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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

  车子迅速往下俯冲,已然失控,而车头冲向的,是一片巨石,如果车身撞上那片巨石,定然粉身碎骨,而他的眼前是已经撑开的气囊,眼前景象一阵剧烈的晃动。

  明琛当机立断,解开安全带要跳车,然而往侧边的温桐看过去时,他的心凉了半截——温桐额头上全是血,人已经晕了过去。

  那一秒当中,明琛想到了很多的事情,眼前的安全气囊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但是疾速下降让他不得不保持清醒,方向盘已经卡住动不了了,他去踩刹车,也没有反应。

  越来越接近巨石了,明琛大半个身体探到温桐身边,试图叫醒她,手拼命地拽那卡住了的安全带。

  “温桐!醒醒!温桐!”

  一声又一声,温桐的头缓缓动了一下,明琛大喜,更为大声地呼唤她的名字,手里动作也在继续。

  就在安全带被解开的那一瞬间,明琛用力将温桐拉到自己身侧,打开车门,两人一同往车外滚了下去,避开了那一堆巨石。

  三秒不到,只听见一声巨响,那辆车重重撞上了石碓,玻璃全部粉碎,车头猛地撞得凹了进去,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有人在里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两人看不见,也无法回头。

  顺着滚了下去,两人很快到了山谷里,撞上一处干涸了的河床,到处是尖锐的石头。

  明琛一直将温桐护在怀里,滚进河床的时候,大腿处扎进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剧痛之下,晕了过去。

  温桐是被一点脸上的温热给唤醒的,她睁开眼睛,眼皮几乎要被这冰雪给冻住,只是,眼前出现的一双翠绿的眼睛,让她顿时一惊,震惊之下,思绪立刻回笼——

  在她的眼前,站着一头毛色雪白的狼。

  这头雪狼眼神犀利,看向温桐的时候,却像是在说话,见温桐半天未动,它便又上前咬住温桐的衣摆,而后松开,眼睛朝一个方向望去,看起来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

  温桐意识到它在指路,头还是晕的,而在他身边躺着的明琛满身冰凉,她用尽力气爬起来,哑声说话:“你是在给我指路吗?”

  罕见的,雪狼竟然点了点头,翠绿的眸子里竟然带了点,不耐烦?

  只这一系列动作便已经是头痛欲裂,温桐猛然站起来,又因为眩晕而半跪下去,好半天,才缓过来,温桐慢慢站起身。

  朝着雪狼看去的方向,远远看了眼,那边似乎有个黑漆漆的山洞,当下便蹲在明琛身侧,查看明琛大腿处流血的伤口,因为受伤,温桐完全没办法将明琛扛起来,只有双手穿过明琛的腋下将人拉着走。

  用力之下,额头上又有温热的血流出来,温桐丝毫没有停下。

  雪狼就跟在她身侧,时不时帮她处理掉路中间的石头。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温桐才将明琛挪到这山洞口,自己也失了力气,摔倒在地,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明琛拖进去。

  内里没了风雪,算不上温暖,但也比外面好许多。看着明琛逐渐青紫的脸色,温桐知晓自己大约也好不到哪儿去,环视一圈,虽然很暗,但是能看到一堆稻草在靠着洞口的角落,温桐抖着腿将人放上去,直接靠在明琛旁边坐下来。

