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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圆

  半小时后,外卖电话打了进来。

  唐芋让阿呜抱着小猫,出去取了趟奶粉,等她再回来,发现小猫已经在温暖的病房里睁开了眼,雾蒙蒙的黑眼球像两只玻璃珠,透澈又清亮。

  阿呜蹲在床边,眼中满是惊喜,小心翼翼地伸着根食指,慢慢揉着小猫头顶柔软的毛。

  幼猫呈现出一种头大身子小的姿态,脆弱的脖颈还不足以支撑头部,它挣扎着爬起来,终于发出了一声孱弱的叫声。

  “喵~”

  细小又微弱。

  听得人一颗心都软了下来。

  唐芋找了只不用的塑料杯接了热水冲奶粉,又找医生借了只最小号的细针管,吸了半管羊奶,轻轻捏住小猫的嘴,把针管的尖头往里送。

  她的动作放得很轻,但或许是手指过于冰凉,又或者因为刚从外面回来沾了一身冷气。

  方在阿呜的安抚下静下来没几秒钟的小猫再度喵喵叫唤了起来。

  唐芋清楚自己打小就不招小动物待见,却也不成想会被抗拒到这种地步。

  她愣了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阿呜眼珠子一转:“姐姐,要不我来吧?”

  “好……”

  小姑娘接过针管,轻挠着小猫的下巴,似乎在安抚它的情绪,慢慢把针管塞了进去,一点点向外推着。

  “阿喵听话,乖乖喝奶才能暖和过来,暖和过来了才能活下去,才能好好长大,让抛弃你的妈妈后悔。”

  阿呜碎碎念着,也不知道是在和小猫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唐芋注意到那个可爱的名字,只听这两个字似乎便能感觉到和小生物本身一般毛绒绒的手感。

  不过……

  “因为小猫会喵喵,所以叫阿喵?可爱是可爱,就是,有点随便?”

  “才不随便呢,我是阿呜,它是阿喵,喵呜组合!”

  “怎么还把自己放在后面了……”唐芋失笑,试探着探出指尖轻揉了下阿喵的头顶。这回,它没有反抗,或许是知道跟前两个人并没有恶意,顺从地晃了晃头顶,趴在床单上舔着针管上的羊奶。

  半晌,小猫吃饱喝足,身子也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翻了个身露出肚皮,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像是睡过去了。

  唐芋松了口气,慢慢坐了下来。柔软的床单缓缓下陷,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睡梦中的小生物。

  刚坐下,病房门口闪过一袭白。

  唐芋抬头,同时,两声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宋渺倚着门,晃了晃手腕。

  被他拎在手里的塑料袋一并哗哗作响。

  阿喵也随着这点动静,从喉咙里泌出声孱弱尖细的叫。

  唐芋连忙抬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拢在一边的鸦羽黑发,随之向下滑了一绺,摇晃着落于一边的锁骨上。

  宋渺愣了愣,本能压低了声音:“抱歉。”

  唐芋:“没事。”

  他在走廊里拿出来塑料袋里的东西,把袋子扔在外面的垃圾桶里,拿着个电子加热垫放在病床上。

  “用的时候小心点,加热到一定温度就可以保持了,不用了记得拔掉插销。它现在还小,可以放在房间里养,等三个月能脱离奶粉后——”

  话茬稍顿了顿,继续说:“医院不允许病人饲养活物,不过不用担心,可以送去门卫大叔那里,医院里很多猫都是他喂出来的。”

  “好,谢谢,麻烦你了。”唐芋弯唇笑了下:“我大概也住不了那么久。”

  “……”

  察觉宋渺的沉默,唐芋心下一沉,低头摸了摸阿呜头顶的花苞,“你看着阿喵吧,晚饭想吃什么,我出去一趟,顺便带回来。”

  阿呜的黑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想吃炸糕。”

  “好,什么口味?”

  “绿豆茉莉味、酸奶味的,都想吃。”

  唐芋点点头,站起身往外走。宋渺也自然而然地跟了上来。

  -

  雪稍停了些,比起之前也更冷了些。

  唐芋裹着风衣外套和围巾,穿着条修长的浅驼色长裤,也不敢穿高跟鞋了,老老实实换上了棉绒的帆布鞋。

  一脚踩进绵软的雪中,整个小腿向下沉了一截,陷进了冰雪当中。

  卖炸糕的地方在一条小吃街,街两侧整整两排小吃店,价格实惠分量足,常言说一个城市的特色正在小巷的角落里,却是如此。

  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医院不近,加上唐芋走的速度不能太快,两人步行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小吃街。

  炸糕店在最里面,弯弯绕绕的路,唐芋费了些功夫才找到。

  油锅周围一圈的雪融得干干净净,老板握着长长的木筷给油炸糕翻面,身后打杂的小姑娘灵巧地运用手掌按压面团,从几个放着不同馅料的盆里挖出来馅料放进面团里。

  唐芋盯着挂牌上五花八门的馅料,一个个望过去,感叹道:“现在连炸糕都有这么多神奇的口味了,记得我读书那会儿只有红豆和白砂糖两个味道。”

  边说着,把阿呜的点单完成了:“老板,来个绿豆茉莉和酸奶味的。”

  顿了顿,唐芋看向一旁的宋渺。

  接收到她的视线,宋渺摇了摇头。

  “小姑娘还要别的吗?要不尝尝我们新出的芸豆玫瑰味的?”

  “行。”唐芋笑:“那就要个芸豆的,再来个红豆泥的。”

  “好嘞。”

  油锅里滚着的那几个恰好就有唐芋要的馅,不到三分钟就炸好了。老板把炸糕夹到滤网上滤好油哦,单个分装进纸袋,然后用塑料袋装好递给唐芋。

  “谢谢。”

  炸糕烫手,回程路上唐芋又总想嚼些什么占占嘴,四下张望着。

  白皑皑的雪地中,路边某个卖车轮饼的红白摊位显得格外扎眼。唐芋正找着方便吃的东西,一小只纸袋递了过来,握着它的手关节分明又白净。

  “谢谢……”

  唐芋接过纸袋,咬开车轮饼糯糯的饼皮,露出里面甜腻的红豆馅,烫得舌尖麻麻的。

  等到了医院,那只掌心大小的车轮饼也刚刚好吃完。

  从冰天雪地豁然走进医院温暖的走廊里,唐芋有一瞬间的呼吸不畅,她舔了舔唇角残留的红豆渣,慢吞吞开口。

  “宋医生,我的脚,是不是好不了了?”

  宋渺脚步一顿,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末了,开口道:“目前的情况虽然不太乐观,但尚且不能断言,只要你有复健的信心——”

  “没关系。”唐芋拢了下耳边的碎发,淡声笑了笑:“反正,我早就已经离开舞台了,也没有再站上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