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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云山江的江水依然在缓慢流动着,先前的那艘渡江游轮早已不见踪影。谢挽坐在岸边的石凳上,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坐在他身旁的江澈。

  “嗯……我感觉我有点冤。”

  谢挽摊手,似乎是有些无奈。

  “长相这种东西毕竟是天生的,我总不能去整容吧。”

  “话说我长了一张谁的脸?让你恨成这样?”

  江澈的语气硬邦邦的:“不用你管。反正就是个死人。”

  “死了?”

  谢挽回忆了一下看过的关于江家灭门一案的相关报道,问道:

  “不会是你那个姐姐吧?我好像看到过她的照片……”虽然是黑白的。

  江澈难得被搞得有些烦躁,语气很差道:

  “都说了不用你管!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死人是永远无法战胜,也是不能被替代的就行了,其他的都跟你无关。”

  谢挽又沉默了一下,面色复杂道:

  “你是不是恋姐?”

  “滚!你他妈,你有病吧?”

  “那就好。”

  在江澈看不到的,被晚风和夜色模糊了的角落里,谢挽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随即很快便又正色道:

  “因为死人是不可战胜又不能替代的,所以你就来轻生了?”

  “……我再说一遍我根本不是来……”

  他突然无端生出一股无力来。就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一般,他似乎每次跟谢挽的对话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仅对方总是不痛不痒的模样,他自己的拳头还会时常往里陷一点,再陷一点。交锋的次数多了,或许江澈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在不知何时开始尽量避免,或者说是躲着和谢挽的言语交流。

  偏偏惹得他每次都吃瘪的当事人还一点逼数都没有。谢挽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有些稀奇道:

  “好多人啊,这是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在看你啊?”

  江澈顺着谢挽的目光看过去,看了一眼就又移开了视线,兴致缺缺道:

  “没什么,应该是来看我的。不用管,过会儿人就散了。”

  “哦……他们来看你干嘛?”

  江澈心里有点烦了,心想谢挽这逼人什么时候跟他话那么多了,真是没完了吗。

  “谁知道,可能是我的粉丝吧。”

  “……粉丝?”

  谢挽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复杂的表情。他上下打量了江澈一番,没忍住道:

  “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个明星的样子,从来没听过。”

  “……你好过分。”

  谢挽回想了一下,江澈似乎是和宋闻璟一个年纪。想起宋闻璟的咖位和粉丝的疯魔程度,谢挽又忍不住开始感慨果然不同人不同命,有人就是命里带火,而有人大概就是强捧之耻。

  “你在江家出生,又在沈家长大,怎么到头来把自己送进娱乐圈了?被什么影响了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的。你能不能闭嘴,你有病吧,反正跟你没关系……能不能赶紧滚。”

  “好吧。”

  谢挽不知道又抽的哪门子风,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还很听话地又提起了廉价的超市购物袋,离开前还留下了一句“那我走了”。

  江澈呆愣地看着谢挽二话不说就直接站起来就要离开的背影,突然像一脚踩空了一般,脑子一空,脱口就道:

  “你要去干嘛?”

  谢挽的动作微微一顿,提了提手上拎着的购物袋,一脸莫名:“回家做饭啊?”

  “……就这样?”

  “不然呢?”

  对话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谢挽也发现了这一点,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他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想说的似乎也都已经说完了。谢挽想了想,在走之前最后给江澈留了一句话。

  他最后说的话很简短,却让江澈在这个偶然的夜晚恍了好久的神。

  “加油吧。”谢挽最后对他说。

  江澈动了动唇,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仍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一切未尽的话语都消散在无尽而漫长的夜里,被微凉的晚风吹散。

