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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刚来南湖的时候还是夏天,一转眼便到了深秋。

  不同于北城的秋高凉爽,南湖的秋天与夏天相差不大,即使到了深秋依旧烈日炎炎,但秋风徐徐,并不会闷热。

  时音音将车在老师家门口停稳后,看了眼车载时间,上面显示的是am10:00,离昨晚与贺时桉约好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想起昨晚与贺时桉结束通话前,他说的那句——音音,晚安。

  满屏的暧昧。

  一直到现在,时音音依旧觉得自己的耳朵余温未退,还隐约发痒。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吗,更不知道贺时桉时不时地撩拨她,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认真的。

  但昨晚在听到贺时桉喊她“音音”时,她似乎也没那么抗拒了。

  忽听“砰~”地一声响起,冷不丁地吓了时音音一跳,她循声向右看向窗外,贺时桉的车不知何时已经并排与她的车停在了一起。

  同时,贺时桉被司机从车里扶了下来。

  窗外阳光极甚,男人整个身子都被阳光覆盖着,有些刺眼,看不太真切,隐约只觉得他的身体比以往看到的要虚弱得多。

  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了。

  明知道一个昏睡了四天的人,苏醒的身体需要时间来恢复体力,还莫名其妙地提出让贺时桉来陪他下棋。

  后视镜里,时音音有注意到,男人似是打量了眼她的车子,但也只是一眼,而后绕过她的车尾往大门口走了去。

  时音音定了下神,拿上手机和包包又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随后推门走了出去,“贺先生。”

  贺时桉闻声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偏头看了眼司机,身侧的小邵一秒会意松开了扶他的手。

  而后转身冲时音音点头笑了下,“您好,时医生。”

  时音音停下脚步,礼貌回:“你好。”

  余光却落在了依旧没回头的贺时桉身上。

  “时医生。”小邵煞有其事地说,“我这有份文件着急送,贺总就拜托你了…”

  眼睛忽而一闪,声音也明显大了些,“您一会记得扶着点贺总啊,早上出门时医生特意嘱咐过,说贺总的腿肿得厉害,得防着他摔跤。”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时医生,再见。”

  “……”

  小邵就……真的很会给人找尴尬。

  在她看不到了时空,贺时桉的嘴角明显地有些压不住了。

  不愧是陆然调教出来,眼色是一等一的好。

  眼看着小邵半分犹豫都没有就开着车走了,时音音收回视线看向贺时桉,而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身来。

  直到这一刻,时音音才真切地看清楚了他。

  男人的脸色有些病态地白,精气神的确差了很多,他今天穿了件白t,搭了条浅灰的休闲西裤,一身的素净也掩盖不了他眉眼里自带的冷感。

  时音音看着他,一时间连话都不会说了。

  许是她的局促太过明显,贺时桉忽地笑了声,脖子正中那欲感极强的喉结滚动了下,“音音来啦。”

  “……”

  一句“音音来啦”瞬间将空气里的暧昧拉满,也让时音音尴尬到了极点,她抬手将散落在鬓角的碎发拢到了耳后。

  一时间进退不是。

  好在这样暧昧的沉默只持续片刻,贺时桉就放过了她。

  “时医生。”男人改了口,复又漫不经心地来了句,“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

  麻烦?他说的不会是……扶他?吧!

  算了,他刚不是喊她时医生么,那就当他是个病人好了。

  时音音暗里深吸了口气走近他,临了了,她突然就变了卦,平缓地开了腔,“贺先生,你稍等我下,我很快就出来。”

  说着便越过了他,输入指纹开门,推门进院子,一气呵成。

  独留贺时桉愣怔在原地。

  如时音音所说,她的确很快就出来了,身后还跟着蔡阿姨。

  “贺先生。”蔡阿姨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您来啦。”

  贺时桉点头礼貌回:“您好。”

  视线落在蔡阿姨推着的轮椅上,贺时桉愣了须臾,又看了眼时音音,倏地笑了声,是被气笑的。

  不等他开口,时音音便来了个先发制人,抬手轻拍了下轮椅的扶手,开口就是:“贺先生,请坐。”

  “……”

  同时,蔡阿姨也笑着走到贺时桉的身侧,“贺先生,我扶您坐吧。”

  “……”

  小邵是陆然调教出来的,那这蔡阿姨又是谁调教出来的?

  太没眼力见了。

  贺时桉骑虎难下,只能扯出一丝得体的笑,回应了蔡阿姨的热情,而后自己上前两步,在轮椅上坐了下来,坐姿斯文又矜贵。

  虽说是轮椅,却被他坐出了龙椅的气场。

  时音音看着他,莫名的就有点想笑。

  本来是没想整他的。

  就是,她突然就想起了小邵离开时的神情,还有嘴角挂着的笑意,太可疑了。

  要说老板身边最会察言观色的,非司机莫属了。

  所以都不用细想,小邵的那些话就是会意了贺时桉的心思,故意说给她听的。

  相识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贺时桉这里占了回上风。

  “音音。”老师自大门内走出来,看他们坐的坐,站的站,一时疑惑问:“都搁这干吗呢?”

  而后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人,“时桉来啦,身体感觉怎么样啊?”

