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都市小说 > 十八颗樱桃 > 第33章

第33章

  自从老师家回到十里槭后,时音音就一直坐在二楼的露台上,手里握着的手机,亮了又熄,熄了又亮,如此反复。

  别墅是独栋的,隐私性很好。

  从她的角度看隔壁贺时桉的家,也只能隐约的看见花园一角,院内的照明灯被调得很暗,别墅这几日也无人出入。

  很明显,贺时桉这几日并不在别墅里。

  意料之中的事,如果她出了事,时家也会第一时间将她转回北城。

  可贺时桉的家又在哪呢?

  时音音不是没想过去问老师,可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并非是她矫情,只是,她看不懂的事情太多。

  比方说,老师一直在积极地撮合她与贺时桉,却从来不谈对方的背景和身份。

  再比方说,她马上就要去莫家参加寿宴,目的是不言而喻的。

  而老师明知她目前的困境,却从未因此而避过嫌。

  这桩桩件件地扭在一起,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时音音只觉得像是有双无形的手,一直在推着她往前走。

  大雾四起,她站在无人处,满心的慌乱。

  时音音收回视线低头,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般,接通了贺时桉微信语音。

  可这通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勇气的语音电话,最后并未被接通。

  ……

  莫家这边,死寂如往常,并无特别之处。

  东厢房二楼的主卧里,周医生正在给贺时桉施针,陆然则在阳台外打电话,指尖烟雾缭绕,偶尔能听到他骂人的声音。

  这几日,陆然的脾气是眼见的臭。

  即便是莫家的人,看了他也是绕着走的。

  在莫家,有两个人不能惹,一个是莫如勋,另一个便是贺时桉。

  而陆然作为贺时桉最倚重的人,自然也是无人敢惹的。

  周医生眼看着床头柜上贺时桉的手机,一位署名“小九”的语音通话从接通到挂断。

  期间,周医生几次想提醒陆然,都无一例外地被他的骂人声给堵了回去。

  等陆然回到房里时,周医生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周医生,怎么样了?”陆然走到床边看了眼贺时桉,转头问:“他今儿针感反应有好些了吗?”

  “好多了。”周医生轻松回:“我遵白老的嘱咐给他施的每一针,他的神经都有很明显的正向反应。”

  “那就好。”陆然一扫脸上的躁郁,指尖轻挠眉骨,“那依周医生看,他还有多久能醒?”

  “这个不好说。”周医生说:“但白老昨日说了,说是照着他的这个方法,每隔四小时施针一次,不出意外的话,贺总不出三天就能醒。”

  “三天?”陆然叉腰看向病床的人,“还有两天就是莫老的大寿了…”

  顿了下又说:“这样,周医生,你刚不是说他现在的针感反应挺好的吗,那你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能加快他醒来的办法?”

  “除了科学的对症治疗,能刺激人神经的辅助办法有很多,七情六欲都算,但您确定这些对贺总有用?”

  话外之意就是,莫家人的心哪盛得下凡人的柔软。

  聪明如陆然又怎会听不懂,“你怎么知道没用。”

  “行了,你出去吧。”嗓音是明显的不高兴,周医生识趣地点头,拿上医药箱告辞,“陆总再见。”

  “对了,陆总。”走到门口时,周医生顿住脚步回头,抬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手机,还是没忍住告诉了他,“刚才贺总的手机响了。”

  “我看那名字像是女孩的名字。”

  小九,一看就是女孩的昵称。

  男人给女人备注昵称并不稀奇,可这个昵称是出自贺时桉的手,那可就太稀奇了,没准,他今天是做了件顺遂人意的好事呢。

  陆然抬眼看他:“什么名字?”

  “小九。”

  “啥玩意?”

  看陆然的反应,周医生就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笑回:“陆总不是想试试其他办法吗…或许,您可以试试给那个女孩回个电话。”

  说完便离开了卧室。

  看房门打开又关上,陆然回过神来拍了下贺时桉的胳膊,“欸,别睡了,你跟我说说,这小九又是谁啊?”

  “你丫的不是喜欢时家大小姐吗?”

  “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可以啊,你这万年不开花的歪脖子树,一开就满树的桃花啊。”

  “欸诶诶…”陆然又拍了下他的胳膊,“你要再不醒,我可真翻你手机了啊?”

  “我数三。”

  “一,二,三…”

  “行。”看他依旧没反应,陆然笑了,“要不说莫老怎么选你的,这定力无敌啊。”

  陆然探身从床头柜拿过他的手机,点亮屏幕的同时又看了眼床上的人,“我最后问你一遍啊,你醒不醒?”

  片刻后,陆然开始自言自语道:“不醒拉到。”

  而后拿起他右手食指,按了指纹开锁。

  进入主界面后,未接电话里并没有小九这个名字,一时疑惑又点开了微信。

  置顶的位置,左上角有个小红点,提示有两条未读信息。

  微信名备注就是小九。

  陆然是真的乐了,“还真是小九啊。”

  “贺时桉,你还有这么肉麻的一面呢?”

  “这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真不敢相信啊。”

  “欸,你的小九问你呢,人问她的车什么时候能修好。”

  “你说你也是,人车坏了,你倒是给人买辆新的啊,你怎么这么抠门呢?”

  调侃归调侃,陆然也并没再往上翻,视线落在那条未接语音上,他眼珠转了下,又乐了。

  “欸,贺时桉,你睡了这么多天,你的小九应该还不知道你病了吧,要不你给人家回个电话?”

