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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

  魏嘉越办公室的窗户半开着,冷风侵入,吹得唐乐瑜手脚发凉。

  面前的男人神情从容不迫,不见半点秘密被抓包的慌乱,仿佛自己坦坦荡荡,一点坏心思都没有。

  唐乐瑜愈发觉得自己可笑。

  魏嘉越回来时,她还以为是他对自己的现状已经满意,回国寻求安稳的。

  可现在看看,他只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满足他的野心。

  “为什么还不够,最初你说只想要一份安稳的工作,可后来却一声不吭的出国,如今体体面面地回来了,却还是不满意,想往上爬。魏嘉越,难道在你心里,真的是名利与位置更重要吗?”

  唐乐瑜今日穿得有些单薄,又恰好站在了窗户风口处,此刻不知究竟是冷还是情绪太过激动,整个人都在情不自禁地哆嗦着。

  魏嘉越格外沉得住气,伸手拉住她垂在腿边抖得厉害的手,正要开口,就感觉到一股力量从手心中挣脱开。

  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唐乐瑜从他手中抽出手,继续问:“你说啊,你是不是非要进唐氏,我和我的家人那么看重你,给你机会让你走到今日,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们对你的信任,在为了你自己的私欲算计我们。”

  魏嘉越轻声说道:“不是这样的,乐瑜。关于调查唐氏股份的事情,是我和你爸还有你哥一起做的。”

  唐乐瑜已经无法冷静听他解释,此刻她只感到崩溃,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你就说,你是不是要进唐氏,还要拿股份?”

  魏嘉越点头:“是,但你听我跟你解释......”

  “我不想听。”唐乐瑜摇头,满眼都是失望,“魏嘉越,我真的好讨厌你。”

  她留下一句话便夺门而出,再也没回头。

  唐乐衍刚到七楼,就听几个熟悉的工程师说刚刚魏总和唐小姐吵架了,闹出好大动静。

  他疾步走进魏嘉越办公室,险些被缭绕的烟雾熏流泪。

  右侧的窗户还没关,冷风呼呼吹进来,却没能吹散房间里的浓烟,只留下一室凉意。

  魏嘉越躺在沙发上,一手搭在额前挡着眼,一手夹着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被丢了不少烟头。

  唐乐衍将窗户开大了些,又把空调打开温度调高,走到魏嘉越一旁坐下问:“怎么回事?”

  魏嘉越没抬头,拿着香烟的手随便往后一指:“她看到股份调查报告了。”

  唐乐衍淡淡问:“那你告诉她就好,怎么会闹起来?”

  魏嘉越:“我想说,但她不听。”

  他又深深吸了口烟,任凭它在自己胸腔肺部游走一圈,再从嘴里吐出来,“也许是我给她留下的印象太不好,让她感到不安,容易胡思乱想。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没有坏到利用你们大家,可是从认识你们到现在,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

  魏嘉越简单将刚刚的经过说了下,唐乐衍没有回应,拿起桌上的烟盒弹出一根烟,点然后靠在沙发上与他一起吞云吐雾。

  调查统计唐氏股份的事情是唐恩叙交给两人做的,唐氏作为南市老牌企业,如今内部人心不齐,一部分心思不正的公司老人一直在蠢蠢欲动。

  唐恩叙也早就想重新调整董事会人员,故让唐乐衍与魏嘉越暗中调查唐氏股份,想法购入一些散股,未雨绸缪。

  而之所以让魏嘉越一起来做这件事,一方面是考虑到他是唐氏之外的人不引人注目,另一方面便是唐恩叙有想让他成为唐氏股东的意愿,也就趁这个机会锻炼一下他的能力。

  唐乐衍对父亲的做法十分赞成。

  他从高中开始就与魏嘉越成为“工作伙伴”,他离开的六年中,两人虽没有直接联系过,却也通过同事间接合作过不少项目。

  唐乐衍敢肯定,在他与魏嘉越心中,对方都是最默契的同事,是最适合一起在行业内走下去的搭档。

  所以,唐乐衍也希望魏嘉越往高处走,并且早日进入唐氏董事会,将来等唐恩叙退休后,协助他一起使唐氏更上一层楼。

  他信任魏嘉越,也不吝啬把自己的权利分给他,可若拥有唐氏股权的妹妹对他有意见,真就不让他插手太多唐氏事务,对唐乐衍来说也是一件棘手的事。

  与唐乐瑜关系的这件事上,唐乐衍也认为是魏嘉越自作自受。

  他喜欢唐乐瑜,却又拿这份感情当作他步步高升的借口,其实不过是觉得为了自己没有为了爱情听起来伟大。

  当初他不告而别,也不给唐乐瑜一个解释,唐乐衍本就不赞成。

  他最了解妹妹,哪怕两人当初只算半个朋友,在唐乐瑜心里,也该有个正式的道别,至少要让她知道他真实的想法,而不是想如今这样,许多误会重重叠叠,到现在变得更加复杂,就成了唐乐瑜心里的芥蒂,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痛得她无法冷静。

