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但是那敲门声依旧没有停。
“有人来了，”于非晚转头对郁时升说，“去开门吧，让人家一直在外面不太好。”
郁时升靠在前台桌上抬眼：“顺手去开一下门真是累着你了。”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本来塌着腰这会一下直起来，插着口袋往门口走。
不过这时候范宇轩抢先他一步把门打开了。
门外的人抬头看了眼范宇轩：“外面雪有点大，来借宿一下。”
范宇轩侧身让他进来，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男生往屋内走了几步，看见范雨婷，难以察觉地脚步一顿，但很快撇开了眼神，坐到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
“你们也是来登山的吗？”他往手中哈了口气，“外面雪太大，路都没了。”
看来是个登山者的npc。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来登这座山也不止一次了，但是从来没见过这条道。”
“可能是这段时间雪下得太大，新修的吧。”
或许是他自己也觉得因为一场大雪就硬生生在半山腰开辟出来一条街道太过荒谬，后半句话的声音被他说得越来越小。
男生越想越不对劲，后背有些发凉，为了不再想东想西，他连忙岔开话题：“额，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祝不烬。”
范雨婷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祝不烬。
祝不烬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吗？”
范雨婷笑了一下：“没事，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祝不烬挠了下头：“巧合吧。”
范雨婷嗯了声，没再纠结。
墙上的钟表的指针正好指向十二点，它上面小盒子里的木制布谷鸟出来叫了一声。
于非晚打了个哈欠，轻拍了一下郁时升的肩膀：“困了，睡吧。”
他和郁时升随便推开客栈里一个房间的门，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倒头便睡。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是被窗外的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于非晚揉着眼睛看向外面。现在天亮了终于能看清楚街上是什么样子。
虽然大部分地方被白雪覆盖，但是还能看出来屋檐上大红大绿的颜色。雪依旧在飘，下得还挺大，根本没有停的迹象。
路上一帮人，站在每一栋建筑楼下吆喝：“都下来！都下来！”
客栈外面传来一长串脚步声，“噔噔噔”地踩着木地板下楼。
“还有没下楼的人吗？！速速下楼，否则后果自负！”
房间门被敲开，门口站着范宇轩：“你们都醒了吗？外面喊我们下去，说一会儿要举办一个送雪神的仪式。”
于非晚转头看了眼睡得正好的郁时升，“行，我叫他，一会儿我们就下去。”
范宇轩点头，又叮嘱到：“那你们尽快。”
看着他把门关上，于非晚转身走到窗边，坐下来扯了扯郁时升垂在手边的长发。
郁时升皱着眉头睁开眼，从他手里抢回来自己的头发，不满地问：“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暗杀你？”
郁时升顿时警惕起来，撑起身子瞪着他。
于非晚耸肩：“你觉得可能么？”
“我只是想单纯地叫你起床，在催我们下去说是要举行一个送雪神的仪式。”
恰好这个时候下面的人又开始不停吆喝：“都下来！是不是还有人没下来呢！这群小崽子们，这可是对雪神的大不敬，会遭报应的！”
郁时升朝窗外撇了一眼：“这么个破地方，花里胡哨的仪式和传说倒是不少。”
他一边吐槽，一边穿上外套站在于非晚旁边，跟着他一起出门去。
这会儿整条街上的人基本上都来齐了，排成两列，分别站在街道的两侧，他们一齐将手交叠着放在身前，表情木然，目光空洞地盯着街道的正中间。
于非晚大致扫了一眼，在不远处看到了范氏姐弟，楚惊玄，和那个自称祝不烬的登山者npc。
他们裹着厚衣服，跟街道上的其他人格格不入——这里下着极大的雪，气温也低到不行，但是除了于非晚他们几个人以外，其他街道上的居民穿得却异常单薄。清一色的灰色斗篷，把帽子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斗篷里面是红色的内衬，但是这些内衬大多掉了色，有些甚至是破破烂烂的，还脱了线。
斗篷的料子实在是太过轻薄，不大的风吹来都能隐隐扇动。
这些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铃铛，胳膊抬起来，手腕成四十五度上扬，直指着对面。
明明很奇怪，但是这里人全部都是这么一个装扮和姿势，倒像是他们几个才不是正常人。
为了避免被发现不是这里的人，于非晚下意识地想退到后面去，躲到一个店面或是直接回到客栈不出来。
但是他刚准备退步，就被旁边一个人扯住了。
那人僵着脖子转头，佝偻着腰，仰头看着于非晚，他比于非晚矮了许多，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得以看清那人的样貌。
他面部的皮肤已经被侵蚀，留下来灰色皱皱巴巴的脸，脸旁有两缕头发，但是由于很久没洗，早就油了，散发着恶臭味，贴在脸两边，他的嘴裂开着，灰黑色的嘴唇后面是两排尖牙。
那人握着于非晚胳膊的那只手指甲很长，里面还有着泥垢。
他操着苍老又神秘的语气说：“不要离开......”
听到这句话，周围十几个人一齐僵着脖子转头看向于非晚，那些人的面部虽然五官能看出有不同，但都是灰色肤色，皱皱巴巴的，眼珠子像是硬镶嵌在眼眶里，随时都能掉下来，他们的目光像是狙击枪的瞄准点，看得人背后发紧。
于非晚扯着笑，想把那人握着的手推下去，但是发现那人握得很紧跟，根本推不动。
他触摸到那条胳膊，僵硬到不行。
于非晚咽了口唾沫，这种触感很难不让人想到一个词——尸僵。
“放开。”一个冷淡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来。
郁时升冷着脸，毫不客气地盯着拉着于非晚胳膊的人，手里提着一把泛着蓝光的刀，看样子有种他不松手就把他胳膊给砍了的气势。
那人慌忙放了手，但还是念念有词：“不要走不要走......”
他念叨了好几遍，一阵狂风正巧刮过来，漫天大雪乱飞，厚重的乌云移过来，遮住了这里仅有的一点天光。
周围灰蒙蒙的一片。
“吉时到！送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