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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沈知卿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文件,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江澈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沈知卿办公桌上杂乱而无序摆放着的一个个资料袋,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唇。

  祁淮不久前才刚发消息告诉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总之是阴差阳错之间,沈知卿已经见到谢挽了,而且他对谢挽的态度很不对劲,之前想要让谢挽彻底离开沈知卿的打算几乎不太可能实现了。

  江澈当时问他:“你都告诉了他多少?他全都知道了吗?”

  祁淮则表示他自己很无辜:“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说,可能这就叫转角遇到爱吧。这种东西是挡不住的~”

  江澈咬紧下唇,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他看到沈知卿脸上露出了很明显的不耐的表情后,才闷声道:

  “我……出了点事。”

  沈知卿没说话,对着江澈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是什么事。

  江澈垂着眸,翻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链接递到沈知卿眼前,低声道:“这个。”

  沈知卿皱着眉接过,看着标题看了半天,才终于看明白了一样,轻轻地“啊”了一声,道:

  “你前几天来医院看我被拍下照片了?”

  江澈点了点头。沈家家大业大,在沈知卿接手之前,沈家名下的产业就涵盖到了娱乐行业,有几家大大小小的娱乐公司。

  江澈从年少时便几乎是作为沈家的附属品而存在的。虽然说出来不太好听,但至少他的生活和待遇一直还不错。

  大学还没毕业时,江澈没有理由地想要去娱乐圈闯闯。沈知卿依然如以往每一次一样,没有问原因,默不作声地给江澈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经济公司。几年下来虽然江澈没有混出什么大名堂来,但至少在圈内还算得上是能喝一壶的。

  由于一直都不温不火的,他便对隐私什么之类的没有过于上心和在意。他去私人医院的照片很显然是被拿钱办事的狗仔偷拍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布到网上了。等到江澈和他的团队看到后,就已经被传得乱七八糟的了。

  沈知卿又多翻了几条,有些标题确实起得有些耸人听闻了,比如什么“整容保养”,更离谱的还有传江澈怀孕了去医院做检查的。

  他看完所有后,把手机又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才终于开口道:

  “所以呢?怎么了吗,也没有任何照片和文字提到我。”

  简而言之,就是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澈抬眼看了沈知卿一眼,又迅速垂下眸去,声音依旧压得很低:

  “我想问一下你,可以帮我解决掉这些到处乱传的照片吗。”

  沈知卿并不擅长处理舆论与公关事件,更确切地来说,这部分内容不是沈知卿学习和管理的重点,有关娱乐圈的内容他都是比较生疏的。

  但四年前的某一天,沈知卿行色匆匆地赶回分公司,几乎是调用了所有的人力和财力,咨询了很多专业团队,只为了彻底让某段视频在互联网上消失。

  四年后的今天,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曾经为了一个人动用过所有公关团队的沈知卿微微蹙着眉,疑惑道:

  “你没有自己的公关团队吗,为什么这种事还要来麻烦我?”

  江澈被噎了一下,有些不死心道:

  “你最近很忙吗?”

  沈知卿稍微回忆了一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需要和分公司的执行总裁交接工作,要听部门经理的工作汇报,还听说他在失忆前和卓文集团谈了一个项目,需要由他亲自出面与对方的项目负责人谈话。

  于是沈知卿很诚实地点了点头:“确实挺忙的。”

  江澈将视线放到沈知卿的办公桌上那堆摆放凌乱的资料袋上,很久都没有出声。直到沈知卿收拾好自己的手提包,看起来似乎是要离开时,他才突然出声:

  “你就是在忙这些吗?”

  沈知卿正在挑着把一些文件袋往包里装。十八岁的沈知卿依稀记得不久前他还在背着重重的双肩包,从司机的车上跳下来,走过很长很长的校园甬道,找到自己的教室重复着日复一日的课程。而一转眼他的管家就给他准备好了黑色的手提公文包,他虽然用着还不太习惯,但也总要习惯的。

  沈知卿本来就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猝不及防听到江澈的问话后,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被自己往包里塞的文件袋,脱口道:

  “不是。”

  随即又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太准确,又改口:“不全是。”

  毕竟他真的有很多事要重新交接和学习,客观来讲他的确是很忙。

  “那你现在是要去哪?”

  沈知卿正在微微出着神想事情,很少见地觉得江澈话多又聒噪,心头涌上一丝微微的不耐来。

  但他的语调仍然平和:“下班啊。不然呢,我经常加班吗?”

  江澈:……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失忆后的沈知卿说话的语气和他很讨厌的一个人简直相似得如出一辙……

  江澈深吸一口气,盯着沈知卿的眼睛道:“我有话要问你。”

  沈知卿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还没有很晚,不知道谢挽吃晚饭了没有,或许可以找个借口把他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再谈点别的事。刚才电话被挂断得突然又过于匆忙,他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嗯。你说。”

  沈知卿根本没去看他,江澈依然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十年前,你带着你的家臣们找到我和江家余下的幸存者时,你在想什么?”