  “为了自己并没有错,我不信乐瑜会小心眼到看不惯你过上好生活。如今她对你的行动格外敏感,容易冲动只是心里觉得你在意前途而不在意感情。现在若你再不给予解释,就是坐实了你在做损人利己的事,乐瑜最讨厌这个。”

  唐乐衍作为一个被傅秋洋称作闷葫芦的直男,此刻看着如此不长嘴的魏嘉越都感到头疼。

  原生家庭使然,即使自己做的多好,魏嘉越都会在心里感到自卑。

  他虽表面风轻云淡,看起来是世界末日都能保持从容的人,可唐乐衍却明白他究竟有多么杞人忧天。

  “嘉越哥,你若喜欢乐瑜,我支持你去追求她。但是哪怕你喜欢,我也不愿你因自己的缺点,以为了靠近她作为借口伤害到她。”唐乐衍说,“乐瑜很在意你与唐氏之间的事,她担心你是坏人,更担心她会对一个坏人太过真诚。所以请你像在我面前一样在她面前表现,坦坦荡荡把心事都说出来。我们是双胞胎,我最了解她。”

  魏嘉越烦恼揉了揉头,坐直身体,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唐乐衍看出他恢复了几分心情,给他添了盏茶,颇为故意地问了句:“嘉越哥,乐瑜究竟喜不喜欢你,你知道吗?”

  魏嘉越抬起眼皮,眸光晦涩不明。

  良久,他才淡淡说:“不喜欢。”

  回到畔山别院时,唐乐瑜已经把心情调整好了。

  冷静下来想起魏嘉越曾给出的解释,她突然也发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魏嘉越城府再深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有一人对抗整个唐氏的能力。

  说不定真是他说的那样,这事是爸爸让做的。

  唐乐瑜加快脚步进了客厅,询问迎上来的阿姨:“我爸爸呢?”

  阿姨:“和太太在书房。”

  唐乐瑜上了楼,敲门进去,直言点明来意:“爸爸,魏嘉越调查唐氏的事情,是你授意的吗?”

  唐恩叙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笔,点头:“你都知道了?”

  唐恩叙向唐乐瑜说明了一切。

  唐乐瑜刚进门时炸起来的毛这才顺了下去。

  于言拉着唐乐瑜的手放在腿上,笑着安慰:“每次嘉越和唐氏的事都能引起你这么大的反应,我的乖女儿啊,平时不能太冲动了。”

  唐乐瑜板着脸说:“谁让他总是不干好事,八年前就表露出觊觎唐氏的心思,我当然怕他真做什么不利于唐氏的事情。”

  唐恩叙在书桌前写着毛笔字,闻言抬了下眼说:“你果然是之前小说漫画看多了,现实中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对唐氏下手的人多了,怎么着也轮不到嘉越。”

  他写好最后一个字,放下笔继续说:“乐瑜啊,不要总是自己乱想,给自己添忧。爸爸我在这商界混了大半辈子,总不会傻到如此培养一个心术不正的人。许多事情爸爸没有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够无忧无虑,可现在看看,这反倒令你更加多思,是爸爸的错。”

  唐乐瑜静静看着爸爸,他两鬓不知何时又多了几缕白发,脸上的皮肤也松弛了几分,笑起来皱纹堆积在一起,显得格外慈祥。

  为她与哥哥操劳这么多年,爸爸也变成小老头了。

  唐恩叙走到沙发旁坐下,看着唐乐瑜说:“当初让嘉越出国,也是我要求的。原本我们商量的确实是让他进唐氏,可我思来想去,认为不可。”

  唐乐瑜不言不语,听爸爸缓缓道来:“乐瑜,当初你与魏嘉越走得太近,爸爸也能看出几分缘由。但你年纪小,又是做了决定就不管不顾,容易冲动的性格,爸爸怕你做出什么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加上高考前,他爸爸的那件事情已经在南市引发舆论,为了你不受影响,我与你爷爷商量,将他送出国,也让那个男生的父母把那个男生送出国。”

  提起那件事,唐乐瑜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起来。

  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阻止了氧气的进入,令她身体都变得麻了起来。

  于言观察到她的异样,更加紧地握住她的手,阻止唐恩叙的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用再提了。”

  唐恩叙抿了抿嘴,转了话题:“爸爸是想说,乐瑜,当初让他离开是给他一次机会,也是对他的一种历练。若现在你与嘉越依然情投意合,爸爸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爸爸更不希望当初我的一些决定,会让你们两个之间有太多误解。”

  唐乐瑜回身,认真思考了唐恩叙的话。

  最后轻轻摇了摇头,肯定说:“我对他没有感情的,爸爸。曾经我情窦初开,确实短暂地喜欢过他,不过过了这么久,我也见识到了更多,他对我来说只是个曾经关系不错的旧友而已。”

  “我并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