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穿着紫色类似古代人类的衣裳,相貌以及走路姿态看着也像人,却怎么看都诡异,因为无法区分其性别。
瞧着五官特征像女人,但眨个眼睛再乍一看又像是男人,因为有喉结。
再说说走路,有男人的样子,奈何提着灯笼的手指跟葱白似的,还翘着兰花指,怎么瞧都像女孩子的手。
这人手里提着只冒着幽幽紫光的灯笼,腋下夹着一本蓝皮册子,便是他们用来记录将死之人具体死亡的时间以及地点。
就是这么一个难以辨别男女的紫衣人,随着他缓缓走近,宋识紧张的后背衣裳全湿透,祝余面上淡淡,心里始终在打着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拘魂者。
师父曾经说过,拘魂者有双重性别,一面男一面女,可以同时出现,普通人看到他们根本无法区分是男是女。
在距离神桃树约莫一百米距离的时候,拘魂者脚下突然一滞,没有继续往前走,祝余拉着宋识悄然往树后移去。
神桃树非常大,差不多得十几个人围着一圈才堪堪抱住,因此树身能够将他们遮挡得非常好。
宋识整个人靠在祝余身上,因为恐惧全身颤抖,牙齿一直打着架,控制不住地那种,祝余听的真切,抬手摁住他的肩膀,轻声道:“他看不见我们的。”
“为什么?”宋识不明。
“因为这不是不同的树,我们能够靠近,他自然发现不了。”祝余说。
宋识晃了晃自己的大脑袋,一间莫名。
祝余叹气:“罢了,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宋识点头,随即又道:“那怎么不见我爸。”
“等会儿。”说罢祝余冲宋识做了噤声手势,后者只好闭嘴。
拘魂者也就滞了会儿工夫,随后便晃荡着步子一步一步靠近,走近发现,他的一双眼睛瞳孔居然也是紫色的,散发着一股极其阴冷的光,宋识瑟缩了下,感觉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祝余屏着气息盯着树下拘魂者,等待宋严人魂被其放出之际将其夺回。
突然一股极其难闻的肉腥味扑面而来,祝余眼色微凛,微微舒展四肢,等待时机。
宋严以前是卖猪肉的,儿时的祝余和宋识经常跟着去屠宰场,腥臭味是难免的,尤其是夏季,那些被弃掉的废肉放的时间久了,就会有腥臭味,如今的这个味道祝余很熟悉,当年他在山上,也是闻着这样的味道,看着人的尸体一点一点腐败掉。
宋识捏着鼻子,这股味道把他冲到脑袋发晕:“怎么,怎么回事,怎么,这还有股味儿?”
“人魂也有味道。”
被这么一提醒,宋识突然就反应,脑袋也不晕了,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已经逐渐走近他们的拘魂者。
“嗯?”
拘魂者突然一个大步走到祝余两人跟前,一双大如铜铃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两人,身后的宋识被吓得哆嗦转身要跑,祝余伸手猛地一拽,后者体积过重,惯性令他径直往前倒下,顺带着也把拘魂鬼一并扑倒。
“你们是谁?”
声音阴恻恻,听着直叫人毛骨悚然。
宋识哆嗦更严重,全身抖得跟上了发条似的,一卡一卡的停不下。
祝余拿出定魂枪对着拘魂者旁边的一道隐约可见的模糊人影打去。
只听噗嗤一声,正正钉住了魂。
“你偷袭?”一张脸看不清边界的拘魂者尖着嗓子吼了起来,“你是谁?”
顺带着一股阴气直冲祝余脑门,把他震得连连后退:“魂已经定住,你快躲到树后,我去抢回来。”
宋识睁着眼睛努力望着,一道跟烟似的的人影叫他两眼突然就热了起来,见拘魂者口中念念有词想要拔出魂钉,他也不顾内心有多恐惧,直接就往那身上猛地扑去。后者没料到宋识这么做,被扑倒在地,嘴巴直接磕到地上,一口牙齿差点磕没。
“你个愚蠢的东西,小心我把你魂抽出来……”
“你来啊,你来啊……”宋识嘴里哼哼着,稍稍弓起身,然后再整个人用力扑下去。
“呃……”拘魂者竟半天动弹不得。
“我压死你这个货,敢偷我老爹的魂……”
看到宋识居然以体积过重的优势把拘魂者给压住了。
祝余:……
“快,快把我爹收起来,”宋识冲着祝余喊道,“我瞅着越来越模糊了。”
“好。”
祝余定魂枪对准拘魂者的脑袋。
“五途斋的人?”拘魂者抬起一双眼,紫色瞳仁显得非常诡异。
“你不需要知道。”
“呵呵,你不怕死就尽管钉住我……”
话音未落,他被定在当场,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满脸不可置信。
“呸……偷人魂还这么嚣张……”宋识爬起来的时候又给了两脚,这才往祝余身边凑。
被定住的拘魂者即刻动弹不得,不过很快便没了踪影。
“那人怎么没了?”宋识第一次瞅着这种原地失踪事件,一脸震惊。
“他不是人。”祝余补充。
“啊哦,也是,阿飘不都虚无缥缈没有实形的嘛,我怎么忘了,那他死了没?”
