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穿，”于非晚说，“刚才分析出来了，找人的主办方其实是003的分身，而他的意识应当和003是统一的。”
“来到宿舍之后我们也看到了，没藏好的人就是要死，这是所谓主办方的意思，同样，没穿这些衣服去训练的人也得死，这也是他的意思。”
“那这么讲的话肯定要穿，可是这衣服……怎么穿啊。”范宇轩面色难看。
“他刚刚不是说了吗，如果穿不进去就改变自己。”于非晚说，“把肩膀削了或者把腰用绳子勒紧。”他点了下寝室的角落，“那边不是有绳子吗？”
范宇轩脖子缩了一下，面色迟疑，默默问了句：“这样做人不会死啊！”
于非晚装作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会死，不过不排除你命大，那样的话就不会。”
郁时升翻了个白眼：“你在说什么啊？他让你砍肩膀你还真的砍肩膀？头一回见到有人这样上赶着送死的。”
于非晚挑眉：“这么说你有好的办法？”
郁时升：“他不是说穿不进去再改变自己？那穿进去衣服不就得了？”他目光落在许天歌身上，“这不是有个设计师吗？”
“哦对！”许天歌闻言激动起来，“我可以改衣服！把这些衣服改成正常人能穿的就行了！但是哪里有针线？！”
说话间范雨婷从角落走出来，拎着一个盒子，她身后是一台缝纫机，先前被沙发挡着很难发现，只不过范雨婷刚才把沙发推开了。
她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许天歌：“刚刚找到的，针线盒。”
许天歌欢天喜地地接过针线盒，坐在缝纫机面前，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说道：“你们把衣服都交给我好了，我保证给你们改到合身！第一次觉得在学校里面学的平面裁剪很有用啊！”
于非晚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十分钟。”
许天歌脚踩着缝纫机，把衣服“噔噔噔”地往前送，她隔着机器的声音说到：“没事的，改我们几个的衣服肯定是来得及的！”
她刚改了三件衣服，外面的广播忽然又开始了：“还有半个小时，模特训练准时开始。”
虽然按照这个进度来说，半个小时肯定是够的，但是许天歌还是肉眼可见地慌了一下，她不自觉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缝纫机不受控制，在她手心扎了一道口子，但是并没有血流出来。
许天歌盯着伤口，愣了一下。
由于清净道的主人都是以已经离世的形态存在的，所以身体中自然不会有血流出来。
范雨婷为了避免她察觉到这一点，忙分散她的注意力：“时间来得及的，你别慌。”
许天歌朝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住自己的心态继续开始工作。
不知道是为了单纯地提醒还是为了搞人心态，后半个小时广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先开始是十分钟一次，后来发展为五分钟，到最后直接升级成不加停顿的，一遍一遍的重复。
“请各位模特穿好衣服按时到达训练室！”
“请各位模特穿好衣服按时到达训练室！”
“请各位模特穿好衣服按时到达训练室！”
许天歌咬着牙，她觉得自己的手已经有些僵了，但是她根本就来不及去管！
她飞速撤过手边的衣服，看了眼众人直接用目光测量，甚至不需要用到尺子，缝纫机被踩到飞起，一滴汗从许天歌的额角流下来。
外面的广播声没停，但是室内缝纫机的声音甚至已经盖过了它！
许天歌这个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里的衣服上，已经下意识地忽略了外面的声音，她皱着眉，盯着缝纫机走针。
终于在距离集合时间两分钟的时候，许天歌改完了所有衣服。
他们匆匆把衣服换上，但是又一个问题接踵而至：训练室在哪？！
寝室门口挂着一个红色的电子钟，上面的秒表一刻也没听过。
于非晚盯着上方的钟，咽了下口水，此时的钟表俨然变成了夺命倒计时。
正当他飞速判断到底训练室可能藏在哪里时，周围的环境在一瞬间暗了下去。
周围寂静地让人觉得耳鸣。
广播声在这时候适时响起：“恭喜各位模特在训练开始之前穿上衣服，所以我们的训练提前开始。”
“训练内容，请在一个小时之内，活下去。”
活、下、去？
这句话之后，广播就再没说其他事情了。
郁时升等了两秒，忍无可忍朝广播的方向喊：“就这？多说一点话你会死吗？”
他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了几道。
你会死吗？
会死吗？
死吗？
吗？
……
声音越来越弱，接着便没了声响。
空气又重回一片寂静。
郁时升撇了撇嘴，有些气愤。
于非晚自然地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轻声说：“别气了，气坏了不值得。”
郁时升：“哦。”
