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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刚回神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那双隐在金丝框镜片后的眼睛,似有微红泛起。

  但转瞬又消失于无。

  这一刻,记忆和现实的冲击,让时音音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为了掩饰也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时音音主动打破了此刻的沉默,言语更是直白,“贺先生是特意在这等我的吗?”

  两人隔着三步远的距离,贺时桉看着她,眼里似是起了兴味,嘴角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点头“嗯”了声,再无话语。

  “我的车呢?”时音音又问。

  贺时桉没有当即回答。

  他双手抬至腰间,右手食指在袖扣上轻轻地摩挲着,那双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将她看进眼里。

  被他这么看着,时音音难免有些不自在,可她也不想躲闪。

  但这样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贺时桉便开了腔,嗓音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你的车出了点事故,我让司机送4s店了。”

  “……”

  嗯,温楠的第二个成真了。

  也不知怎地,时音音突然觉得好笑,可她却笑不出来,“出什么事故了?”

  “被人追尾了。”

  贺时桉双臂放下,单手插入西裤的裤袋,毫无愧疚地说,“是对方的全责。”

  “……”

  时音音面无表情地问,“要修多久?”

  “不好说,追尾挺严重的。”

  顿了下又补充,“为了去给你加油,我的司机都受伤了。”

  “……”

  所以是怎样,她是不还得赔偿他司机的误工费啊?

  时音音忍了忍,“贺先生,那我是不是还得跟您说声抱歉啊?”

  “倒也不用。”

  贺时桉一脸的理所当然,“时医生一会请我吃个便餐就行。”

  “……”

  温楠在掐算第三个预言时,哪里算得到他能这么不要脸。

  “那我要不请呢?”

  “没关系。”贺时桉慢条斯理地开腔,“刚好白老今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一人在家挺无聊的,让我有空就去家里吃饭。”

  默了几秒又补充道:“我想,白老应该会很高兴我去他那蹭饭的。”

  “……”

  就他这个意思,司机的伤要是一直不好,她时音音就得一直管他的晚餐?

  这男人是魔鬼吗?

  不对,人家好像也没有强迫她,还特有涵养地安慰了她,说:“没关系。”

  因为人家还有更好的去处。

  可贺时桉的好去处,怎么听都觉得是在给她挖坑。

  他要是去了老师家,她躲得掉吗?不陪笑都不错了。

  被贺时桉这么一闹,什么记忆的泥潭都是空谈,时音音现在是半分矫情的心思都没有了。

  脑门上就差刻两个大写的无语了。

  最终,时音音选择了妥协,语气生硬,“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贺时桉说:“我不挑。”

  “那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明明是句挺正常的话,贺时桉却像是被取悦到了般,很轻地笑了声,“时医生,这是想了解我的喜好?”

  “……”

  这人,就……时音音直接词穷。

  然后干脆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最近的餐厅,“你想去哪吃?”

  “附近就好。”

  “……”

  眼下已经很丝滑的过渡到了温楠的第四个预言。

  时音音面无表情地问,“川菜吃吗?”

  “不吃,太麻。”

  “湘菜呢?”

  “不喜欢,太辣。”

  “……”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挑啊。

  时音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那就粤菜。”

  “吃腻了。”

  “……”

  时音音的太阳穴开始压制不住地突突,耐着最后的性子问了句,“那杭帮菜呢?”

  “可以。”

  “……”

  算你识趣。

  时音音压着心底的不爽,看了眼餐厅的距离,“餐厅离这里有五公里,你是要开车还是走路去?”

  “开车。”贺时桉说着便转身往后走,身后留下一句,“我从不走路。”

  “……”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飞还是爬?

