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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陈如真望着他,两串泪珠画过她洁白晶莹的脸颊,没有回答。

  赵观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想说的一切;她是真心对待他的,只要他欢喜,她甚?都愿意。赵观心中感动,柔声道:“真儿,真儿,我对发誓,这一生一世,都会用尽心思爱护。不要离开我,好??”陈如真低下头去,轻声道:“只要不赶我走,我自然愿意留下。” 赵观甚是欢喜,将陈如真安顿在青帮分坛中,陪她吃了饭,逗得她破涕为笑,让人好生招呼她衣食住处,才告辞离去。 --

  第三百二十三章 揪出内奸

  赵观虽十分想多陪陪陈如真,心底却知道此番来京还有更重要的事须办。他离开陈如真后,便径去找百花门人。他打倭寇时只带了三十多名百花门人同去,却让百花门的主力齐聚北京,传去密令,让她们留意奸细。他已从司空寒星口中得知奸细是谁,此时决意要将她揪出来。 赵观来到百花门的聚集处,先找了白兰儿过来密谈,又分别找了紫姜、舒菫过来短谈,心中已有了个谱。

  当夜他召集所有门人,宣告表扬此番在浙东打倭寇有功的门人,并替数位阵亡的姊妹开坛祭拜。 众女聚集在百花婆婆图像之前,赵观率先跪下,行三拜礼,说道:“百花婆婆在上,赵观不才,无能保护门下弟子,令多位姊妹在抗倭战役中不幸丧命。

  打击倭寇乃是侠义天理之举,赵观不敢忘了百花婆婆的遗命,率领姊妹去做的任何事情,定是本着百花婆婆‘ 以救助天下孤苦无依女子妇人为心,行侠义天理之举’的遗训,不敢有违。但盼百花婆婆在天上之灵善为照顾殉难的姊妹,引领她们同登百花天界。”说完又是三拜,上了三柱馨香。 赵观行礼完毕,转身向众门人道:“请各位姊妹上来替死难的姊妹上香。” 众女依次上前,在灵前上香,赵观低头站在一旁,似乎未留意,其实却暗中注意所有门人的举动。他记忆力极好,任何人跟他相处过一两日,他都能记得该人的言行举止、说话口音和各种细微习惯。他善于易容,对别人的小动作特别留心,此时看着每个门人上前上香,几个与死难门人交好的女子都痛哭失声,真情流露,其余门人也面带哀戚之色。

  众门人都上过香后,最后是几位年老门人上来上香。待得芍药撑着拐杖上前上香时,赵观上前一步,伸手去扶她,说道:“芍药婆婆,近来身子可安好??” 芍药摇头道:“多谢门主关心。老身已经不中用啦,这几年两条腿不听使唤,走路也得用拐杖。”

  赵观道:“我当真是疏忽了,对门中老前辈没有好好照顾。芍药婆婆,不用跪拜了,请坐下罢。”

  芍药点头称谢,在一旁的椅上坐下。赵观也在芍药身边坐下,眼望堂中门人,低声问道:“这一代的门人,比起当年百花婆婆的弟子,可有甚?异同?”

  芍药咳嗽了一声,说道:“门主,恕老身直言,这一代的孩子都不肯下苦功,武功毒术远远比不上我们这些老人年轻之时。”

  赵观微微点头,说道:“婆婆所言甚是,我也颇有同感。本座无能,还要烦劳芍药婆婆多多帮忙调教这些弟子。”芍药连连摇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今日的年轻人,怎?还会听我们这些老人的话?这些孩子毒术武功都不行,每回出手暗杀,我都替她们提着心,吊着胆子。”

  赵观彷若无事,淡淡地道:“是??当下手杀死同门的时候,可也曾为自己提着心,吊着胆子?” 芍药脸色大变,赵观已陡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冷冷地道:“戏演够了??”芍药想要抽手跃开,赵观已紧紧扣住她手腕穴道,伸手扯下她脸上的装扮,二人面对面相望,但见装扮之下是张俏丽的长脸,一双凤眼,正是青竹!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亲情苦衷

  百花门人早已围了上来,取出各种武器毒药对准了青竹。白兰儿怒道:“青竹,门中奸细果然是!”紫姜又怒又惊,冲上前来便打了她一个耳光,唾?道:“背叛师门,杀戮姊妹,好个贱人!”舒菫等门人都怒气填膺,纷纷唾?。

  青竹被紫姜打得摔倒在地,她眼见身份败露,数十名百花门人围绕在身旁,恶狠狠地向着自己瞪视,心中一寒,知道今日已步入死地,只能勉强镇定,在人丛中寻找赵观的身影,冲上前跪倒在他面前,颤声道:“阿观,竹姊对不起。不错,情风馆的外敌是我引来的,京城的姊妹是我杀的。