正说话间，一道刺眼白光从前方射过来，照得于非晚眼睛疼，他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紧接着就是一阵短暂的失明。
等他恢复视力以后，已经离开了那间屋子，站在了一栋写字楼前。
周围人来人往，挡在写字楼和于非晚他们身前的，是一排青年。
他们清一色的高瘦身材，手上拿着个单子，好像在交流什么。
“这里是哪？”范雨婷问，“003把我们带到这边有什么目的？”
于非晚打了个哈欠：“你去问问他们不就得了。”
“好。”范雨婷点头，紧接着走上前，拍了拍最旁边的一个女生，但是那个女生依旧是保持着和旁边人交流的样子，一点没有注意到范雨婷。
她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把手放下来，然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请问一下你们这是在干嘛啊？”
等了几秒没有回应，她又把声音抬高了些：“你们这里是在干什么啊？”
依然没有回应，那个女生甚至和旁边的人聊得更欢了，在范雨婷结束这句话的时候还适时地发出一阵笑声——是被她旁边的人逗笑了。
范雨婷有些丧气，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在意她之后垂着手走了回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我以前从来没觉得我存在感这么低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范宇轩小声说，“就是，他们根本就看不见你？”
“看不见我？”范雨婷朝那群青年看了一眼，“你说得对，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想起来了，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
“出现这种情况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于非晚没进过清净道，对于这种经验性的问题自然也没什么了解，于是顺嘴问了一句。
范雨婷想了一会儿，回答：“这种情况就像是一场电影，我们作为观众，是旁观者，虽然跟他们同处于一个环境中，但是这些人看不见我们，他们所遭受的一切也不会与我们有关。”
于非晚自动把“电影”类比成戏剧，听完这个解释之后他皱了下眉，就只是把他们拉过来看一场戏，为什么刚才的广播要说“请努力活下去”？
这个环节很容易死么？
范雨婷恰好在这个时候开口继续补充：“难就难在我们不是一直都是看客的角色，很多时候旁观着他们的生活就变成了戏中人，这时候由于没设防备，所以很容易遭受攻击然后送命。”
“那到底怎么确定自己是看客还是戏中人？连界限都没有？”郁时升问。
范雨婷摇头：“很难界定，其实这种情况出现的也不少，但是同僚们讨论过很多次也找不到这个变化出现的共同点，只能小心行事了。”
说话间，眼前那群人忽然有了动作，写字楼前的自动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褐色西装的男人：“时间到了，你们进来吧。”
于非晚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开口：“这个人应该是真正的主办方。”
郁时升歪着脑袋站在他旁边：“这不是很明显吗？衣着和003慈善晚宴上的装扮一样，他那时候肯定是在模仿他。”
于非晚笑了一下：“是啊，你很聪明。”
郁时升：“我知道我智商高，不需要你提醒我。”
于非晚：“好吧，不过你知道我就不能说了么？”
郁时升：……
面前几个人已经走过了那道自动门，他们也没再纠结，跟了上去，接着一路上了电梯。
青年们要去的楼层很高，23层，电梯运行了好一会儿才“叮”地一声打开，于非晚一出门就撞见了墙上一排大字：模特训练营。
他看了眼这些人手上的纸，上面写着一些关于他们自己的信息介绍，看起来这些青年是要通过什么选拔，成功的才可以加入这个所谓训练营。
这样看来，003想让他们看的，应该是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于非晚下意识地去找003在哪，事实上这并不难找，因为他们实在是见过太多面了，即使看到一个侧影也能确定003的位置。
他站在队伍的正中间，低着头，周围人都在交流可他一个人在旁边默默站着，跟之前他扮演主办方简直就是两个人。
许天歌在旁边悄悄说：“我的妈，他这个样子谁能想到他之后会变成那种样子的人啊！”
于非晚闻言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是不可能。”说完下意识地望了望郁时升。
郁时升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你看我干什么？我跟这人有什么相似度？”
于非晚收了视线，装作在看别的地方：“没事，我没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