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填饱肚子行不?”施苒苒犹豫半天,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了。
卫济舟思索着,似乎认为她说的在理,这才作罢。施苒苒生怕他反悔,还特意在酒楼多点了两道菜。
等到回来时,夕阳西斜,她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果然这种吃完就睡的日子比较适合自己,跟着卫济舟走南闯北太累了。
思及此,施苒苒偷偷打量着卫济舟,想了想,还是在心中纠正自己。
说实话,出去长长见识也不错。若一直待在赤峰,怕是无法见识除了青菜叶子,还有这么多美食。
回到院落,她就倒头就睡,见她累成这样,卫济舟也没打扰。
等到醒来时,施苒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来才发现夜幕垂落,凉风顺着木门的缝隙丝丝缕缕吹进来,她裹着薄衫,一双脚摸索着步履。
恰在此时,叩门声响起。
“谁啊?”施苒苒扬声询问,心觉古怪。
听这动静倒不像是卫济舟。
声音透过木门,如雨后潮湿的闷热感:“姑娘,江公子邀你过去呢。”
“江公子?”施苒苒一下子醒神了,连忙扯过衣架上的披风,草草拾掇一番后才开门,发现是平日跟在江九辞身旁的随侍。
“他找我做什么?”她不解,却见随侍低头,恭恭敬敬道,“具体什么事,公子也没提。”
施苒苒点头,推开木门:“等我一会儿,我先去叫道长……”
“江公子特意吩咐了,要姑娘只身前往。”随侍的一番话打消她的念头,施苒苒迈出去的步子又缩回来,不知为何,心中有点忐忑。
江九辞找她能有什么事?
施苒苒越想越激动。
自己还从未离开卫济舟独当一面,若江九辞真的有什么委托,她解决了,到时候卫济舟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能力。
脑海中浮现男子眉头蹙起,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不错。”
看着略显疯癫的少女,随侍出声催促,施苒苒立马反应过来,尾音都上扬几分:“去!现在就去!”
*
夜幕降临,庭院中的草木潜伏着鸣虫,此起彼伏的叫声更显清幽。灯光如豆,照亮桌案上的卷宗,上面的字迹隽秀端方。
男子重新翻开一页,忽然觉得屋内安静不少,忍不住说道:“施苒苒,昨日让你背的《心随道法》第七卷背诵好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
卫济舟蹙了蹙眉头,回头去看床榻,发现上面的被褥码得整整齐齐,理得一丝褶皱都不曾有。
他揉平紧拧的眉心,长长叹了口气。
差点忘了,施苒苒今日没来自己房内。
卫济舟从袖中拿出一支簪子,这是送施苒苒回来后,自己独自上街买的。他知她吃饱会犯困,思量再三,到底不忍心捎带上她。
簪身通体鲜红,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蝴蝶,随着细微的动作,蝶翼翩跹,金色的薄翅在光下煜煜生辉。
施苒苒不是大家闺秀,无论跑还是跳,戴上去都分外好看。
卫济舟指腹摩挲着簪身,冷冽的眉眼难得舒展几分。
他放下卷宗,忽然心生古怪。
往日施苒苒没事就喜欢往自己房内跑,怎么赶都赶不走,今日偏生这般反常。
不对劲。
男子颀长的身影落在墙上,终于动了。
他收好簪子走出房门,来到院落的另一角,在门外唤着:“施苒苒,今日的书背了吗?”
“上回罚你誊抄的戒律呢?”
灯火倾洒在木窗上,院落外虫鸣声起伏,清幽的花香萦绕在鼻尖。男子半边身子隐没在昏暗中,一袭白袍在昏暗中更加显眼。
“施苒苒。”
他提高音量,犹豫片刻还是抬手叩击木门。
无人应答。
居然为了逃避习字故意收敛气息,果然平日里太纵着她了。
卫济舟心露不悦,想着若是被他捉住,定然要狠狠责罚,再让施苒苒把戒律的后十卷也誊抄了。
不抄完不给用膳的那种。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闷笑起来。
自己都能想象到施苒苒晃荡他的胳膊,撒娇求饶的场面。
“我进来了。”叩门几次后,卫济舟出声提醒,想推门而入,却发现根本没有上锁。
屋内空荡荡的,光透过木门的缝隙争先恐后挤进来,男子的影子被拉得斜长,桌案上还有半盏凉透的茶水,以及仅剩酥皮的点心。
他垂眸看了眼床榻,凌乱的被褥塌陷,根本藏不了人。
施苒苒一声不吭走了。
原本还算和煦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藏在袖口中的手指微微蜷缩着。
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这不是卫道长吗?小的还以为施姑娘回来了呢!”