  时音音实在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又深吸了口气,随后跟上。

  待她走到车前,贺时桉已经坐进了车里。

  “……”

  看着挺斯文一人,却毫无绅士风度可言。

  吐槽完,时音音利落地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关上车门的同时,时音音的余光里注意到后视镜里有坨黑乎乎的东西。

  抬眼一看,一条墨界黑狼犬安静地坐在后座上,通身的皮毛黑得发亮,身材威武,气质高贵冷峻。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打量,那狗也在后视镜里看着她,双眼坚毅又温柔,像是在告诉她——别怕,我不咬人的。

  墨界黑狼犬本身就很珍贵,能被训练得如此有灵性的更是稀有。

  看着它,时音音莫名地就生出了欢喜,那因贺时桉而发堵的心,瞬间就得到了治愈。

  “让狗单独坐后面不安全。”时音音嗓音雀跃,“我去后面陪它。”

  话音刚落,时音音就听到“咔哒”一声的车门落锁声,然后她就听到贺时桉说,“它系了安全带。”

  “……”

  时音音盯着车门愣了几秒,想起上回温楠说的——他吃醋了,吃周怡年的醋。

  所以他现在是在干什么,吃狗的醋?

  想到这,时音音莫名地就觉得好笑。

  这回,她也没忍着,直接来了句,“麻烦贺先生开下窗,车里有股酸味。”

  于此同时,车里响起“嚓”的一声,时音音循声偏头,才知是男人扣安全带,卡扣偏离卡槽发出的声音。

  然后,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转瞬贺时桉就将头偏了过去,他抬手给车子点火,按键按了两次才成功。

  看他接连失误,时音音眨了眨眼,内心活动有些丰富。

  不会是被她猜中了吧,他在吃狗的醋?(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时音音脑补得正开心,忽听对方闲闲回了句:“车窗没锁。”

  “……”

  这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其实还有个原因,时音音没告诉温楠——她偶尔好像还蛮享受和他抬杠的。

  比方说此时此刻。

  时音音瞥了他一眼,放下车窗的同时将安全带拉长,然后侧身往后看向后座的墨狼犬,故意挖坑,“hi,自我介绍下,我叫时音音,你叫什么呀?”

  “小黑。”贺时桉回。

  而后放开刹车,平缓地驶出停车位。

  听闻他的回答,时音音的心里彻底爽了。

  他说他叫小黑(哈哈哈哈……)

  五公里的路也就几分钟的事,时音音一路都在跟小黑说话。

  这条墨狼犬,时音音是越看越喜欢。

  车子驶入的导航所在地,是一家很有格调的江南菜馆。

  杭帮菜的口味是时音音自小就喜欢的,尤其是西湖醋鱼和糖醋排骨。

  所以点菜的时候,时音音也懒得看菜单,开口就是西湖醋鱼和糖醋排骨,最后自然是不能少了龙井虾仁的。

  她本来还想点一份叫花鸡的,但一想,还是算了。

  大快朵颐是爽,但多少是会有损她的淑女形象的。

  服务员记下她点的菜后,看向一旁的贺时桉,“先生,您这还需要再点些其他的吗?”

  贺时桉将手上的菜单合上,“一份叫花鸡,一份时令蔬菜。”

  “……”

  他也喜欢吃叫花鸡?

  原以为今晚会是一大桌子的菜。

  毕竟人家平时那谱摆得跟乾隆下江南似的,那高低也得来个八菜一汤吧,再来五道餐后甜点的,不然哪配得上他的谱。

  却没承想,他只点了两个菜。

  对此,时音音还挺稀奇的,嘴巴受大脑的影响,很自然地问了句:“贺先生,不再多点几个了?”

  “不用。”贺时桉拿起桌上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白色餐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我晚餐吃得少。”

  顿了下,忽地抬眼看向她,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有些奇怪的亮光,“建议时医生也少吃点。”

  “……”

  这话的影射太过明显,时音音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最后气笑了,然后偏头跟一旁的服务员说,“再加一份叫花鸡。”

  神经病,我胖是吃你家饭了吗?

  我就要多吃,我今晚要长胖十斤!

  赌气的后果就是,时音音走出餐厅时,如果不是顾虑着自己的淑女形象,她真恨不能抱着肚子前行。

  真的太撑了,她眼下急需消食。

  “贺先生。”

  来到停车场,时音音抬手往车里指了指,“让小黑下来,我带它遛弯去。”

  贺时桉眉头轻挑,“你要走回去?”

