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桎梏

  华阳跪地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

  华阳站起来,淡淡抬了下眼皮,永和帝高高在上地端坐在那儿,离得不远,华阳却还要仰望着他。

  永和帝,“你府上的护院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难免遭人非议,朕听闻你还病着,等出去后着御医再来跟你诊诊脉。”

  华阳忙跪地,眼泪连连,“父皇,是儿臣用人不查才酿成这等祸患,儿臣此番进宫就是向父皇请罪,恳请父皇责罚。”

  永和帝极为平静,眼波都是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你何罪之有?”

  华阳啜泣着,“儿臣平日里对府中之人疏于管教,若是……若是对他们多一些了解,也不至于……都是儿臣的错。”

  永和帝,“人心隔肚皮,你自然看不穿他们心中所想,你虽有疏于管教之责,但此事不能怪罪与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华阳擦擦眼泪,“儿臣谢过父皇,日后必然对府上之人加强看管。”

  永和帝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怀竣近来在做什么?”

  华阳顿了一下,匆忙回答道,“好像还在……还在戏园……”华阳眼神闪躲,似心虚一般躲避着永和帝的目光,永和帝这个时候问李怀竣必然别有意图,华阳有疑虑但又不好多做揣测,永和帝的心思她猜不透。

  永和帝就是太过于平静才让人难以捉摸,他说话的声音都不会有太大的起伏,“你是他的姐姐,多劝劝,别整日在戏园里和那些戏子厮混,容易玩物丧志。”

  “儿臣记住了,一定多提点着他些。”华阳心里明白这是在敲打他们姐弟,这次的事他不会追究,那是永和帝有自己的考量,眼看宣王的势力日益膨胀,那些支持宣王的人越发肆无忌惮地拉帮结派,为了压一压宣王一派的气势,永和帝就得偏向湘王一些。

  永和帝对华阳和李怀竣甚是疏远,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太差,就是没有一般父女的样子,“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还病着早些回去歇着。”

  “儿臣告退。”华阳素来态度恭谦,挑不出一丝毛病来,在外人看来她就是纵情声色贪图享乐的公主,可永和帝知道华阳之行径都是做给别人看得。

  走出勤政殿,华阳身上的冷意越来越重,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寒凉地勾了下唇角,自从她知道自己和李怀竣被疏远的原因后,对永和帝再也不抱有期待,甚至恨意更大,皇家奢望亲情本就是一件可笑的事。

  永和帝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他们这些子女说好听了是臣子,说不好听了就是棋子。

  薛昭府上,梁小波在浇花,昨晚薛昭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到现在还没出房门。梁小波难免担心,他倒不担心薛昭会寻短见,就是担心他伤害自己,薛昭发病时常伤害自己,梁小波舀了一瓢水泼在刚浇过的菊花枝上,被水打湿了枝叶的菊花滴着水,显得有些狼狈。

  梁小波实在等不下去了,水瓢往木桶里一丢,大步往薛昭门前走去,不过刚到门口就见钟寒誉在侍女的指引下往这儿走来。

  梁小波如看见救星一般甚是感激,“指挥使您怎么来了?”

  钟寒誉,“薛昭呢,我有事找他。”

  梁小波瞥了眼薛昭紧闭的房门,“提督还没起。”

  “还没起?”钟寒誉看了眼日头不由提高了几分声音,“都什么时辰了还没起,赖床也没这样赖的吧。”

  梁小波,“您看,是我去叫门还是……”

  钟寒誉摆摆手,“我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和你们提督面谈,你下去吧,我自己去叫门。”

  梁小波求之不得,狗腿地退远远地。

  钟寒誉大掌拍了拍房门,“薛昭!开门!”

  屋里无人应声,钟寒誉又重重拍了几下,扯开嗓门就是一通高喊,“日上三竿了,起来吃午饭了!再不起床饭菜都凉了!薛昭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在睡!”

  钟寒誉一通瞎喊,整个院子凡是不聋的都听见了,屋里还是没动静,钟寒誉不知道薛昭是睡得多沉,这么喊还不醒,除非他也喝得像一头死猪。

  “起不起床?不起床我踹门了,你待会儿可别喊登徒子啊。”钟寒誉见里面还是没动静,脚刚抬起,房门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双阴森森的眼睛。

  “您可真能睡,我嗓子都喊哑了才肯醒。”钟寒誉手插进门缝,用力将门抵开。

  薛昭长发散乱地披散着,脸压得很低,钟寒誉进门都没看见他的脸,屋里本就昏暗薛昭这么披头散发地站在那儿真像个鬼,乍一看怪吓人的。

  钟寒誉挥了挥手,屋里很浓的草药味,应该是好几种药混杂在一起。钟寒誉捏着鼻子,“我说提督你睡觉还有熏药的习惯啊,味道太冲了……”

  钟寒誉抬起脚,踩到了瓷器的碎片,顺着脚下的碎片看过去,从床边到窗边,地上零零散散碎着大小不一的瓷片,有茶杯也有花瓶,这一地的狼藉显然是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之人干得。

  钟寒誉用脚敛了敛就近的碎片,“提督,你屋里进贼了?”