转身一看,平日负责洒扫的侍从端着茶盏,似乎准备送去自己房中。
卫济舟敏锐捕捉到不对劲,走到她面前:“施苒苒在哪里?”
感受到面临的威压,侍从手上的茶盏险些拿不稳,连忙低头道:“是江公子叫走的,说是好不容易清闲,带着姑娘到处走走……”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感受到,面前的男子脸色差到极点。
“江公子叫走的?”卫济舟嗤笑着,往日寡淡的脸也浮现几分愠色和不悦,“为何无人告诉我?”
甚至连施苒苒,也没有和自己说一声。
侍从膝盖一软,慌乱间跪在地上:“是江公子让别告诉道长的,说就想带着姑娘游湖,身边有人伺候着,不会让姑娘遇险的!”
说完这些,她额头贴地,浑身抖如筛糠。
原来施苒苒和江九辞去游湖了。
区区一个外人,也敢来插足。
心口钝钝得疼,满腔酸涩找不到泄洪口,只能被强压下,卫济舟紧攥着拳,刺痛让他保持几分清醒。
男子浑身散发着犹被暴雨摧折后摇摇欲坠的破败感。
卫济舟趔趄着,指腹不经意触碰到给施苒苒买的簪子,想起近些时日的所作所为,愈发觉得可笑。
自己究竟是着了那妖什么道,居然还生出这般恶心的念头。
“甚好。”
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将簪子放在掌心,一声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碎裂声响起,卫济舟再次张开手,原本的蝶簪成了两半。
“赏你了。”
清脆的落地声在耳畔响起,随侍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直到余光中那缀在道袍尾端的仙鹤翩然离去,才敢抬头,去捡那断了两半的簪子。
*
与此同时,施苒苒被一路引到西街的河边。拱桥上不少小摊贩卖力吆喝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静谧的河道上点缀着各种形态的花灯,将乌沉的水照得透亮。
“不是江公子找我吗?”她不解地看着这繁华的闹市,只见随侍指着停靠在河岸的一只船舶。
“公子在船上等着姑娘呢,请吧。”说完,他做了个“请”的动作,施苒苒跟随着,小心翼翼踏上船舶。
水波漾开,烛火倒映在水中,岸边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施苒苒惊奇地望着这一切,露出欣喜的神情。
她还从来没有坐过船呢!若是回去告诉卫济舟,肯定把那个木头脑袋给羡慕死。
“喜欢吗?”身后响起温润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江九辞双眸盯着自己,墨发束起,轮廓也被岸上的花灯朦胧着。
施苒苒点头,直白承认:“很喜欢。”
随即又直入主题:“江公子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九辞掀开竹帘,篷内放置一张四方案几,上面还煮着茶。男子唇角带着柔和的笑,轻声细语道:“苒苒,进来再说。”
施苒苒迷迷糊糊跟着进去,发现从这里虽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不过透过竹帘的缝隙,依然可以窥见河面上的花灯。
可她的心思不在上面,一直追问:“什么事情啊?”
江九辞指腹摩挲着茶盏的边缘,忽而一笑,看向少女的目光带着几分宠溺:“你啊,走南闯北那么久,定然是累坏了,今日其实没什么事,不过是邀你游湖,过来放松放松。”
穿过拱桥便是湖心,湖面上荡开鲜绿的浮萍,到时把竹帘拉起来,两人可以坐在船上赏月。
本以为施苒苒会高兴,不曾想对方蹙起眉头,作势要走:“如果是因为这种事情,江公子,那苒苒不能陪你了。”
若和江九辞游湖,那才真的成了道长嘴里的不务正业。
她才不要呢!
江九辞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施苒苒,叹气道:“只是陪我一下,也不行吗?”
话音落下,坐在对面的少女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如果被卫济舟知道,我可是要挨骂的。”施苒苒细数平日卫济舟冷漠的样子,一拍脑袋,突然记起还有几卷戒律没有誊抄完。
还有要背的《心随道法》,今日道长也说要抽查。
施苒苒:……
果然任重而道远。
江九辞蹙起眉头,显然不希望她苒就这么回去,拿起茶盏浅呷一口,声音也放柔不少:“苒苒,卫道长那边有我。”
说完这些,他略微犹豫,却还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以后也有我。”
施苒苒心头生出几分怪异,恨不得立马逃离船舶,连带着对江九辞也产生排斥,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以后是和道长在一起的,不和你。”她的话直白又露骨,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你对清夷道长有意?”男子身形微滞,眸光隐没。
未等对方开口,他兀自说下去,语气诚恳:“清夷道长心怀苍生,若是执意取舍,你未必会被选择。”
听到这里,施苒苒的手紧了紧。
江九辞这番话是何意?卫济舟会不要她吗?