  雪狼也跟着进来。直到看见温桐将明琛安置好,雪狼才走上前,一边拉着温桐一边往一个方向走,也许是见到了温桐满头的血,动作很轻柔。

  看起来像是对这个山洞的环境很熟悉。温桐扶着墙壁缓缓移动,见到了多年前的火柴还有煤油灯。

  她抖着手点亮了那盏煤油灯,然后拎着走到明琛身旁,一瘸一拐的,小心地在灯旁边,一点一点扒开明琛身上带血的衣料,伤口很深,仍然在渗血,刚才进来的路上都还留着血迹。

  温桐手上都沾满了血,四处看了一圈,然后从墙上找到了一把砍刀,将明琛的衬衫割开成布条,小心翼翼地把那个血口包扎好,血渐渐止住了。

  做完这一切,温桐已经精疲力尽,她浅浅松了口气,将稻草盖了一些在明琛身上,因为他身上很冷。

  这才抬头观察四周的环境,这里很明显,是曾经有人住过的痕迹,墙上挂着不少工具,甚至还有一把弓,雪狼蹲在她身边看着她,一直都没出声,仿佛只是怕他们死在这里。

  温桐将煤油灯放回原来的位置,这次温桐看清了,那处墙壁上有一个被挖出来的洞,下面是凿平了的,应当是原主人专程用来放灯的。

  可刚放回去,温桐脚下一软,人也摔了下去,一睁眼,眼前就开始剧烈地晃动,像是整个山洞的顶端都在动,剧烈地头晕让她想起上次耳石症犯了的感觉。

  真是该死,好死不死这时候犯病,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头晕得过分,胃里一阵翻涌,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因为她很久没吃东西了。

  不敢再睁眼,她闭上眼睛,就那么趴着,头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温桐不禁开始想,如果真的就这么死在这里,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雪狼见她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上前温柔地在她脸颊上蹭了蹭,然后跑了出去。

  温桐很快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是累得昏过去还是失血太多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上被什么液体滴了进去,黏糊糊的,再用力撑开眼皮,只见眼前有一朵洁白漂亮的花,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但是是雪狼叼着的。

  不远处,明琛咳嗽了一声,似乎是醒了。

  温桐还是晕,但勉强能动了,缓慢地坐起来,接过雪狼嘴里的花,问道:“这是可以吃的吗?”声音很虚弱,其实她已经快要再次倒下去了。

  雪狼冲着她点头,并示意她快点吃下去。

  “温桐?”明琛唤道。

  温桐只能摸着墙壁走过去,在明琛旁边的稻草堆坐下,手里拿着的冰凉的植物,分成两半,一半塞进明琛嘴里,一半自己吃了下去。

  味道并不算好,涩,还有一股酸味,但好歹是能吃的,着雪狼通人性,不知道是什么人养过的,但应该不会害他们。温桐强迫自己咽下去,然后去看明琛。

  明琛确实已经醒了,但面色唇色都极为苍白,显得非常虚弱,他眼睛微睁,看着温桐,眼里很担心:“你还好吗?”

  “我没事,但你伤得很重,不疼吗?”温桐上前摸了下他额头,还好,暂时还没发烧,但她没察觉自己嗓子已经哑了。

  松开手时,明琛则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明琛手掌冰凉,只掌心有点温度,他抬眸紧紧盯着温桐的额头:“你头上,受伤了。”

  温桐摸了一把,有血,但是已经止住了,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她也还是晕的。也没松开明琛的手,只是靠坐在他身侧,闭上眼睛道:“我头晕,别动。”

  明琛也没松开手,只是低低咳嗽了两声,问道:“是耳石症犯了吗?”

  温桐低声嗯了一句。

  两人都没出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桐忽然睁眼,眼前虽然还晕,但是已经没有想吐的感觉了。这奇花果然有奇效。

  明琛的伤口也没有再流血了,温桐松了口气。靠回墙壁上,胳膊和明琛紧贴着,道:“血止住了,就看他们什么时候找过来了。”

  明琛看着精神也好了很多,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还在,虽然表外层的玻璃已经彻底碎了,但是指针还在走,他看了一会儿,道:“看时间,应该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了,我们摔下来快六个小时了。”

  温桐还是头晕,靠在墙上并不睁眼,只嗯了声,然后又道:“他们会很快发现我们不见,然后回来救我们的,你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明琛体力不支,于是低声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山洞内寂静无声,雪狼则坐在他们身边,两只眼睛翠亮得盯着外面,温桐忍着头晕,靠着墙壁没动。

  良久,温桐又睁开眼睛,她睡不着,体内一股燥热,不知是不是刚才那朵花的缘故。

  她转了个身,一时间忘记了头上的伤口,碰到了,顿时疼得嘶地一声,整个人几乎蜷缩在一处。

  明琛应当也没睡着,立即睁眼,问道:“怎么了?”