  “嗯一声也行啊。”

  “你要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陆然清了清嗓子,又左右的活动了下脖子,莫名地,他还有些紧张。

  这能让铁树开花的姑娘,得是个什么声音啊。

  嗲的?乖乖软软的?

  嗯,应该就是这款的,不然贺时桉怎么那么喜欢他的妹妹呢?

  “啊呸……”陆然立马嫌弃的盯着他看,“贺时桉,我警告你啊,你最好是没打过我妹妹的注意,不然老子第一个废了你,我妹那是天上的太阳,尔等俗人都配不上她。”

  “欸,我真打了啊。”陆然将手机举到他面前,又重复了一遍,“我可真打了啊。”

  “算了,还是你自己打吧。”

  说着,陆然便拉过他的右手,用他的指尖戳了下那个未接语音,铃声随之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

  铃声响了很久,就在陆然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一道温软的嗓音突然从手机里传出,“喂…”

  这声音真的太像了。

  陆然在心里怒骂了声,“艹,敢搞我妹…”

  脑血上冲的同时,对面又传来一声透着些确认的紧张,“贺先生?”

  陆然被突起的脑血冲得有些晕,但在听到这时,也算是松了口气。

  因为他的妹妹只会叫时桉哥。

  “是贺先生吗?”

  这回,陆然明显看到贺时桉的眼球在动,他赶紧起身将手机听筒放到贺时桉的耳边,期待着对面的姑娘能再多说几句。

  可那边却再没了声音,陆然心下疑惑,看了眼手机屏。

  “……”

  挂了?原以为是自己眼花,陆然还特意眨了下眼去确认了一番。

  像是不可思议般,陆然舔了下唇,忽地就笑了,“贺时桉,你这喜欢的到底是个啥姑娘啊,这嗓音听着乖乖软软的,多讨喜啊,可我咋感觉这么没劲呢。”

  “人就三句话,就……挂了?”

  “所以,你这是在剃头挑子一头热么?”

  陆然凑近了些去看着贺时桉的脸,“姑娘们不都挺喜欢你这张面瘫脸的么,不都说你是男狐狸精么,怎地还有你上赶着的时候啊?”

  “也是。”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笑了声,“你这是在时大小姐那吃了闭门羹,又成天的看人青梅竹马相亲相爱,是挺上火的啊。”

  “可你这上赶着的,气得着人时大小姐么?”

  “算了。”陆然将他的手机往他手边一扔,“你自个在这睡吧,老子回家看我妹去。”

  “一个二个的,没一个讨喜的……”

  耳边的叨叨声逐渐远去,随着一声很轻地关门声响起,卧室归于了平静。

  床头留着暖色的夜灯,落在贺时桉稍显苍白的脸上,像个心甘情愿被梦魇困住的人,眉眼舒展,嘴角勾着近乎于无的笑意。

  须臾间,贺时桉的眼帘睁开了一条缝。

  像是在适应夜灯的亮光,眼睫如破茧的蝴蝶轻轻地颤动着,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睁开了来。

  墨色的瞳孔周围泛着疲惫的红,视野所及皆是模糊的一片。

  眼前一半恍惚,一般虚无。

  混沌意识开始一点一点地苏醒,贺时桉滚了滚干涩的喉咙,欲起身却发现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来。

  指尖有微凉的触感传来,贺时桉移动手臂够到的是自己的手机。

  缓了会,贺时桉吃力地翻身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凭借着臂间微小的力气,他进入了手机的微信界面。

  在他播出语音电话没多久,对方就接通了。

  声音依旧如刚才梦里那般,温软却透着不确定的试探,“喂?”

  直到这时,贺时桉才觉得,眼前的世界是真实的可触摸的。

  梦里万般幻境,他追逐其间,窒息却从不知疲倦。

  这一刻,贺时桉感觉到,喉咙的枷锁似是被人松开了些,新鲜的空气如海啸般灌入心肺,冲得他四肢百骸都在震颤。

  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时音音不由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握手机的手紧了又紧,“贺先生,你是醒了吗?”

  顿了下又问:“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耳边的呼吸声却越来越急促,时音音明显是慌了神,她起身下床,指尖捏着一侧的衣角,声音都变了,“喂,贺先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片刻后,耳边终于传来了又干又沉的一声:“嗯。”

  几秒后,男人干哑的嗓音再次响起,“你找我?”

  刚才,时音音是真的有被吓到,眼下心绪并不稳,突然冷不丁地被他这么一问,脑子难免会短路,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对。”时音音回:“老师说,他想你了,让你有空过去陪他下棋。”

  那边又没了声音,但呼吸声明显平缓了下来,时音音坐回到床上,一边暗里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安静地等着他的回应。

  “那你呢?”

  男人突然出声,问题也突兀,时音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回了句:“什么?”

  “你没想我?”

  “……”

  时音音唇瓣轻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人病了一场,那张嘴似乎是愈发的放飞自我了。

  “时医生。”

  男人的嗓音很干,大约是昏睡多日的原因,还有些病态的哑,说话时,中气明显不足,但一点也不影响他骨子里自带的强大气场。

  “我帮你陪白老,你总得给点报酬吧?”

  “……”

  时音音眼睫动了动,慢半拍地回,“贺先生想要什么报酬。”

  “我想给时医生换个称呼。”

  “什么?”

  “时音音…”男人干哑的嗓音像是含了些笑,“音音,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