  贺时桉抬头,礼貌回:“还好。”

  “那就好。”白老往一侧看了眼,“音音,赶紧带时桉进去啊。”

  “这大太阳的,别再给人时桉晒坏了。”

  “……”

  就,时音音就真的很想大声吐槽——什么叫把他晒坏了,我就不是人?

  看她没动,白老瞪了她一眼,“愣着干吗,快点啊。”

  时音音小脸微皱地“哦”了声,而后绕到轮椅后,“蔡阿姨,我来吧。”

  她这是占的什么鬼上风啊,早知道就不折腾这一番了。

  眼下,贺时桉心里指不定在怎么在笑话她呢。

  一行人回到正厅后,老师便将贺时桉从轮椅上拉了下来,“走,去我书房,听说你喜欢古董画,刚好我收藏了几幅,我带你去看看。”

  然后,时音音就看见贺时桉四平八稳地跟着老师往书房走了去。

  那一步一步的,看着比她还健康。

  “……”

  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时音音有些气馁,脚下意识地剁了下,脚踝处随之袭来一阵明显的疼。

  下一瞬,她又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忽然就很割裂地弯了下嘴角,而后抬头往书房的方向看了眼,便自顾自地去了花园。

  ……

  书房里,贺时桉拿着放大镜站在书房的一角,正在一寸一寸地看徐悲鸿的奔马图,白老站在他的身后,安静地打量着他。

  许久,贺时桉才转过身,手里的放大镜被放低至腿侧,面色斯文有理,笑意温和,“白老,您今天急着找我,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时桉啊。”白老指了指他身后的画,“喜欢吗?”

  “喜欢。”贺时桉侧身看向身后的画,“白老,你有话直说就好。”

  “那我就直说了啊?”

  贺时桉点头,“您请。”

  大约是为了缓和气氛吧,白老抬手往书房的后门指了指,“我们去后院聊吧。”

  后院是一方天井,靠墙的位置种满了月季和三角梅,葡萄架倚墙而搭,时已深秋,葡萄下架,叶已枯落。

  葡萄架下摆了张正方形的木质茶桌,上面放了个棋盘,两侧放着原木色的棋合,整个后院暗香清幽,萦绕鼻尖,不自觉地便让贺时桉放松了下来。

  两人来到葡萄架下的茶桌旁,白老抬手示意他坐,“陪我下一盘?”

  贺时桉点头,“好。”

  白老笑了声,而后抓了一把白棋往围棋上一放,“老规矩,单数还是双数?”

  贺时桉扫了眼棋盘上的棋子,浅浅地弯了下唇,“双数。”

  说着便开始低眼认真数棋,最后数字停留在了21。

  “哈哈哈……”白老朗笑出声,“时桉啊,你这运气都用在挣钱上了吧。”

  看他开心,贺时桉也不由得低笑了声,“大概是吧。”

  开局,白老黑子先行,贺时桉随后跟了一子。

  同时,白老出声问了句,“时桉啊,你除了腿,身体没什么其他的毛病吧?”

  贺时桉执棋的手一顿,淡笑回:“白老,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我过几日再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吧。”

  白老笑,“去吧,去吧,体检也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专利,你们年轻人更要注重体检。”

  贺时桉点头,“好,等我忙完这几日,就去。”

  “不过,时桉啊,我有件事想不明白。”白老突然话锋一转,“你以前有过昏睡不醒的情况吗?”

  “有。”贺时桉执白棋落下一子,神情并无异常,“就是白老刚见到我的那会。”

  “啊,你说你刚出车祸的那段日子啊?”白老看了他一眼,下棋的动作没停,语气也很平和,“那除开那次,还有过吗?”

  “没有。”

  “时桉啊。”白老放下手里的棋子,抬眼瞧他,“我们相识多久了?”

  贺时桉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迎着他的视线,轻声回:“有六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白老的神情突然就严肃了起来,“时桉啊,看在我曾救你一命的份上,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莫家是真的看上了音音这个人啊,还是看上了音音身后的东西啊?”

  兜兜转转这么半天,还是问到了这里。

  “白老。”贺时桉起身朝白老微微地欠了欠身,也没绕弯子,“莫家与时家联姻的目的确实不单纯,但您放心,我会护好音音的。”

  “笃~笃~”

  书房内传来的敲门声,时音音随后从门后走了出来,“老师,我一会不能陪你吃饭了,祖母已经到十里槭了。”

  “你祖母不说明儿上午才到的吗?”

  “提前了。”时音音兴致并不高,“说是过来给我送礼服。”

  “老师,我不跟您说了,我先走了啊。”

  说完又瞥了眼贺时桉,觉得他病后初愈就被拉来陪老师,出于礼貌她也该跟人家告个别。

  “贺先生。”时音音看向他,抿唇淡笑了下,“我有事就先走了。”

  后又别扭地补充了句:“再见。”

  贺时桉点头“嗯”了声,嗓音很淡,听不出情绪,“再见。”

  “时医生。”

  刚要转身又听贺时桉喊她,时音音回头,“贺先生还有事?”

  “明天…”男人才开口又忽而顿住,后又很低地笑了声,“再见。”

  明天…再见?

  这话要怎么理解?还有他那奇奇怪怪的笑。

  算了,懒得跟他扯。

  时音音扯出一丝得体的笑,不尴不尬地又回了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