  温桐头晕还头疼,完全说不出来话,明琛没得到回应,竟然坐了起来,整个人往温桐这边挪,伸手触碰到温桐的手,这才停下,额上布满冷汗,焦急道:“温桐,你发烧了!”

  温桐嗯了声,声音沉了一些:“你别动了,伤口会裂开的,我没事。”

  一低头,明琛也见到了这头雪狼,先是一惊,很快又冷静下来,和温桐靠在一处,手紧紧握着温桐的手臂。

  在这昏黄的山洞之内,明琛忽然开口:“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温桐没忍住笑了一声,睁开眼,又赶紧闭上:“不会。”

  “你这么笃定?”明琛又问。

  “我们福大命大,都不会死的。”温桐嗓子已经更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桐已经不发热了,实在是太冷了,两人睫毛都逐渐挂上了雪色。

  明琛发现温桐在发抖,于是靠得更近一些,问道:“冷吗?”

  温桐打了个寒战,嗓子像是在粗糙的石头上磨过:“冷。”

  明琛随即用力将温桐揽在怀里,然而外面是冰天雪地,里面除了一盏煤油灯没有任何取暖工具,两人靠在一处,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呼吸,然而也并没有什么效果。

  冷得两人一同开始发抖,温桐已经开始慢慢失去意识,明琛忽然意识到在这种环境下,两人都失去意识,很容易双双冻死,于是开始找话题,希望两人保持清醒,他朝雪狼看去,问道:“它什么时候来的?”

  温桐啊了一声,太冷了,她脑子都快要不能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刚掉下来的时候,它就跟过来了。”声音很虚弱。

  明琛握着她的手腕,使劲儿摩擦着,力求能带来一点儿热度,一边又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温桐竟然还能笑出声:“有啊,我想要拍很多很多戏,放很多很多烟花,我想……要妈妈回到我身边。”

  明琛一怔,不由得在温桐背上拍了拍:“只要你想,她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可是温桐没有回答。

  明琛伤口已经麻木了,他将温桐往身边带过来一些,继续和她说话:“别睡,温桐,清醒一点,遗憾呢?没有遗憾吗?”

  温桐意识已经消散大半,只是听到了两个字:“遗憾?”又渐渐回过来一些神智。

  “到目前为止,有没有后悔有什么还没去做的?”明琛补充。

  温桐努力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件事,一件非常久远,但是到现在一想起来就仿佛能看见画面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的天气与现在相似,这件被温桐忘却多年的事情,忽然便出现在了温桐脑海当中。

  “小时候,我妈妈带我去过一家孤儿院,我答应了一个小男孩,等过年的时候,请他去我家里吃火锅。但是,后来我再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个孤儿院了。如果我还能找到他,能请他去吃火锅就好了。”

  两人都受了伤,状态不对,所以温桐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明琛的不对劲,而是反问他。

  明琛愣了一会儿,才道:“我有遗憾,不过,等我们平安出去之后,我不会再让他成为遗憾的。”

  温桐扯了下嘴角:“明老师,你不厚道,我都说完了,你竟然不说。”

  明琛低头看着她的侧脸,用力将她身上的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端,低声道:“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温桐没有再说话,她体温越来越低,而体感忽冷忽热,在明琛怀里蜷缩着,明琛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条腿伤的很重,行动艰难,浑身发冷,也有发烧的征兆。

  一边的雪狼见他们这般情状,上前闻了闻,而后迅速朝外跑去。

  外面下了一整天的雪,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