他,会不要自己吗?
这样的答案让她有片刻迷茫,纵然自己离开卫济舟,也可以恣意洒脱生活,可若是有了他,也许会更开心。
施苒苒垂眼看向手中的茶盏,里面倒映出自己不悦的神情。
“苒苒,我承认对你有意。”两人不知何时游到湖心,月光攀上夜幕,洒落在船头,星星点点似一片碎银。
手中的茶盖“啪”的一下叩击着茶盏,严丝合缝,落下的瞬间尤为刺耳。
江九辞……对她有意?
施苒苒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端坐在对面的男子。
即便再不开窍,可看了那么多话本,也明白对方此话何意。
江九辞的眼中全是施苒苒的影子,说出口的话丝毫不会让人质疑。
看到男子云淡风轻的模样,施苒苒并不觉得喜悦,反而觉得心口沉甸甸的。
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恼火。
她站起身来,俯视坐在对面的江九辞,声音不似往常那般轻盈:“那你呢?”
“若是让你抉择,你会选择我吗?”施苒苒蹙眉,重重放下茶盏,里面的茶水溅到案几上,留下深色的痕迹,“还有,凭什么我一定要被选择!”
“我要选也要道长!不许你说卫济舟的坏话!”
“道长虽然对我很严厉,夸人烫嘴,但他会保护好我。”
“他会帮我突破,会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救我。”
“还不会给我准备胡萝卜菜宴……”
说到后面,施苒苒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江九辞显然被她这番话给怔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抱歉,我不该提卫道长,道长心胸宽广,又岂是我等凡人可以妄自揣测的。”江九辞面露歉意,站起身来朝她行礼。
施苒苒拂袖,扬了扬下巴:“知道就好。”
江九辞一噎,却见对方开口:“放我下去,我要回去找道长。”
男子的内心剖白诚挚热忱,寻常女子很难不心动,但施苒苒不是。
她忽然想到了卫济舟,若论好,卫济舟虽然从不言说,但对自己的爱护和纵容都流露在一举一动里。
突然好想见他。
现在就想。
江九辞表白碰壁,并未恼羞成怒,而是尊重施苒苒的意思,将船舶停靠在岸边,本打算差人送她回蓝亲王府,被一口回绝了。
“我自己可以,不用你送!”施苒苒显然被惹怒了,语气都流露出不满。
谁让他送啊!
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耽误自己时间,东西没抄完,道长又要老头子似的唠叨半天。
连敷衍的告别都没有,施苒苒提着裙摆小跑回亲王府,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台阶上,循着记忆来到院落,往日灯火通明的小院此刻静悄悄的。
怎么回事?
往日都是她和卫济舟一同回来,明明是那般冷漠的人,走在他的身旁反而不觉得冷清。
月华荡开浮云,冷寂的光流泻在院落中栽种的花卉上,镀上一层银边。空气氤氲着花香,淡得嗅上一口就能荡涤胸中污浊,耳边是窸窸窣窣的虫鸣。
施苒苒放轻脚步,先行来到卫济舟的厢房门口,在窗上挖了个洞朝里面看,浓烈冲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黑黢黢的一片,依稀有个熟悉的身影伏在案前,清浅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屋内极为明显。
卫济舟喝酒了?
施苒苒耸动着鼻头,露出揶揄促狭的笑。
没想到往日滴酒不沾,洁身自好的道长今日也破戒了。
还说她呢,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则。
施苒苒正要推门而入,脑海却飞速运转,才想起来今日算不辞而别。
往日卫济舟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万不可离开布下的结界擅自行动。
昨日要交上去的戒律也一拖再拖。
道法背得磕磕绊绊,被打回来重背。
卫济舟终于被自己逼疯了吗……
思及此,施苒苒愈加忐忑,正要蹑手蹑脚离开门口,回到自己厢房内恶补功课,猛然听到伏在案前的男子动了。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喉咙溢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勉强用手支着太阳穴,手上仍旧握着卷宗。
是了,往日卫济舟最忌喝酒。在意识混沌时,谁都可以近身,因而他对酒敬而远之。
施苒苒心口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她贴着墙边,鼓起勇气叩响房门,明明做了无数次的举动,今日心脏却跳得格外快。
喝醉酒的卫济舟,会是什么样的呢?