“没,不过有段时间不会出来了。”
“啊,不会还出来害人,哦,害魂吧?”
祝余摇头:“那时师父出关,我会跟他说,他会有办法制止。”
宋识没再说什么。
祝余掏出一个掌心大小的金色葫芦,被定住的宋严的人魂随即化成一缕青丝缓缓注入葫芦中。
“我爸真的在里边了?”宋识捧着葫芦,眼里蓄着眼泪,“爸,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们先回去,这儿不太安全。”
宋识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成,葫芦还是给你保管,路上我要是整没了,我可就没爹了。”
“没事,他被定住了,没法去哪的。”
“还是你拿着,我,我怕。”
祝余见他递过来的手抖得厉害,也没多说接过葫芦。
回到宋识住处,祝余将宋严的魂放进符中。
如今的宋严已经没有任何灵识,只是一具干魂。
弄完这些,祝余唇色开始发青,下一秒人就瘫坐椅子上半天没法动弹,卷起袖子见手臂上开始出现红色斑块,在宋识的惊愕下淡定放下,什么也没说。
任由宋识抓起都快盯出花样来,半晌才道:“尸斑。”
宋识脸刷地白了:“大活人怎么会有尸斑?”
祝余惨白着张脸打趣道:“可这就是尸斑,不过比你见到的还要新鲜。”
“净胡说,昨晚那紫不隆冬的家伙眼神一脸震惊,明摆着以为你不敢……”宋识也不傻,“所以,真的有问题?”
“嗯。”
“那,那这咋办啊?”
“没事,不会要命的,”祝余喃喃道,“本来就不是命。”
宋识眨眨眼,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休息会儿,宋叔暂时待在这儿,七天后我们送他离开,”祝余看了眼被放在供桌上的符牌,“这几天,你好好跟他说说话吧。”
宋识错愕:“你不是说已经没有任何灵识了?”
“话是这么说,他现在附在符中,集了他的魂识,这几天,好好说说话,”祝余眼底蕴出一层黯然,“这一世的亲情也就在此了。”
“我爸以前就说了,人没了后,也就跟还在世的亲人断了亲情,两个世界的人了,”宋识吸了吸鼻子,“哎呀你说,我是不是还挺幸运的,我爸没了这么多年,我还有机会喊他声爸。”
祝余没有说话,默默听着他站在供桌前絮絮叨叨许久,都是些家常话,听起来莫名心酸。
被拘魂者扣下修炼这事儿,导致的后果便是止步于此,再没机会轮回,祝余费了些工夫才集回来。
翌日。
回去的时候,祝余提了宋识特别熬煮的猪蹄汤,用的一次性碗盛着。本想推脱,耗不过那家伙煽情式劝说,便答应拿了。
刚进院门便见蒲年紧跟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蒲年满面春风的:“哟,咱俩挺默契的啊,这回礼都给准备上了?”
“回礼?”
“对啊,”蒲年自裤袋掏出个蓝色盒子递给祝余,“瞧瞧喜不喜欢。”
“为什么要送礼?”祝余问。
“就,就是拉近咱俩关系啊,同事嘛,和平相处非常重要,再说了,你不说了嘛咱俩小时候还有缘,给点回报回报。”
祝余打开盒子,一串由宝石缀成的葡萄栩栩如生,一看就不便宜,顺手合上转而返回蒲年手上:“太贵重,并且,应该是我给你送礼才是。”
“不贵重不贵重,贵重的话我也不会这么随意塞兜里啊不是,”蒲年指了指,“再说了你不也给我准备了回礼吗,对等着呢。”
说完又塞给祝余。
“你真不用客气,真不贵,这挺适合你的,真的。”宝石就该配美人,这样就算儿时的恩情,也能抵得上几分吧,都是男人,总不能以身相许,这听着多滑稽啊,尽管说他命里姻缘克异性,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改好啊,要以后能找个跟祝余这么好看的女生,想想就美。
被这人一直盯着祝余有些不自在,掖了掖一只手上的汤,又瞅了眼另一只手里的胸针:“是不是,不太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