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之】：到了。
消息躺在列表里，温以娴没去计算两人之间的时差，将屏幕按灭，阖在桌面上。
“以娴姐，关于发布会后首批预售的份额，已经有几款提前售罄，我认为可以安排工厂加单了。”
发言的是市场部的丁姝妍。
负责生产的卢薇却认为：“第一批货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到顾客手上，具体排单等消费者收到后的反馈也不迟。”
丁姝妍：“时间拖太久，会错过营销的最佳时期，我们应该趁热打铁才对。”
卢薇：“但消费者等待预售的时间过长，也可能迎来大批量退款，届时库存积压也是大问题。”
丁姝妍：“假设我们在热度下降到一定程度后，消费者仍维持强烈的购买意愿，等到那时再考虑找工厂加单补货，工厂那边的排期早就给了别人。到时只能等工厂先完成别人的单子，或者重新找工厂打样谈价格签合约，这中间造成的损失又如何计算？”
两厢争执不下，会议室里众人齐齐看向温以娴。
大家都知道wen\''s day背后有时锐兜底，他们工作室的即便亏出“天价”，对江遇之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温以娴沉吟，心中已有答案。
她虽有设计的天赋，但并不擅长商场上的决策，保守起见，她更倾向于卢薇的观点，她们的工作室亏不起，她更亏不起。
温以娴收起手中的钢笔，看向丁姝妍：“再等等看吧，我们在新的领域才刚踏出第一步，需要一些时间累积经验。”
丁姝妍张口想再争取，温以娴柔声打断：“姝妍，我对你的专业没有任何怀疑，但现阶段我们更需要稳中求进。”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只剩边瑶和温以娴留下。
“如果我是你，会毫不犹豫采纳丁姝妍的方案。”
边瑶如是说道，显然她同样不理解温以娴的做法。
丁姝妍那边在提案之前，一定事先做好了调研评估。预售这类销售模式如今已相当成熟，只要将时间拟定在合理范围，能接受的消费者不在少数。
若说可能产生的资金流风险，到时温以娴去找江遇之开口，应该也不是难事。
“心动的不止你一个，但比起销量，我更想先树立口碑，就当是给自己留个改进的余地吧。”
温以娴笑着安慰，“不急，慢慢来。”
边瑶明白过来，她是希望听取用户反馈后，在二次发售时作出适应的改版。
边瑶叹气：“你是不急，成天埋头不是画图就是缝衣服，江遇之是不是把你宠得都快不食人间烟火了？”
“……”
是，又不全是。
见温以娴因这一句话心情掀起波澜，边瑶意识到失言，忙打哈哈：“我就开个玩笑，但江总对你好，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呀。当然啦，男人嘛，在一起前为了把人哄上床什么人设都能立，作为好姐妹，不论发生什么，我肯定站在你这一边！”
温以娴抿了抿唇。
边瑶以为自己又口无遮拦说错话了，正想找补，便听见温以娴说：“我和他不是那种单纯的关系。”
用的是无比平静的，陈述的口吻。
边瑶怔住，嘴巴张成个巨大的o。
甚至不敢置信地，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了一遍：“你指的该不会是我想象的那种……走、走肾的关系？”
温以娴轻轻点了下头：“但我想结束了。”
比起江遇之，她更震惊于温以娴这样乖巧传统的人，竟意料之外的开放。
边瑶结结巴巴道：“他、他没有强迫你吧？如果有什么困难，虽然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如果多少能帮上忙……”
“没有，”温以娴说，“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不想连你都瞒下去了。”
毕竟边瑶每一段轰轰烈烈的恋情，温以娴都有幸成为倾听者，面对她的赤忱，温以娴这段哪怕不那么光彩的关系，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那、你们两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温以娴短暂的回忆了下：“大概是在和林斯故分手的一个星期后。”
“现在又为什么想分开了？是不是他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也没有，只是觉得到了该结束的时候而已。”
具体为什么，温以娴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对不起对得起，
江遇之没有对她不好，她也并不厌倦江遇之，只是既然迟早会分开，选个适当的时机说再见，双方都能体面地收场。
这是温以娴预想中最好的结果。
她原以为这是在最初踏出那一步时，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林总，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以娴姐不在里面吗？”
门外突然传来丁姝妍的声音。
边瑶吓一大跳，立刻反思方才说话的音量是否过高。
“刚到，还没来得及敲门。”是林斯故。
下一瞬，会议室门叩响。
温以娴被边瑶掩面扶额的纠结状逗笑，起身去开门。
把手转动，眼前出现意料之中的画面。
温以娴扬起脸，泰然迎接男人的视线，微笑，说了声“林总好”。
不知怎的，对方眼中竟有微微的红。
林斯故望着她，喉间几许涩然：“可以坐下来聊聊吗？”
“当然。”
-
时间约在了三天后，市郊的一处高档私人会所里。
林斯故订了包间，并亲自去公司楼下接温以娴下班。
这是两人重逢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见面。
“那天我和边瑶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包厢里落座后，温以娴开门见山道。
服务生在一侧打开红酒，酒液流淌进分酒器，声音清澈明晰。
林斯故怔了怔，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眼眸闪过复杂：“抱歉，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巧。”
算是间接承认。
醒过的红酒端上来，服务生先拿起林斯故的高脚杯，被他拦下：“去安排起菜吧，这个我自己来。”
门被带上，两人彻底独处，空气静默须臾。
“所以这顿晚饭，林总是为了赔罪？”温以娴先打破安静，语调轻快地问。
奢华的包间内光华璀璨，眼前的人已然褪去学生时代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
见她如此，林斯故忽然莞尔，为她斟上红酒：“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温以娴歪过脑袋，等他的下文。
林斯故微微叹息，将分酒器放回洁白的桌布上：“囡囡，我更想念你叫我学长，或者——斯故哥哥。”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她深色的眼眸依旧清澈，粹着星星点点的光，但和从前也已不同。
“如果说，你和江遇之的事，我愿意配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