  薛昭缓缓抬起头,那张脸煞白得吓人,尤其眼里阴沉沉的,活像个鬼,“你来做什么?”

  钟寒誉不客气地往桌前一坐,这才看见薛昭光着脚,左脚踩在了瓷片碎渣上,渗出血。钟寒誉大步上前,拦腰将薛昭抱起来。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薛昭拍打着钟寒誉的肩膀。

  钟寒誉不理会他,将人抱到床上放下,屈膝蹲下,抓起薛昭那只踩了瓷片碎渣的脚,薛昭的脚腕钟寒誉一只手就能抓过来,脚底板扎进去好两片尖锐的瓷片,钟寒誉面色冷了下来,“不疼吗?”

  薛昭挣扎着,愤怒道,“放开!”

  钟寒誉更为用力地扣紧薛昭的脚踝,冷声呵斥道,“闹什么?都扎进肉里了感觉不到疼吗?”

  薛昭抬起那张苍白的脸,阴森森地笑了起来,诡异又恐怖,“疼不疼不关你事,给我放手!”

  钟寒誉手上着力,薛昭被抓得闷哼一声,毒怨地望着钟寒誉,拍打着钟寒誉的肩膀,“给我放手,不关你事!”

  钟寒誉将薛昭的脚腕按在大腿上,小心地将扎入脚底板的瓷片拔出来,薛昭吃痛地抽脚,血滴在钟寒誉大腿的布料上,怒意翻卷上钟寒誉的心头,他人一下变得极有压迫感,让人不敢靠近。

  钟寒誉放开薛昭的脚腕大步往门口走去,跟侍女低语了几句又折了回来,屋里一片狼藉,香炉还燃着,刺鼻的药味就是从香炉里传出来的,钟寒誉掀开香炉盖子,这味道是安神香,不过里面掺了曼陀罗,人吸了会产生幻觉。薛昭疯了不成,侍女端来药品和纱布,钟寒誉将香炉交给侍女,“拿去丢掉。”

  薛昭不知是不是还处在幻觉中,蜷缩在床上,弯曲着身子仿佛要把自己缩成一团。钟寒誉扯过薛昭还在流血的脚,擦去血污,撒了些药将伤口包起来,“知道我是谁吗?”

  薛昭爱答不理地抬了下眼皮,“钟寒誉……”

  “还认识我,没傻啊。”钟寒誉站起来,瞧见薛昭宽大的袖口上红了一片,眉头拧紧,抓住薛昭的手将袖子撸下去,雪白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割痕不计其数,有些疤痕看起来是旧伤,条条疤痕一道一道地刻进钟寒誉的眼睛里,怒意如潮涌,似刚出鞘的刀溢满杀气,“薛昭!”

  薛昭一动不动,像跳搁浅的鱼,眼珠动了动,“你还没酒醒?”

  钟寒誉手颤,他发怒了气得控制不住得抖,“我酒醒了,你还醉着是吧?”

  薛昭抽回手臂,慢悠悠地爬起来,“指挥使你一声不吭跑我房里做什么?”

  钟寒誉再次抓上薛昭的手腕,“你这是什么毛病?”

  薛昭不耐烦地挣了下,“我什么毛病和你没有关系,赶紧放手!”

  钟寒誉非但不放手,着力抓更紧了,眼眶泛红,“不疼吗?”不难听出他很愤怒却极力克制着。

  薛昭头很疼,身上没力气,“钟寒誉你闲来无事也不用来折腾我吧?”

  钟寒誉冷哼一声,“我若不来你是不是要把自己折腾死了?”

  薛昭疲倦地喘着气,“我怎样和指挥使有什么关系?指挥使是我什么人,有何资格管我?”

  钟寒誉僵住,喉咙里苦涩万分,嘲弄地笑笑,“是啊,我是你什么人,有何资格管你,是,我不是你什么人。”

  钟寒誉松手,愤然甩门而去,薛昭一言不发地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咬出血。

  钟寒誉大步出了门,漫无目的地疾步走在街上,眼眶越来越红,转身钻进一家酒楼,不一会儿提着酒坛子出来边走边喝,街上行人来来回回,钟寒誉像个春风失意的人,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又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痛苦,他只想醉,醉了就可以继续做梦。

  钟寒誉喝了半坛子酒,没有丝毫醉意,真是可笑,往往想醉的时候偏偏喝不醉。迎面驶来一辆马车停在钟寒誉身旁,“指挥使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