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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

  chapter 13

  跟谁接吻?

  普通询问的语气里掺了些不悦和质问的意味,温祈觉得他靠得太近了,雪松与柠檬叶的香味依旧清冽,却强势地灌进鼻腔,她不敢仰头,圈住他后脖颈的手臂微微缩紧,只敢垂眼盯着脚尖。

  “我没有要跟人...接吻......”

  似抵非抵的额头在这一刻终于相抵,耳边沉稳的吐息放大再放大,扰乱心跳节拍,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即便玩游戏,也该是成年人的游戏,温祈不可能告诉钟也是想跟你接吻,更不可能扯开话题引给别人,苦苦思索:“我....我亲我家猫!”

  她再度佩服起自己的小智慧,仿佛拨开云雾柳暗花明,又为了给自己的答案增添信心,抬起眼同他对视。

  少年眉梢稍扬,眼底笑意揉光。正常人都知道她是在拿挡箭牌,根本信不得,他也不明讲信或不信,“是么,法式热吻亲猫?”

  女孩含糊过去,掌心轻轻推他的肩膀。钟也顺势后退几步,手抄进兜里,看着她面上余热未褪,手忙脚乱地将书塞进最深层的橱阁里,才万事大吉般。

  她带他下楼梯,适逢倒霉弟弟在外面踢完足球回家,汗味臭烘烘的嚷着要上楼洗澡。石蕙音坐在沙发看剧,嘴里嗑瓜子道:“问你姐借磨砂膏,好好搓搓身上的泥。她在书房呢吧,阿也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温澈不大情愿地皱了皱鼻子,还是决定去借磨砂膏,他从一楼上来,温祈和钟也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眼见男孩的脑袋从拐角出现,顺着台阶层层地升高,温祈正要下楼,左臂突然受到力量牵拉,她被钟也拽进怀里。

  使不上一点力,全无防备地贴紧他的胸膛,只记得衣料触感绵软,钟也单手虚搂着她,稍微侧身,目光睨着楼下,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她反应过来,惶恐:“放开,我弟弟会看见的。”

  没错,温澈只要抬头,就必定会看见。

  两人抱在一起。

  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心高高地悬起,紧张到极点。温澈小动作很多,时而拍拍裤腿时而挠挠背,却没有抬头,不曾得知有人正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温祈不敢动,生怕惹出动静,因此被他抱在怀里很乖,可是再没几步楼梯便要走到尽头,不管温澈抬不抬头都会看见,她捱过的每一秒那么刺激、惊心动魄,但钟也镇定得很。

  他是故意的。

  “钟也!”她急得喊他的全名。

  在温澈掀眼的瞬间,钟也抱着女孩闪进邻近房间的门后,她仍心有余悸,听见弟弟在走廊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奇怪,我姐呢?”

  他遍寻不得,下楼去了。

  角落昏暗逼仄,时间流淌,谁都没有开口,似乎都在静默里贪恋彼此的温度,心照不宣。温祈平复好状态,“下回别再吓我了。”

  “让他知道又怎样。”钟也混不吝。

  印象里,少年不是这么轻狂混球的性格,温祈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他收敛起外露的戾气,手掌盖住女孩的眼睛,轻佻地笑,“我说我吃醋你信么。”

  “吃一只猫的醋。”

  —

  傍晚,钟也回到家。

  他在玄关换鞋,掀眸发现母亲孟枝站在中岛台边等他,遂依着家教问安:“母亲。”

  女人在调酒,闻声提了提唇角,“去温家了?”

  “伯母叫我去给温澈补习。”

  “你父亲回来过,问我你的近况,”她言其他,“除了你,他还问了一个人,不是温祈,是宁家的丫头。”

  钟也不说话。

  调完的酒倒掉,孟枝不厌其烦地重新再调,“没办法,他们圈子里的就好这一口,靠姻亲搭上线,什么事情办不利索?我知道凭你的性子绝对不会娶,也知道你跟温家的两三月前就在一起了。”

  他眉心松动。

  “实话讲,你小子福气不错。”她今日心情尚可,言谈不似从前那般死气沉沉,另含深意道:“听说过一句话吗,爱要迎万难,所以你跟温祈不会长久。”

  “长不长久不是别人说了算。”他说。

  撇去浮冰,酒液纯粹澄澈,孟枝满意地端详片刻,“很明显,她跟裴嘉树更合得来,她的家里人也是这么认为,从小到大,温祈都害怕接近你,而你也只有旁观她和嘉树一起出去玩的命,几年不都如此吗?唯一做过的最勇敢最忤逆的事就是......”

  她笑了笑,“她会答应是我意料之外,兴许可怜你吧,只不过万一有天某一方提出分手.......”

  “母亲。”他打断,语气平静,“这是我自己的事。”

  光影投落进酒杯,虚无迷幻,少年孑立在黑暗中,辨不清神色,孟枝敛了笑意。“行,好好休息。”她嘱咐道,将手里的酒倒得干净,杯子砸进蓄水池,也浑不在意地上楼,徒留清瘦矜贵的背影,“你明天还要回鄞城呢。”

  翌日,温祈坐裴家的车走,因为他们碰巧去鄞城附近办事,顺路。出发前,石蕙音往温祈的行李箱里塞了好多零食水果和七七八八的小物品,上学一趟弄得跟荒野求生似的,恨不得让她把家底都搬走,温祈直呼够了够了再多就扛不动了。

  “我帮愿愿扛。”裴嘉树对温父温母说。

  温祈的父亲温均山早年是运动员出身,因而与裴嘉树更有话题,对其青睐有加。他拍拍小伙的臂膀,以示感谢,裴父揶揄道:“儿子,天天去健身房练的蛮牛力气就是替女孩子扛行李啊?你以后不会跟我一样都是老婆奴吧。”

