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谢幕，设计师请尽快就位。”
“最后三分钟。”
……
“设计师人呢？倒计时了怎么还没到位！”
秀场后台，对讲机里工作人员的催促声愈演愈烈。
“来了来了，急什么？”
边瑶拉着刚换下工作装的温以娴一路小跑，踩在死线的最后一秒，将人从后台推了出去。
温以娴险些没踏稳台阶，好在身旁的模特不动声色扶了下胳膊，才没在众目睽睽下出糗。
谢幕顺利走完。
以温以娴个人名义创立的时装品牌wen''s day，宣布其首场时装发布会获得圆满成功。
-
落幕后，温以娴谢绝了各路媒体采访，径直去更衣室换衣服。
为筹备这场发布会，她已经几天没回家了，吃住都在工作室里，眼下急需舒服地泡个澡，倒头睡一觉。
“温大设计师，你社恐犯得未免太不是时候了吧。”
边瑶的声音出现在更衣室单间外，“你那设计理念多优秀，怎么不趁此机会在媒体面前宣扬一番，好给咱们找的时尚博主添点软文素材。”
“你又不是不知道，谁会真正在乎那些。”
温以娴拉开隔帘，臂弯搭着刚换下的连衣裙，推到边瑶手里，“喏，你答应我的，重新帮我物色块一模一样的料子来。”
说是连衣裙，其实是昨夜灵感迸发，临时赶出来的半成品。
温以娴没为自己事先准备登台的礼服，刚刚要不是边瑶催得紧，她才勉为其难穿了出去。
边瑶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苦着脸接过：“找就找。”
这匹料子，可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某次出差时，从某高奢品牌的首席设计师那儿夺人所爱得来的，她一小老百姓上哪挖地三尺去。
方才为了哄温以娴换下皱巴巴的工作服，边瑶才使出的权宜之计，谁成想大设计师果然有她所谓的“坚持”。
“行了，逗你的，”温以娴笑眯眯说，“赶紧去盯着打包，待会还有庆功宴呢。”
即便躲过了媒体采访，后台仍留有许多亟待处理的事宜，出了更衣室，两人马不停蹄地往后台赶。
“温小姐。”
走廊尽头冷不丁出现个不属于这里的人，是江遇之的生活助理唐皓。
他径直向温以娴走来，步伐快而稳健，在她面前两三步的位置停下。
边瑶耐人寻味的窥探目光下，温以娴淡然回敬了道礼貌的笑容。
唐皓将怀中盛放的一捧红玫瑰递上前，秉承职业精神式的公式化口吻：“恭喜温小姐，这是江总特意送您的花。”
温以娴没伸手去接，而是问：“你们江总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有事找他。”
“抱歉，江总近期在德国的项目进展似乎并不太顺利，而我只是被留在国内的助理之一，暂时还没接到通知。”唐皓略带歉意地说，“您看这束花……”
“谢谢，我还有事要忙，你看哪里方便，随意找个地方放吧。”
说完，温以娴就要离开。
“哎哎哎，这么漂亮的花哪能随便，”
没等唐皓表示为难，边瑶忙不迭替温以娴接过，眼神示意他可以先走了。
待唐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们所处的空间内，边瑶摆出和事佬的口吻：“你们俩的关系，就只差那层窗户纸了，收个花还矜持个什么劲，就算不是江总亲自送上门，人在国外，好歹也算他有心了呀。”
他们并不是边瑶所以为的那种关系，但似乎没有过多澄清的必要。
温以娴心不在焉“嗯”了声，继续忙其他事。
-
会场那边好不容易结束，又赶场去庆功宴露了个脸，温以娴最终在边瑶的掩护下，才得以提前脱身。
说是提前，回到公寓已是凌晨。
连日来如同上了发条般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温以娴换上拖鞋，仅仅向前迈出几步，倒头便昏睡在客厅沙发里。
醒来时，窗外依旧是暮色。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因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辗转须臾，温以娴起身回卧室充电，发布会结束至今，她还没来得及看社交平台上对本次秀场的评价。
等待开机的功夫，温以娴取了身干净衣物，先进浴室洗澡。
许是太久没好好休息，浴缸里的热水仿佛将肚子里的瞌睡虫也一并泡了出来，温以娴的眼皮又开始泛沉。