  *

  谢挽说回家做饭就是回家做饭,一点也没含糊。

  关于面试被卡的事情,谢挽又试着将简历投给了好几家大大小小的公司,结果都是石沉大海,连个回信都没有了。

  谢挽自认学历不低,履历也不算单薄。这么一幅万人嫌的样子,要么就是他出门踩到狗屎被施加了倒霉buff魔法,要么就是有人在搞他。

  而他很清楚自己出门从来没有踩到过狗屎,所以很显然就是有人在对这些公司施压,故意卡他的简历。

  而能做到这种事的,又有这个闲情逸致慢慢搞他的,基本上只有两类人。

  第一就是家庭背景足够牛逼,至少在桐城要排得上是龙头,才能随意地就能对各种大小企业施压让他们不接受一个人。

  而第二就是,做这些事的人,大概是真的很恨他。

  谢挽想来想去,发现不管怎么正着和反着排除,再加上他的一些不太好的刻板印象,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恶趣味的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祁谨干的。

  在他给谢挽发完那条信息后,祁谨没过多久就回复他了。而谢挽一直没点开看,继续按部就班若无其事地去买菜,回来的路上还顺便开解了一番看起来像是要跳江自杀的江澈——虽然江澈坚持他并没有想要轻生的想法,开解的效果似乎也并不太好——又回家做了饭后,谢挽才慢悠悠地点开短信标识上闪烁着的红色小点。

  祁谨的回复比他发的短信更简单,简短得只有一个字:

  【好。】

  谢挽:。

  这是等着他继续问下去,明摆着他自己不主动就没有结果呢……

  谢挽咬着筷子,左手在屏幕上继续敲敲打打。

  【你不问问我谈什么?】

  祁谨的回复来得总是很快,就像是这个位高权重的祁家家主难得没什么事情做,专门守着手机等他的来信一般。

  【那谈什么?】

  谢挽慢悠悠地在屏幕上打字。

  【没什么,我有点后悔了。再见。】

  而后对面便很久都没有了消息。谢挽也没特意去等,把手机放到一旁就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直到他洗完澡准备睡觉时,才发现手机上多了几个未接电话。

  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回拨过去时,祁谨的电话就刚好又打了进来。

  “……喂,有什么事吗?”

  祁谨似乎是也没想到谢挽这次能那么快接电话,很明显的有一瞬的怔愣。

  “不是你有事要找我谈吗?”

  谢挽此时已经懒洋洋地钻进被窝里了,语气懒散地回答道:

  “我不是说了我后悔了?”

  祁谨静默了一瞬,随后很轻很轻地笑了起来。如气声一般的笑声通过听筒传入耳中,谢挽莫名觉得耳朵有些麻麻的。

  他听到祁谨说:“谢挽,你还是跟以前一点都没变。”

  谢挽皱了皱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还没等他问出口,就又听到祁谨用他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

  “你怕我?”

  谢挽条件反射道:“没有。”

  “那你担心什么呢?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在我身边待了五年,我有伤害过你吗?我对你不好吗?你不相信我吗?”

  谢挽被这一串的质问搞得有些心烦意乱的。这些话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了,在五年前谢挽第一次和祁谨提出自己要离开时,祁谨也是很冷静又有些神经质地对他丢出这样一连串的问题。

  那时候的谢挽脑子一片混乱,自然是一个也没回答他。而现在的谢挽脑子同样也算不上是有多清醒,心情也称不上是有多好。或者说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他这些质问。

  谢挽的确是想过很多次要和他的过去划清界限,但这不意味着他要和这些人全都闹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沈知卿说过他有时总是心软,谢挽心想,这大概不能称之为心软。

  “可能是比较怕麻烦?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和脑子去记住那么多人和那么多事。”

  曾经的谢挽放松地依靠在床头,脸上带着笑意这么对沈知卿说着。结果到了后来,最先失去记忆,忘记了很多人的还是沈知卿。

  谢挽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呼吸声在安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我没有,随便你怎么想吧。你也可以当成我是一时冲动才给你发了消息,算是我的错,你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可以了吗?”

  他看起来是在主动妥协,更像是在敷衍。这次祁谨沉默了许久,久到谢挽在困意上涌间还以为祁谨已经在不知何时挂了电话时,祁谨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明天会有司机去接你。”

  “?”

  谢挽一下子又精神了,茫然道:

  “什么?什么司机?去哪?”

  “来我这里。”

  去你那里干嘛——

  谢挽还没问出口,祁谨就语速很快道:

  “你来把你留在这的东西都带走。你不会忘了吧,你走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带,所有东西都在我这放着,我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