  “贺先生遛狗是用车溜的吗?”

  贺时桉一脸的理应如此,“不然呢?”

  “……”

  时音音撑得很,实在不愿浪费时间在这跟他扯这么降智的问题,“贺先生还需要我帮忙遛狗吗?”

  车子响起开锁声,然后时音音听到他说:“时医生,请便。”

  时音音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去车后座将小黑从车里放了出来,然后将拉绳套在手腕上,径直离开了停车场。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贺时桉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倏地笑了。

  这边,时音音牵着小黑跟着导航往小区走着。

  大概是从小看温楠驯狗,耳濡目染的,时音音对狗有着天然的掌控力,加上墨狼犬本身性格温和。

  一人一狗的走在路上,看着很是和谐,时音音边遛狗边消食,也挺高兴的。

  但很快时音音就后悔了。

  因为刚才光顾着跟贺时桉赌气去了,全然忘了,餐厅走到别墅区的五号门虽然才五公里,可从五号门走到她住的9号别墅,还有近七公里的路程。

  同时,时音音还想到了一件更要命的事——她明天上班怎么办?

  啊!!!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住到这个又大又偏又贵,规矩还变态的地方来啊。

  “汪……”

  手里的牵引绳忽地收紧,时音音下意识地收紧手臂,然后她就看到贺时桉的车停在了她的右侧。

  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温楠的最后一个预言,一人一狗,花前月下……

  实际是,她用腿溜狗,贺时桉用车溜她和狗。

  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车窗徐徐降下,男人偏过头问她:“时医生,还要继续走吗?”

  一听到他的声音,脚边的墨狼犬便开始躁动了起来,时音音知道,它是想上车,毕竟它也走了近六公里的路了,这会肯定是累了。

  时音音也没别扭,拉开后座车门,小黑很高兴地上了车,给小黑系好好全带后关上车门,她也自觉的绕过车尾坐去了副驾室。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9号别墅的门口。

  车里,时音音松开安全带后并没有立马下车,而是沉默着没说话也没看他。

  “时医生。”

  闻声,时音音偏头向左,“什么事?”

  “我没事。”

  贺时桉侧身看着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眼里有几分兴味,嗓音淡淡的,“你有事?”

  “……”

  算了,他要能有自知之明,还用她来等?

  时音音唇线抿直,终是没忍住,“贺先生的司机撞坏了我的车,严重影响了我的出行便利,你作为司机的雇主,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说法?”

  “所以…”

  贺时桉看着她,眼里的兴味渐浓,连同着嘴角都扬起了浅浅的幅度,“时医生是想我继续给你当贺师傅?”

  “……”

  明晃晃的大坑就在眼前,时音音又不傻,自然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越是难掌控的就越是能激发人的好奇心,而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一剂上瘾的毒药。

  明知危险不可碰,时音音却莫名其妙地开始上瘾了。

  或许温楠是对的,她就是在玩火。

  时音音现在已经分不清,她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和季星野长的那么像,还是好奇他是怎样的一个贺时桉。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脑子一热,突然探身朝他凑近了几分,“贺先生不想吗?”

  空气忽而凝滞,身体的温度陡然开始升高,某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悸动,开始在贺时桉的胸口横冲直撞,又胀又疼,还有些痒。

  他大概能猜到姑娘在想什么。

  他也知道这种靠近,毫无真心可言。

  可他根本顾不上这些。

  “时医生…”贺时桉嘴角的幅度加深,朝着她的方向一寸一寸地靠近,最后停在了一个暧昧却又不失分寸的距离上,“我有什么好处?”

  时音音眼睫动了动,后背连同着耳朵都在燃烧,心里后悔又害怕,面上却极力的维持镇定,“贺先生想要什么好处?”

  “周六当我一天的随行医生?”

  “……”

  时音音面无表情地回正身子,也没问他想干嘛便一口回绝:“抱歉,没空。”

  然后拿起包包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贺时桉的声音,“白老让我周六陪他出海钓鱼,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