻的士兵,他们对我的接触和关注,要么是因为我父皇,但我不是他最喜欢的女儿,接触作用小了些;要么是因为我的罪太子大哥,他大概还残留了几分香火情。”

  “我对罪太子大哥很好奇,他们对我想来也是好奇的。”

  系统梗了梗,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没有必要来找你。】

  姬柠想过:“不来找我,我不还是公主,读书认字习武,事情多着呢。

  假如他们想来找我,我不急不缓,急得该是他们了。”

  “不谈这个了,”姬柠岔开话题,“你说我该怎么从小桔那里知道她的事?”

  【宿主,你要操心的事可真多。】系统应道,但还是帮她出主意:【直接问,她支吾不肯说这么久,似乎没用,要不你吓她一吓。】

  姬柠直说:“我舍不得。”

  【我没招了。】

  系统没出息承认,它所想出的招数无非就是让姬柠倚仗身份,连哄带骗(宿主好像没那口才)威逼利诱(宿主狠不下心)把话给问出来。

  “好吧。”姬柠忧愁一叹,小脸皱起,“小桔可真愁人,还好我人可爱心善,还宽容大度。”

  于是,当小桔走进来时,就对上了姬柠谴责的目光。

  她清新可爱的小脸上露出老成的表情,严肃地道:“小桔。”

  她换了个更有威慑力的称呼:“秋蔓娇,你就告诉我吧。你白天是什么意思?我太好奇了,忍不住想问你。”

  六娘坐在榻上,坐姿是极板正的跽坐,小桔知道她能这样坐三个时辰以上。

  这是她所不能做到的。

  胡床,用六娘的话应该叫凳子椅子,传进锦朝后,渐渐地,垂足而坐成了一股不小的风气。

  但崔家作为天下名门,传世千载,崔祭酒又是天下名儒,家中教养时,礼仪姿态岂能轻忽?

  故而崔家礼仪教养极严,虽不至于不置椅子凳子,完全循古,但依旧教授包括跽坐在内的礼节,作为磨砺后人心性和交际能力的手段。

  ——不只官场上,各种正式场合,跽坐才不失礼,至于私下里的交流,只要不狂放不羁地箕踞而坐,怎么坐随意。

  六娘过去晓得也不晓得这方面的事。

  为了使自己不失皇室公主的仪态,她从不忽视这方面的锻炼,只要身体受得住,她便会按古礼行动。

  她刚被送来后,阿娘就离开去找方叔叔,她的新任阿耶了。

  小桔知道在母亲的第二次婚姻中,自己是不大必要存在的。

  为侍奉六娘,有人让她行礼,严苛要求她,说她礼仪不周。

  她在朱雀司里习了三四载的武,被送回家,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礼仪有哪里失当。

  当时只当是教习她的女官看她不喜,有意给她下马威。

  刚被赐名小桔的秋蔓娇不无轻视地想:一个不到四岁的孩童能有什么礼仪?

  怀着略不服气的想法,她经过一亭小桥流水的风景,一个玉雪可爱的童子一声不吭地跽坐,姿势比她那别扭的坐姿强上不知多少。

  “公主是天家血脉,贤淑遵礼,跽坐已能坐半个时辰了。”女官说,语气里含着对她这个不可教孺子、榆木疙瘩的恨铁不成钢。

  她错了,公主和士人家的小娘子,从小教养,严苛至极。

  小桔的脸在发烧,有意事后努力练习个千八百遍礼仪,随侍公主这门差事,若不是她有个远房的祖母是陛下当初的奶娘,还轮不上呢!

  “你是我的新婢女?”

  公主说话细声细气,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力气。

  小桔记忆里,六娘的病没有到泡药罐的程度,却很顽强而不碍事,像公主数年如一日,维持礼仪,即使只有仆婢之流能看见她的辛苦,顽强地不肯在人前露出分毫不妥。

  只听说物似主人形,没听说过病似主人形的道理。

  她也是绝对不肯和她亲近的,话很少,酷爱发呆,黑眼睛望着墙角,一坐就是半日,有人说话就阴沉沉地望来,眼睛安静地骇人。

  不过,这对照顾她的丫鬟不算坏事,病人的脾气往往不好,六娘却是极和气的,有手脚不干净的婢女闹了让她知道,她也只是逐出院去。

  若说她情绪浮动最大时,该是崔祭酒还有崔家郎君们晨起练琴的时间。

  六娘会用被子捂住头,隔着院墙,她仍然能听见几位郎君的谈琴声。

  时日一久,她甚至能拿琵琶调着玩打节拍,还能断断续续用筝奏小段来。

  这就是天家血脉的禀赋吗?

  小桔听闻姬氏是上天的后人,得天庇佑,放牧黎庶,尊贵无匹。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三个月又十八天前。

  公主忽然对她亲近起来,平素还不跽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