趁水尚未凉透，温以娴哗啦一声从浴缸中站起，兀自摇摇头，笑自己竟也有如此怠惰的一天。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自开机后始终维持常亮状态，通知栏里的新消息接二连三的跃然、更替。
温以娴擦拭着湿发，目光落在频频震动的手机，后知后觉地忐忑，一番平复心绪的心理暗示后，决定先去厨房喝杯水压压惊。
卧室门打开的瞬间，温以娴被家中冷不防出现的人影吓得惊呼了声。
“我的出现让你很意外？”
沙发上的男人背对着她，音色平静，注意力仍忙于工作。
“……不是。”
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温以娴舔了舔干燥的唇，继续擦头发，然后，“你不是应该在慕尼黑？”
“如果你昨晚及时查看手机，那么我此刻的确应该仍在机场的候机室里。”
“……”
望着江遇之挺拔宽厚的背影，温以娴确定自己当年在某种程度上，清醒着被色迷心窍。
作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温以娴能仅凭目测推断三围，自然同样可以顺利通过合体剪裁的高定西装，得出江遇之的。
何况加上他那张优越得无可挑剔的脸。
睡到就是赚到。
年少无知时她理所当然这么想。
温以娴定了定神，突然说：“我们分手吧。”
男人不以为然，视线甚至都没从屏幕中繁复的数据上挪开半寸：“理由？”
“当初说好的，好聚好散。”
“看来你早就做好了决定。”
平淡的陈述语调，听不出任何波澜。
讶异于他此刻的好说话，温以娴淡淡“嗯”了声，以为江遇之与她已达成共识。
“你理应了解我的脾气，”
江遇之身体后仰，随意地倚在沙发靠背，望向她的视线挟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不疾不徐道，“最不喜接受单方面的通知。”
温以娴明白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没太多意义，喝完水，转身回浴室吹头发。
今晚不是个提分手的好时机。
-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外面传来大门开合的动静，温以娴以为他离开了。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江遇之手里拎着她熟悉的打包袋走进来。
是她最爱吃的那家小笼包。
温以娴往被窝里缩了缩，轻声说：“我不饿。”
说完，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声。
纸袋扔被执意地搁在她身侧那张床头柜上。
江遇之居高临下俯视她：“你可以选择现在吃，但若实在吃不下，也可以等消耗些后再吃，不过，我的建议是趁热。”
“……”
话里的意思再浅显不过。
温以娴仰头望他，而后，面无表情地抬手将卧室灯用力拍灭，无声抗议。
视觉上的黑暗仅维持数秒，月光便透过落地窗前的薄纱倾泻进来。
男人伫立在原地，高大挺阔的身形岿然不动，看不出任何情绪。
却似山雨欲来的征兆。
“看来你选择了后者。”
低沉平静的嗓音没有夹杂丝毫恼怒，一如以往每一个温存的夜晚。
在他眼里，她的抗议仿佛完全不是那回事。
又或者说，他能够任凭自己的心情，来随意曲解她的意思。
江遇之在床沿坐下，单手握住她一侧纤细匀称的小腿，欺身倾轧过来。
温以娴下意识想躲，后腰横过来他结实的臂膀，没能躲开，一切又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
如火如荼时。
江遇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口配合，另一面细密磋磨，直到她盈满泪珠，紧张得蜷缩起脚趾，才隐忍着松口。
“还要分手吗？”他问。
温以娴紧咬着唇不说话。
“他让你这么爽过吗？”
温以娴眉头皱得更紧，脑中全是秀场里的春日晨雾，她快不能思考了。
见她依旧缄口不言，江遇之索性抽身起来。
就在温以娴以为他放过自己时，身体陡然一轻，被他抱至一览无遗的落地窗前，面朝冰冷的玻璃背对他。
“抖什么？”
他托起她一条腿，“怕他在楼下会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