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婚后日常…
京城的秋来得极快。
谢府却随着天气日寒，变得越发忙碌起来。
谢安朔新婚在即，阖府上下没有敢怠慢的。
芫娘一早就回了府，和老管家将席面拟订下来。
轮到婚宴的事，谢府的礼数一向充足，半丝也不怠慢。
有了在宫里头办宴的经历，芫娘张罗这些事也是手到擒来了。一桌二十道菜色，从冷拼到热荤，从甜食到汤水，芜娘备办得一应俱全。
还有喜饼喜糕，为了让新娘不止于太难熬，娘家是一贯要多准备些让新娘带进花轿里垫肚子的。宫中的东西一应俱全，可是这些细节之处却难免顾及不到。芫娘作为“过来人”,自然是一早便把东西都弄要当了。
从荟贤楼到积香居，全都为着谢家的事整装待发，京中如今能有这般排场的，恐怕也只谢府一家了。
谢安朔眼见得芫娘忙前忙后，忙不迭一把拉住了芫娘，将茶船塞进芜娘手里。“因因，来喝茶。”“这些事旁的人来就好了，不必这样亲力亲为的。”
新鲜的茉莉香露漾着花香，芫娘轻啜一口，忍不住笑了：“哥哥这是人生大事，一辈子也只一回，我不亲力亲为的怎么能行呢?”“再说我平日里做的就是这些事啊，又怎么能不为哥哥张罗?”“就算是哥哥想要敷衍了事，来日云笈姐姐进门，若是席面有个差池，哥哥难道不怕被人闲话咱们家中礼数不够?”
谢安朔轻笑：“因图果真是英国公府的人了，如今说起话来，跟那位一个样，叫人反驳不出半句。”
芫娘便蹙了壁眉头：“怎么哥哥也来取笑我?”
谢安朔连忙摆手：“我可不敢。”
“怎么?如今连轴的往家中跑，可是陆怀熠怠慢你了?”
芫娘兀自笑笑：“我有哥哥撑腰，他哪里敢?”
“只是如今陛下器重他，他在镇抚司办差，最近是忙得紧，总是早早出门，白日里也见不到。”
“现下国公爷在都督府忙得热火朝天，公主姨姨也又要出京礼佛去了，我也有我的事，才不要在国公府里独守空房。”“哥哥明日便要娶云笈姐姐进门了，这些怎么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呢?我出嫁的时候，哥哥没有一丝儿不注意的，如今换哥哥娶亲了，自然也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谢安朔便伸手摸了摸芫娘的头：“你才多大，如今倒是操心起我来了?”
“啊，不准再摸脑袋。”芫娘忙不迭朝后仰了仰，“我都嫁人半年了，早就不是小孩那样的。”
“倒是哥哥，明日都是要成亲的人了，如今还这么悠闲，看来还有的是要跟我学的东西呢。”
谢安朔掩着唇忍俊不禁：“好。”
“那我都听因因的。”
“明日就要娶亲了，哥哥可得打起十二分小心。”芫娘这才又事无巨细地给谢安朔交待了一遍，眼看的天色都已经暗下来，她才勉强放下心离开谢府，一时间的担忧仿佛倒是比谢夫人还要多。
马车碌碌，很快便重新停在英国公府中。
芫娘一进门，便见得陆怀熠已然百无聊赖地坐在了桌前。芫娘愣了愣，忙将谢府带回来的点心搁在陆怀熠面前：“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陆怀熠这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总念着这些时日北镇里忙，每每回来你都睡着了，今天才特地给别人交代了活计，谁知你偏偏不在。”
“明日哥哥大婚嘛，我就在家里多待了些功夫。”芫娘笑了笑，上前替陆怀熠斟上热茶，“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陆怀熠没好气地喝了茶：“要吃酥酪。”
芫娘一怔。
酥酪做起来实在有些太费工夫了，她不由得轻轻叹下一口气。
只是难得陆怀熠专程早归，她还是打起了精神：“好，那我现在去做。”
谁知她才刚一抬脚，便被陆怀熠一把拽进怀里：“骗你的，不吃酥酪。”“伙房里已经在备饭了，明天我晌午才去，你到谢府定然有得忙，吃过早些歇息才是。”
芫娘这才扁扁嘴，一把搂住陆怀熠的颈子：“你这么好呀?”“自然，我一贯极好。”陆怀熠哂然。芫娘被惹得笑出了声：“不矜持。”两个人笑闹了一阵，院子里已然传了膳。
芫娘一边吃，一边便与陆怀熠喋喋不休：“我给云笈姐姐的喜饼里包了豆馅和枣泥，云笈姐姐会喜欢吧?”
