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深冬。
钟楼下一个婴儿哭个不停。
所有人都朝着钟楼的方向看过去。
这时，钟楼上的女孩发声了：“再见。”
少顷，“踢嗒踢嗒”的脚步声传来。
班长气踹吁吁上来，朝她说：“不要冲动，你先下来，有话好好说。”
天空是铅灰色的。
寒风刮过，绒绒雪花漫无目的飘着，整个世界都像蒙上了一层白雾。
女孩一身单薄的白色长裙，飘摇地站在钟楼屋檐边。
“对不起。”她说。
雪粒轻落在她的睫羽，风吹起了她的发。
接着，她闭上了眼，两手抱胸，直直地往后倒。
“不要！”班长喊出声，手拼命往外伸，却扑了个空。
女孩身子倒下，眼看着要掉下去……
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腰身回弹，立了起来。
众人：！！！
这是……什么情况？
【宿主入体成功！】555号小系统的声音飘在意识空间里。
“您想我死？”宿主白清越刚穿过来有点晕，过几秒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她穿过来，一睁眼，原主居然在跳楼。
还好她反应快，慢一点就嘎了。
小系统：【我错了，天冷，手抖。对不起，以后绝不会安排您在跳楼的时候进来。】
白清越：“没有以后。”
她已经虐渣99次，这是最后一次任务了。
白清越仔细看了眼意识空间里的小系统。
小系统的面貌是短发圆脸的小姑娘，可爱懵懂。
白清越问：“新来的？”
小系统点头如捣蒜：【宿主，您好，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代号555号，之前的1号退休了。】
白清越：退休？这也行？
小系统见白清越没回话，更紧张了，捏着手心，隔了几秒才开口：
【现在开始导入记忆，三，二，一，0.3，0.2，0.1……】
白清越：“……”
小系统身子抖了抖，“对不起宿主，系统出错，记忆导入失败，等修好了再导行不？”
白清越：“嗯。”
不然还咋地，这是意识系统，她也不会修。
白清越隐约觉得，这次的任务不简单。
这小系统虽然可爱，但看着不太聪明的亚子。
小系统尴尬地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要不，我给宿主介绍一下规则？】
白清越听了99遍规则了，熟得很。
只是小系统看着很紧张，抖得跟漏水的筛子一样，便没有为难她，静静听着。
小系统开始朗诵规则，声音清脆——
【这次攻略对象难度十颗星，是最难的一档。】
【只要能让他完完全全喜欢上您，再渣了他，即可通关。】
【宿主，愿意接受挑战么？】
“如果不呢？”白清越问。
小系统愣了几秒，声如蚊呐：【啊这……放弃就是失败，丧失重生机会。】
不挑战，或者输，都是死。
白清越倒是没啥压力，她就喜欢挑战，迎难而上。
系统弱弱地问：【您考虑得如何了？】
白清越：“好。”
系统将虐渣条款调取出来，接着说：【请宿主签名。】
白清越面前腾地升起一堆密密麻麻的字，看着眼睛疼。
她懒得看，直接滑到最下端，签名。
小系统看宿主像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眉毛拧成“川”字，欲言又止。
系统更新了，遍地是坑。
她忧心忡忡，试探着问：【您还有问题要问我么？】
白清越漫不经心道：“没了。”
小系统咽了一下口水，轻声开口：【欢迎宿主进入第100关，挑战十星渣男。】
话毕，白清越的系统空间如白雾散去。
一道寒风抹过她的脖颈，沁凉感将她拉回现实。
白清越缓缓走下钟楼，同学们迎了过来。
“你下来了真好。”
“是呀，刚刚吓死我们了。”
“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白清越抬眼：“没事，散了吧。”
众人错愕：“……”白清越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平时白清越在班里都不敢说话，别人当面笑她，她都不会吭声。
现在不单说了，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仿佛刚刚跳楼的不是她……
忽然，同学的惊叹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快看，劳斯莱斯！”
“我去，是幻影！我居然能看到真的，妈呀，我手机呢？”
“在你脖子上。”
“……”
一阵唏嘘声中，冰蓝色的车开过来，旁边的人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车身流光溢彩，白发苍苍的绅士走下来，单手扣上西服扣子，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白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绅士何夕穿过人群，径直走到白清越面前：“我代表慕家来接您回家。”