  我不求原谅我,娘的血债,我便死一百次也无法赎罪。我只想告诉,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赵观脸色铁青,凝视着青竹,不发一言,心中不知是惊怒多些,还是悲愤多些。青竹秀目含泪,自顾自说了下去:“我跟了娘娘一辈子,也有过不少男人。但连娘娘都不知道,我曾和一人生下了一个孩子。她…她一出生就被她爹爹带走,跟着她爹爹长大。她从小到大,我只看过她三次。阿观,她叫做寒星。”

  赵观身子一震,司空寒星!死神的女儿,竟也是青竹的女儿? 青竹又道:“从那以后,他们便不断以寒星来要挟我,逼我

  出卖师门。好几次他…死神在我面前折磨那孩子,她才四五岁年纪,就得承受那许多非人的虐待,我怎能忍心看下去?我…我为了她,造下了无数恶业,沾染了满手血腥。此刻定已知晓,修罗王段朝便是火教教主段独圣的女儿,我百花门当年杀尽火教中人,修罗王处心积虑要报此大仇。那时她派宫中侍卫和躲在崇明会的手下前来屠杀情风馆,死神便以寒星要挟,要我做内奸。

  娘娘临死前发现叛徒是我,她不敢相信,直望着我,那眼神,我到今日都忘不了!都忘不了!” 赵观听她提起母亲,心中剧痛,一股愤怒悲怨升上心头,大喝道:“不要再说了! …是人??娘对如此信任,…还是人??” 青竹低下头,哑着声音道:“我不是人。但我如果任由他们折磨我的女儿,眼看她被亲父虐待,我同样不是人!阿观,我早不想活了。我如今只求答应我一件事,只有这一件事。阿观,看在竹姊这些年来对尽心照顾的份上,我求大发慈悲,替我了了这桩心愿。我帮娘娘照顾这?多年,我求帮我照顾我的女儿,好好待她,让她平安快乐。

  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子,她很可怜,这辈子没有被人疼爱过,没有被人关心过。阿观,我求求…我求求…”说到此处,青竹声泪俱下,哭倒在地。 赵观硬起心肠不去看她,抬头望向紫姜,说道:“紫姜师叔,是执法长老,这叛徒该如何处置,来定夺罢!”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叛徒伏诛

  青竹抬起头,大声道:“阿观,让我自己了断!”从袖中翻出一截青竹管,对自己发出了连百花门人都闻而变色的万虫啮心蛊。

  赵观伸出手想阻止,却已不及,青竹翻身滚倒在地,身颤抖,脸上肌肉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白兰儿等脸上都露出不忍之色,众女都清楚,世上任何刑罚都不会痛苦过她自己培养的万虫啮心蛊。她大可让自己死得爽快些,但她却选择了用最痛苦的方法自裁,无非是为了表达她心中沉重深厚的悔意。

  赵观看在眼中,心头剧痛,再也忍耐不住,跪倒在地,流下眼泪,叫道:“竹姊,竹姊,何苦如此?我答应了,我会照顾寒星,尽心疼她爱她,让她一生平安快乐。放心罢。阿观原谅了,放心去罢!” 青竹勉力撑起身,向赵观跪下磕头,她此时已说不出话来,脸上筋肉扭曲,眼中却闪着感激的泪光和笑意。赵观闭上眼睛不忍再看。青竹在极度后悔、极度痛苦的死亡路途中瞥见了一丝希望和喜悦:她将自己的骨肉托付给了赵观,她可以放心地去了。一代使毒高手,一代易容奇才,百花门的菁英长老,情风馆的头牌妓女,都随着她闭上的眼睛闇然逝去了。

  赵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跪在当地良久,不动也不语。他自从母亲死后,便不自觉将青竹当成了母亲的替身。他深切感念她对自己的种种疼惜照顾,更感激她扶助自己争得百花门主的情义,岂知这一切都如梦幻一般虚假不实?原来造成母亲之死,长年在百花门中担任奸细,相助外人残杀门中弟子的便是她!她当年为甚?不去争夺百花门主之位?她为甚?始终没有杀了自己?她为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当上青帮帮主,任由自己的势力地位升上了顶点,而坐视不顾? 他跪在当地,从小到大许许多多的细节一一在脑中浮现。很多事情他以前未能看清,现在都倏然想通了。

  母亲当时写在地上的“丰”字,不是段字的左半,而是青竹的“青” 字的起笔;青竹自己不争夺百花门主之位,自是为了避免嫌疑,不愿大出风头而受到其他长老的群起而攻;她推赵观站上顶点,从旁扶助控制,自比她自己出面有效得多。她自告奋勇,最先来北京开妓院,却从不鼓励门人来北京,也从未传回去任何消息,只因她要蓄意隐瞒修罗王的根据地在北京的事实。她始终没有出手杀死自己,可能正是因为自己加入了青帮,较少在百花门中,才令她难以下手。

  她那次被逼得跟自己一同易容改装闯入皇宫,泄漏了修罗王等的秘密,只好诈死,转由暗中行事。自己几番见到她扮成侍卫跟在死神身边,便觉得她的身法背影很眼熟,却始终没有认出她来。至于瘟神和司空寒星等如何学得百花门的毒术,那自是不言可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