  沈知卿手下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很缓慢地转过头来,终于将视线落到了江澈身上。他似乎在一瞬间便褪去了先前所有属于少年的生疏与青涩,转而便又包裹上了那层了冷硬而锋利的外壳。

  沈知卿看着他,声音却很轻很轻:“很重要吗?你们现在的生活还不够好吗?”

  江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继续说道:

  “让我猜猜……是‘江晚怎么不在这里’,还是‘江晚果然已经死了’?”

  江澈抬起头,眼底一片通红。

  “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沈知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吗,沈家当初大动干戈地找人,你真正想要找到的人是不是只有江晚?”

  *

  祁谨并没有在祁家老宅子里逗留过久。几乎是在他刚离开书房后,便让管家给他准备好行李和衣服,连屁股都没坐热,竟是就要打算离开了。

  管家兢兢业业地收拾好了一切,看着已经穿戴整齐整装待发的祁谨,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祁先生……您这次,是真的不打算留下了吗?”

  祁谨正在低头处理着手机上的消息,闻言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语调轻松道:

  “嗯。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处理一些必要的事而已。”

  祁谨说的倒确实是实话。他拿上自己的行李,婉拒了司机要送他离开的请求,自己开着车,慢悠悠地行驶到了一个有些陈旧的小区中。

  谢挽刚转到这里时正好上高三,学习压力比较大,谢挽又向来喜欢睡懒觉,一天中总是在犯困。祁谨不让他住宿,为了让谢挽的睡觉时间不那么紧张,祁谨在桐城一中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买下了一套公寓,并且每天亲自开车接送谢挽上下学,就像一个真正的家长那般。

  后来谢挽离开了,祁谨自然也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这间公寓也便这么闲置了下来。由于是学区房,这间无人居住的公寓还是很受学生家长的青睐的。在公寓闲置的这段时间里,也有过中介联系过他,有没有把房子出租或转卖掉的想法,全部都被祁谨无视掉了。

  而如今他也不知为何,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谢挽当时走得匆忙又决绝,几乎没带走这里的一针一线。祁谨推开门,房间里的陈设与从前无数个日子里别无二致。祁谨走进谢挽之前住过的房间,书桌上凌乱地放着没被收拾的课本和笔记,旁边还散落着几支颜色各异的笔。好像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谢挽正坐在桌前咬着笔帽皱着眉做着难解的数学题,祁谨站在门口,曲起手指轻轻地敲着木质房间门,让谢挽出来吃饭。

  祁谨垂着眼眸,在房间门口站了很久很久,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直到手心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他才恍惚间回过神来,脚步快速地从房间门口离开,顺手点开了短信页面。

  然而点开的那一刻他就怔住了。主动给他发短信的这串号码他虽然没有保存下来,但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号码属于谁。

  是谢挽给他发的信息。

  而短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我们谈谈吧。】

  *

  谢挽拎着购物袋从超市出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就在几分钟前沈知卿又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今晚有时间可以一起出来吃晚饭吗。

  谢挽自然是毫无疑问地拒绝了,并且很新奇地问他,说你们这些有钱人都喜欢约刚认识两天的人一起共进晚餐的吗?

  沈知卿依然很直白:“没有。我就是有点想见你。”

  谢挽:。

  谢挽没理他,再次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夜色还未深,谢挽挎着购物袋,双手插进外套的兜里,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着。

  这个季节还没有入冬,晚秋夜里的风依然带上了丝丝寒意。街上行人行色匆匆,谢挽一眼望去,几乎都是晚归的打工人,在这座大城市里为了生活而奔波,如亿万个最寻常人家的普通人一般,如他一般。

  谢挽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的人生经历拿出去任谁都要说一句短短二十年比很多人的一辈子都要精彩,可他无论经历过多少离奇又匪夷所思的事,谢挽依然从内心里认为他自己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依然渴望着最为平静而平凡的人生。

  像一个茫茫人海中最不起眼的人一样。上学,工作,攒点钱,或许会有一个喜欢的人,或许会一个人孤独终老,就这么度过平平无奇的一生,在他眼里已经是求之不得的幸福了。

  桐城的夜晚也总是喧嚣的。谢挽避开人群和灯火,独自一人沿着江边缓慢地行走。从江面吹过的风带着潮湿的水汽和些微的凉意,谢挽短暂地皱了一下眉,又稍微拉高了领口,只露在外面半张脸。

  然后他就在动作的间隙中,借着昏黄的路灯,似乎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影正独自坐在江边的石凳上,正望着江面发呆。

  谢挽眯了一下眼,发现他没看错,确实是江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