白清越心知，任务开始了。
她没有拒绝，上了车。
车子一路往前开，身后的声音依然传入她的耳畔——
“你不是说她穷得冒烟，从来不参加班级活动么？怎么有劳斯莱斯来接？”
“我怎么知道？我明明听老师说她的学费都用的是助学贷款。”
“是啊，她寝室里买的苹果我上次看了一眼，每个都烂了，我本来还以为水果店那便宜卖的烂水果没有人买呢，没想到她这种人还真的会买。”
“你不懂，穷人的节俭，是刻在骨子里的。”
“……”
白清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坐在车后座静静听着。
原主记忆导入失败，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从旁边人的嘴里感受着原主的过去——
原主家中贫困，家里也不给钱上大学，全靠助学贷款撑着。
生活费自己兼职赚，用钱的时候抠抠搜搜的。
最缺钱的时候就去食堂打二两饭，再拿两碗免费的紫菜汤喝。
原主社恐，和班里同学都不熟。
不擅交际，也没钱交际。
车子经过路口拐了弯，她耳畔的议论声渐渐消音。
转念一想，不对！
这款车隔音极好，如今相隔甚远，怎么可能还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白清越阖眸，周围是一片静谧。
可当她集中精神，仔细感受，便听见了细微的声音——
远处屋檐上，鸽子“咕咕”叫着。
旁边居民楼，微波炉“叮”的一声。
路边烧烤店，烧烤架上的烤肉“滋滋”作响。
这么远，还能听得这么清楚。
系统终于做个人了，知道给她送个金手指。
懂事。
过了一会儿，车子开到了庄园门口。
黑色铁门自动打开，旁边保安列队朝着车子敬礼。
面前是一条平直宽阔的道路，路的尽头是一横排的白色欧式建筑。
三层的主楼居于中央，左右两侧都有翼楼，比主楼还高一些。
一字排开，大气恢弘。
主楼门口，车停了。
白清越下了车，跟着何夕往前走。
大厅里，光线明亮，水晶灯盈透，如水滴钻石。
灯下是楠木花几，白蓝相间的洋桔梗倚在白瓷花瓶里。
墙面有几幅冷色调的抽象画，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整体感觉品质到位，纯净高雅，却有几分空旷寂寥。
偶有端着盘子的侍者经过，问候致意，整个大厅都能听到说话的回音……
何夕带着白清越在主楼稍作参观，解释了接她过来的缘由。
白慕两家的爷爷是战友，一起上过战场，有过命的交情，后来失联了。
慕家老爷去世前，怀念旧人，总想找到老朋友见一见，可惜没能如愿。
临终前，老爷子嘱托子孙，希望能帮他找到白家人，多多照顾。
何夕声音温润，态度诚恳：“家主希望完成爷爷的遗愿，接白小姐进慕家，好生照顾，和家人一样。如果白小姐愿意，我会吩咐人把您的行李搬过来。”
白清越静了几秒，“还不知道家主如何称呼？”
何夕道：“慕衍。”
白清越嘴角微扬。
慕衍，正是她要攻略的对象。
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应下邀请，直接入住。
何夕带着她去了房间，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白清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卧室、书房、阳台、更衣室、浴室都有，和酒店套房差不多。
装修风格是轻奢法式，以白色为主调，纹理简单，低调高级。
暖心的是，每个房间都摆好了花。
仙客来，雪花莲，秋水仙，像是特意迎接她而准备的。
只是，这三种花有一个共同点，味道都是淡香。
饶是远远站着，她都能闻到这花香，甚至还能感受到三者的细微差别。
白清越将自己埋进了浴缸里，温水和泡泡润过她的肌肤，是史无前例的丝滑。
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一个事实——
她的听、看、味、嗅、触五感都远比常人要敏感。
这系统居然一次性给了五根金手指。
有点优秀。
白清越洗完澡，就去了阳台上晒太阳，顺便用原主的手机搜寻了一下慕衍的名字。
攻略一个人，得先了解他。
好在慕衍本就是知名人物，商业巨擘。
网上随便翻就能查到他的新闻。
令人意外的是，慕衍还有些其他的特殊才能。
他是天才棋手，曾打破纪录，战胜ai。
他是设计鬼才，赢得国际珠宝设计大奖。
他还出版了书，比如《统计学艺术》《金融衍生品定价论》。
搜索他的名字，甚至能看到《哈佛商业杂志》里的经典案例……
慕衍在艺术、科研、商界全面开花，一辈子活出了别人几辈子的精彩。
白清越感慨着，想见他的心情又多了几分。
只是这一天逛下来，连个慕衍的影子都没见到。
忽而，她想起来一件事，何夕走之前两次强调，提醒她：“地下一层，千万不能去。”
白清越多少有些反骨。
越是不让她去，她就越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