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二年级,全班同学一起去郊外踏青。
中途天变,即将要下大雨,可事先老师查看天气预报,说是全天晴朗,就没带雨具。
全班人都做好心理准备要被淋成落汤鸡,天上的乌云突然间……没了,不仅如此,还出现了一道彩虹,光抬头看着,就让人感觉心情很好。
肖亦总觉得周围好像有什么人在注视着他。
可每当他环顾四周搜寻时——
找不到任何人的踪影。
有个人从自己很小,就远远默默关注着自己,这人还拥有某项神奇能力,这让对方得以施展一些很神奇的法术……其实是略带恐怖的事。
但当肖亦知道这些之后,心里并不反感。
他是个很难交朋友的人,丁建宇是因为一直跟他在一起打球,相处得也多,慢慢成为了好友,另外那些没什么机会跟他频繁接触,或者性格合不来的,很难走进他内心。
所以,肖亦虽然很受欢迎,朋友却不多。
难得,有人看到了他的独来独往,用一种不打扰,默默关注的方式,跟他一起经历了一些事。
最关键,这个人,还是现在自己喜欢的人。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
操控着天象帮他解决麻烦。
他记忆力再好,也没可能在短短片刻,回忆起过去那么多相关特定的场景,唯一的解释,脖子上那条石头挂坠又对他产生了某种影响,让他能追溯以前与南辰有关的细节,特别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解释了石头挂坠所拥有的魔力。
肖亦不仅记起了自己脑海中封存在深处角落的画面——
他还见到了南辰本人的一些片段。
当然,那都是与他有关的。
没错,倾盆大雨那天,站在空地之上抬头任由雨淋的男孩,是南辰;场边观看肖亦打篮球的男孩,是南辰;刮起了一阵风,让红领巾顺利从树上飘落下来的人,是南辰;野外踏青时,将糟糕天气瞬间变得晴空万里挂着彩虹的,也是南辰。
甚至在肖亦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时候——
南辰也见证了现场。
更甚,他竟然看到南辰也曾给自己写过信。
他写了些什么?
那个画面“拍”出来并不是近距离镜头,肖亦不得而知,但他能知道的是,南辰很认真地在写草稿,纸也废了很多张。
似乎写完之后审视一番,总觉得都不满意,这大概是太想向对方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又怕写得不好,讲得不好,所以一直修修改改?
夜市里那个老妇人,或许跟南辰一样,拥有神奇的能力,只不过与天控能力不同,她能“看”见一个人的过去,和预测一个人的未来。
她曾对肖亦跟南辰说过的话,已经应验了。
这么说来,她所给的物品,应该也是具有相同能力,才能让肖亦回忆起之前隔了那么长时间发生的事,甚至还能看到南辰身上发生的与自己有关的事。
当对方拿出石头挂坠要赠予的时候。
肖亦并没意识到这是件什么物品。
现在,他无比庆幸当时接受了老妇人的好意,如果不是这条石头挂坠,自己不可能会在天控一族所生活的这个空间待这么久,也不可能成功抓到灾难球,将它投入到封印点,更加不可能回忆起与南辰有关的点滴,不可能知道,他曾给自己写过一封信。
他到底写了什么?
*
整个仪式非常顺利。
南辰宣布,暂停对人类的惩罚计划。
至于之后要怎么行动,这几天再与全族人讨论大概方向,他并不是专横□□的人,当上族长一个人说了算。
他觉得很多事情,还是要听取大家的意见,民主一些,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族里面总是等级森严,没有地位的族人就不能发表意见的情况。
“那个凡人怎么处理?”