  “不乐意?难不成委屈你了。”裴母叉腰。

  裴父缩缩肩。

  温祈谢过裴嘉树,两个人站在车屁股后面聊天,一高一矮,父母们远远地望着,温均山道:“你们嘉树是个好孩子,又热心,对我们愿愿也好,俩人还蛮配的。”

  “是呐是呐,”裴母喜笑颜开,“能娶到像愿愿这样漂亮懂事的女孩,做公公婆婆的不知要修几辈子福气呢。”

  “我就愿愿一个宝贝闺女,当然希望她日后嫁得近些,最好咱们亲家就住隔壁,”温均山暗示,“旁人我都信不过,只信从小玩到大的,知根知底。”

  说的不就是我们嘛。裴母神气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别看嘉树平常脑袋缺根筋,但论起哄女孩子高兴,他可在行了,高中时候那被我截获的情书一大堆....他呀就人缘关系好,男生女生朋友都特别多.......”

  久未发话的石蕙音女士凉飕飕地插嘴,“哎呀,那看来对谁都一样好。”

  “说明他不搞差别不搞特殊,一视同仁。”温均山愈发赞许。

  裴父:“我们两家什么时候吃顿饭?叫上愿愿跟嘉树,也问问孩子们的意思。”

  此意思非彼意思。石蕙音抽了抽嘴角,“太快了吧.......”

  “不快不快,就随便聚聚,”裴母抢先跟温均山定好时间,“就寒假吧,没几个月,我提前去预订大包厢。”

  温祈和裴嘉树自然不知道早早被安排了饭局,动车抵达鄞城站,郑葭灵便拨了电话过来,让大家去古明街集合。

  路上温祈总是偷偷摸摸地用手机给不知名人士发微信,下了车,郑葭灵候在繁华的长街门口,给她熊抱,“愿愿,想死你啦,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大学室友冯紫榕和戴襄,这是我们高中十班的同届妹妹刘盼盼,还有两个男生没来。”

  同样,温祈和裴嘉树向她们自我介绍。

  十分钟左右那两个男生也到了,戴眼镜的叫董铭,另一个叫沈殿阳。总共八个人,性格迥异,戴襄不太爱说话,冯紫榕的姿态端得高,大抵性子有些傲,但还是客气地奉承一句,“灵灵,你之前吹你闺蜜是校花我还不信,今天亲眼见到所言不虚嘛。”

  温祈惯不会处理类似的捧术,只是文静地笑笑。

  “是啊是啊,我跟温祈灵灵同届,咱们附中美女多,温祈绝对能排进前三的,就是那时她默默无闻的,不爱出风头,稍微少了点关注。”刘盼盼附和。

  董铭作惊讶状,目光不自觉又停留在温祈身上几分,耐人寻味道:“我还以为长得漂亮的都挺高调呢,毕竟喜欢她的男生不会少吧。”

  郑葭灵调转话题,“那谁....树树,在我们附中名气挺响的。”

  后者热络地上前。

  几人边聊边走进古明街,女生们偶尔会跟裴嘉树搭话,两男生明显兴致不高,董铭趁机挤到队伍后头的温祈身边,“同学我是华大的,听葭灵说你在鄞大念书,其实还蛮近的,有空来找我们玩啊。”

  “你喜欢吃甜食吗?古明街的车轮饼和绿豆冰糕都很好吃,我给你买几个,”他嗅到空气中甜腻的桂花糖炒栗子的香味,“板栗怎么样?”

  女孩站定在铺前,取出钱包,“我自己买吧。”

  “我来付我来付,你今天想吃什么我都请了。”董铭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沈殿阳不甘示弱,也抢着要献殷勤,为了包糖炒栗子,两个人你推我搡迟迟没分出到底谁来请客,倒把真正付钱的温祈挤在夹缝里,艰难地向摊主递钞票。

  另一边,冯紫榕单手捂嘴:“啊?裴同学这么帅都不是你们附中校草呀。”

  裴嘉树笑:“他们都评着玩玩的。”

  “不是,钟也不是跟你们一个大学的嘛!”刘盼盼忽然兴奋起来,“他才是我们学校金字塔顶尖的人,长得帅成绩好,家里富得流油,还一点架子没有,性格可温柔了,可惜我没存他照片,那长相跟咱们真不是一个次元的人。”

  “我好像也听我姐妹提起过,她是济城二中的。”戴襄道。

  冯紫榕快好奇死了,追问人是哪个系的,“那他有谈过女朋友吗?既然你们都在一个大学,灵灵你也叫叫他呗。”

  郑葭灵心说我哪儿能呢。

  “钟也...应该没谈过女朋友吧,追他的女生很多,你.......”她堪堪将“你得排队”这四个字咽下去,“而且我跟他几乎没往来,这种风云人物估计都不记得我,树树,你跟他应该挺熟吧。”

  “钟也偶尔会出去打球,至于逛街——”裴嘉树爱莫能助地摇头,“他不喜欢逛街,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或许现在在忙着学业吧。”

  几个女生顿感遗憾。

  糖炒栗子的铺面前,男生们仍在喋喋不休,温祈将钱放好,董铭想他来付,心急撞了女孩一下,力量没个把门的,撞得她趔趄,险些摔倒,幸好混乱中有人扶了一把。

  栗子的香气还在飘,耳畔嘈杂声不减,抓牢她臂膀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劲瘦且泰然,温祈正欲道谢——

  仰头见他锋锐的下颌线,钟也的目光锁着不知所措的董铭,淡漠阴郁。

  “不长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