“还有明天的喜宴，每桌的客人都有一盅海味烩三事，够不够隆重?”“若是吃不饱，后面还有鸡汤面条，将汤炖的清清的，都搁在压轴，用来解酒也正好。”
……
芫娘见着陆怀熠，酒席的事便一下子头头是道个没完。
直等到入夜靠在床上，芫娘还考量着喜宴上的菜色，仿佛明日的宴席比宫里头的还要紧。
陆怀熠前头还有兴致仔细听，等到后来芫娘事无巨细地分享，仿佛能滔滔不绝地讲到明天早晨，他的眉头便越皱越深了。他们在干什么呢?
先前他总是回来的很迟，好些时候芫娘都已经睡着了，他才能堪堪回府。饶是芫娘心疼他来回奔波，也劝他若是太晚，索性在北镇歇着。
他对着芫娘满口答应，只是到最后还是日日回府。芫娘才不知道，他只要躺在她旁边，睡觉都能安稳好几分。
如今他难得早早回来，他们是新婚，又这样精神十足地躺在床上，难道能聊的就只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谢安朔?
陆怀熠：“……”
芫娘是不是不爱我了!
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夫君同床共枕，然后满脑子都是别的男人!
他越想越气，索性翻起身来抱着芫娘狠狠亲了一口。
冷不丁被啾一口的芫娘懵住了。
她的言语要时间一哑，目光顿时呆住。
雪白的脖颈下忽然就多出一点痕迹来。
“陆老六!你在干嘛?留着印子怎么办?明天哥哥和云笈姐姐大婚，我不见人了?”她瞄一眼身旁的陆怀熠，二话不说便举起床上的竹夫人往陆怀熠身上打。
陆怀熠一把叩住竹夫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夫人，慎重。“那红印明日穿那件立领的妆花袄正好能遮住。”“可你要是给你夫君砸死，可就得守寡了。”
“反正……反正……谁给你守寡?”芫娘语塞片刻，“你羞不羞呀?好歹也是五品的千户了，一点也不稳重。”
“羞什么?”陆怀熠半分要认错的模样也没有，转而便又吻了吻芫娘的手，搔首弄姿地往床上一躺，“好了好了，夫人息怒。”“大不了你也亲我一下，我让你随便亲嘛。”
芫娘扁扁嘴：“谁要亲你?我才不。”
她说罢，随即转过身背对向了陆怀熠。
“芫娘?”陆怀熠勾了勾头，贴在芫娘耳边轻轻叫一声，“不理我了?”
……
“真不理我了?”
芫娘却铁了心不肯转回身子，陆怀熠便只能在她旁边想方设法地引起她的注意。不过芫娘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定力，不管陆怀熠怎么勾引，她仍是不动如山。陆怀熠长长叹下一口气：“唉，芫娘，我错了。”“让我怎么道歉都可以的呀，明天可是谢编修大喜的日子，今天让你生气，那我罪过也太大了吧?”
“我方才只是轻轻亲的，果真红了?”他轻手揽住芫娘的腰，“让我瞧瞧好不好?”“明天什么都你说了算，我一定乖乖听话。”
芫娘这才没好气地回过脸，正要对陆怀熠忿忿几句，便又被陆怀熠抱住使劲亲了一口。
“你……唔……”芫娘被堵住了嘴，索性仰头狠狠朝陆怀熠的脑门撞了一下。
眼见陆怀熠捂着额角倒吸凉气的狼狈模样，她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怀熠虽然眼冒金星，可却仍旧不甘示弱。
他牵住芫娘的手，拉扯着芫娘摔在床上。芫娘便也一个失衡，正正跌进陆怀熠怀中。
两个人的笑声盖过了嬉闹的叫骂。
窗前的灯忽然被剪熄了。
月色偷过花窗，轻轻撒在地面那交织成一团的衣裳上。
陆怀熠的声音轻轻的：“芫娘，明天的事，就等明天再说吧。”“今晚先陪我好不好?”
春宵难得，黑夜漫长。
好在这一场久违的春光实在旖旎，足够让两个人沉溺一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