末尾,关于肖亦的处置被提了起来。
“他帮我们抓住了灾难球,没必要为难他,就放回去吧。”
那个对肖亦提出让他去抓灾难球的长老说到,其他长老们质疑,“就这么放回去,万一他把我们的秘密暴露出来就麻烦了。”
要是地上的人类知道了天上存在着天控一族——当然,如果他们愿意相信的话,这对天控族来说自然不是好事。
“各位请放心,他是我的朋友,我了解他,他不会那么做的。”
南辰替肖亦说话。
长老们思考了一下,“那干脆把他的记忆消除再放走,这是最保险的办法。”
消除肖亦的记忆……南辰犹豫,确实,这样对天控族来说是最保险的,但——如果真把肖亦的相关记忆消除了,那肖亦就再也不会记得起他南辰这个人了。
支持就这么放肖亦回去的那位长老,看出南辰的难处。
“新任族长不是都已经说了,那个小伙子是他的朋友?既然他信任他不会把我们的秘密说出去,那我们也要信任我们的新族长,他自己会有分寸的。”
南辰对天控一族的使命,责任感,还有他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这时没谁再说反对的话。
“我去处理吧,大家刚才为了控制□□都辛苦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送完我朋友就回来。”
天控族的人与凡间的人交朋友,以前并不是没有,只是很少,所以新奇,族人们虽然嘴里不讲,心里都在好奇,新任族长与这凡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感情很深厚?
*
“你久等了,我那边要处理的事暂告一段落,现在……送你回去吧。”
南辰脚踏着云彩来到了肖亦身边。
虽然有脖子上的石头挂坠作为护身符,肖亦可以长时间的待在这处空间,但他毕竟是凡人之躯,不能久留在天上,而且他的朋友、家人,他生活的一切都在凡间。
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尽管不舍,南辰也只能送别。
肖亦心里亦明白,自己不属于这里,刚才在等待的时候,他就很清楚,等南辰那边族长上任仪式完成,也就是他要离开的时候了。
此刻,他们两人心中都有太多话想要对对方说。
彼此之间对对方的情感,这时已经是确认无疑了。
可这时期——
却太不合适了。
尽管他们心意相通,却没办法再进行近一步的表示,一个是在凡间的凡人,一个是在空中的天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天一地,连维持最基本的日常见面都做不到,两人更没有确定什么关系,如果要说什么承诺的话,不管是谁开口,都不妥当。
最后,还是肖亦先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天气异变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不会再发生,在闹了?”
南辰点头,“解决了,不过只是暂时的,但我会尽我所能,让天控族人用更温和、正确的方式使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人类,而不是发动天气灾难。”
“……那就好,你现在应该很多事情忙,我上来的时候很顺利,一个人回去……也可以。”
“你是通过登上通天峰来到这的吧,那太危险了,我可以让你从特别通道入到凡间。”
南辰手一挥,在他们旁边出现了一道门,这门有点特别,是由云彩构成的,打开门以后,是一个类似于滑梯的设置,“几分钟之后,它可以将你直接送到肖记店铺门口。”
成为天控族族长,不仅有义务,有责任,也有相应的权利。
南辰拥有了更多其它的法术能力,这些都是刚刚族里面其他长老们传给他的,作为族长,他可以自行使用。
肖亦没有回应南辰,他看着他的眼睛。
南辰也没有再说话,他也看着肖亦的眼睛。
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这就是肖亦眼神里,向南辰传达出来的意思。
在那一刻,南辰低下了头。
作为一个普通男孩,他自然可以很爽快地回答:当然,但作为天控一族的族人,作为刚刚上任的族长,他却不能向肖亦保证什么。
肖亦明白了南辰的立场,他头侧过一边。
“我回去了,你保重。”
当他走向那一道云门时,门自动打开了,从外面看里面看不到什么东西,只有一些微光,像是个比较大的空间。
当肖亦一条腿即将要踏入门后之际,他又转过身来看向南辰,他想问……那封信,那封在很久之前南辰写给他的信。
但是他嘴巴张了张——
最终没问出口。
既然刚才南辰没给他明确回复,两个人以后大概是不会再见了。
可肖亦绝不后悔这一趟上来。
“等等。”
就在肖亦一只脚抬起来的时候,南辰突然出声,肖亦再次望向他的眼睛,这次,换成南辰向肖亦传达出意思。
那只是相当简单的两个字:等我。
肖亦胸口猛然一动。
南辰对他笑了笑,眼神里的意思没变。
还是:等我。
他的确不能保证什么,但他会尽量努力去创造条件,让两个人可以继续有后面的发展,他们并没有结束,在未来,一定还会再次有交点。
肖亦也笑了,他点了点头。
南辰坚定的眼神,让他莫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