“何人?”男子声音微醺,像是浸透时光沉淀的烈酒,散发出醇厚,尾音轻颤喑哑,像钩子似的让人心痒痒。
“我进来了哦……”施苒苒出声,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卫济舟定然能认出她。
果然,后面没了声响。她猫着腰,轻手轻脚推开房门,随后阖上,整个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施苒苒紧拧眉头,絮絮叨叨着,还不忘催动术法燃起香烛:“平日还说我呢,这么暗还看书,也不怕伤了眼睛……”
耳边响起轻笑,那股酒味愈加浓烈,卫济舟站起身来,道袍上绣着的暗纹也在摇曳的烛火着起起伏伏,琥珀色的眸子不似往日通透,浑浊得让人猜不透情绪。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他强行用手撑住稳住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晕过去,还是施苒苒眼疾手快想要上去搀扶,被对方毫不留情甩开。
“不是和江九辞去游湖了?怎么了?玩得可尽兴?”卫济舟也知此刻情绪不稳,捂住脸,微微张口喘-息着。
也许受到熟悉香味的刺激,卫济舟呼吸愈发急促。
“卫济舟,你今日怎么了……”施苒苒只觉得男子又在阴阳怪气,平日习惯,倒也见怪不怪,好不容易抱着他往床榻上带,“你现在需要休息,先去床榻上躺躺。”
卫济舟喝了不少酒,浑身冷冽如冬日雾凇的气息混杂着酒味,不但不难闻,反而让人沉醉。
他躺在榻上一言不发,施苒苒正要给卫济舟掖被子,却听他道:“既然去找江九辞了,又来管我做什么?”
“是,你不喜我平日苛待,如今有人护着你,来找我做什么?”
说到后面,男子尾音颤抖,明显能听出几分委屈。
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施苒苒面露讶异,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你和他且留在蓝亲王府,我独身逍遥。”
“本就因生死契结缘,若是你肯解了,丹药尽数送你……”
施苒苒终于能够确定,卫济舟是真的喝得不省人事,连“丹药尽数送你”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他可是一毛不拔的卫济舟啊!
男子此刻衣衫凌乱,胸前在和施苒苒拉扯的过程中尽数敞开。他紧闭双眼,长睫垂落留下剪影,高挺的鼻梁透出几分薄情寡义的味道来。
盯着他的睡颜,施苒苒忍不住多看一会儿。
恰逢此刻,男子睁开双眼,朦胧的视线描摹着她的侧脸,露出一个无邪的笑。
“你是何人?”
施苒苒略显紧张,心脏突突跳着:“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是施苒苒。”
也许是她的名字触动到卫济舟,男子微微眯起眼眸,透出几分慵懒,在嘴里反复咀嚼这个名字:“施苒苒,施苒苒……”
随后,他自嘲一笑:“她和江九辞在一起,又怎会来我这里。”
施苒苒心头像是被挠了一下,泛着酥酥麻麻的痒意。
她点了点卫济舟的额头,一字一顿道:“小兔子丢下江公子,来陪道长咯!”
异样的光芒划过卫济舟的眼底,他的眼中逐渐被水雾蒙上,似乎不相信眼前的少女所说的话。
“施苒苒……”
“在呢,”施苒苒坐在床沿,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叹了口气,“江公子把我叫过去,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差点耽误回来和你用膳了。”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男子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施苒苒喋喋不休起来:“江公子还说你的坏话呢,我替你出头了。”
“后来我想了想,其实你平日待我很好,所以我没和他游湖,来舍命陪君子啦!”她见识浅薄,总喜欢乱用词,为此卫济舟没少说自己。
说到这里,施苒苒弯了弯眼睛,身后男子轻唤着。
“施苒苒……”
“嗯?”施苒苒回头,突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带上床榻,天旋地转过后,自己已然被压在身下。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脖颈上,施苒苒睁大双眼,看着卫济舟绯红的双颊,以及望着自己时眼底汹涌的情愫。
男子长睫润湿,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挑起施苒苒的下巴,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一字一顿道。
“施苒苒,”
“我的。”
语毕,男子俯身,直接缄封住她的唇。
施苒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