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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

  一日之内,有两道消息如炸雷般在天界掀起惊涛骇浪。其一,战神尘渊正式回归天界,不过众仙家早早听过传言,此消息比不得后面一个震撼,暂且不提。其二,尘渊上神亲口宣布三日后在渊华宫为新收的徒弟举办拜师礼。

  天界所有的青鸟都被放飞出去,衔着这两道消息飞向三界各处,如北海的龙王宫、南海的神尼殿、东边的青丘洞、西荒的楼兰国……

  谢远对此表示甚是惶恐:“师父,这是不是过于隆重了?”

  尘渊道:“阿远,之前我与你说过,若是你神魂归位后还愿喊我师父,我便一直是你师父。如今,我只是在实现当时的诺言。”

  谢远抬头看着他,瞳孔颇为幽深,故作玩笑道:“可日后,我若做了捅破天的荒唐事,你岂不是要被我连累?”

  收徒一事,不是尘渊一时兴起,而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真有那日,我与你一起担着。”

  谢远静默不语,暗暗想道,有事一起担着,那他以后行事也要顾虑尘渊。这算不算是一种束缚?

  不过,有人陪着一起胡闹的感觉也不错。他又这样想道。

  谢远扯了扯自己的衣袍,幽幽道:“可是,师父,我好像还没有拜师当日该穿的礼服。”

  对此,尘渊早有准备,他朝徒弟招手笑道:“跟我来,为师这里有一些藏品,里面应有适合你的礼袍。”

  之前,众仙家走后,尘渊在前面引路,又带他参观了几间屋子,例如茶室、棋室、闭关室等。此时,他们所在之地是渊华宫最高处的楼台,扶着朱红栏杆,放眼眺望,不仅将整个渊华宫的景色纳入眼底,也能遥望半个仙都的风光。

  战神的居所,自然是占地广阔。方才游览时,谢远便笑着揶揄道:“师父这房间多到可以像我皇祖父那般容纳三千佳丽了。”

  彼时尘渊只是含笑不语。战神对天界劳苦功高,不可能蜗居在方寸之地,那岂不是寒了众仙将的心。三千年前,尘渊在一次神魔之战中一战成名,当时有诸多仙神陨落,其中便包括前任天帝。新任天帝为了笼络人心,将渊华宫赐给了尘渊。

  尘渊平时常去的屋子就那么几间,其他屋子都是空的。半日前尘渊便令仙侍在他卧室旁边的院子里开辟几间屋子,作为谢远日后的居所。

  二人下了楼台,尘渊将谢远送进新收拾出来的院子后,留下一句“我去去就来,”便匆匆离去。

  谢远闲来无事,把院子里里外外逛了一圈,然后蹲在院角,随手拿起一根枯枝比比划划,想着以后在这里挖个坑,弄个小池塘,养几尾仙鱼也很应景。

  还要栽两棵树,若是只有一棵树,岂不成“困”字。一棵银杏,一棵桃树,到时需请师父施法,让银杏的枝叶保持金黄永久不变,让另一棵树上的桃花永不凋谢。

  若是可以,在两树之间装个吊床,闲暇时躺在上面吹着竹笛,或是翻阅人界搜寻来的话本子,也是世间极乐。

  院里的另一侧,也要如鼓山小院那般摆个石桌和几个石凳。旁边再垒一些石块,堆成假山,上方摆个带洞的木桶,下方挖个水渠,架着个水车,然后再削个小竹人立在一侧,水车的轮轴连着小竹人手上的竹竿。水从木桶里流出,顺着空心的竹筒,浇在水车上,连带着小竹人摇头晃脑摇动手中的竹竿。

  那场景,光想想就让谢远觉得十分有趣。

  尘渊捧着木箱跨进院子,一眼就看见谢远背着他面对着墙角蹲着,肩膀在不住耸动。他快步走到跟前,关切地问道:“阿远,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啊?”谢远回过头,眼角还带着笑,回道,“没怎么。只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随即,他把自己对院子的规划说与尘渊听,说完还不忘加一句,“到时,师父你可要帮我,施法让那木桶里的水用之不竭。其实我自己来也可以,但我怕我的法术坚持不了多久。”

  尘渊颔首笑道:“好。我明日便叫仙侍来弄。阿远,我将礼服带来了。我们先回屋内试试。”

  “好。”谢远抢着要端木箱,但伸出的手在碰到木箱前倏然收回,他瞧了瞧手上沾染的灰尘,讪讪道,“我手上脏。”

  他施展控水术,无端引来清泉,洗净双手后,又施术令手上的水珠蒸发,这才用纤尘不染的双手接过尘渊手上的木箱,然后快步走进卧室。

  打开木箱,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礼服,方一展开,谢远便被其雍容华贵惊住了。衣襟及两边袖口用金线缝边,上裳以暗线绣着大片祥云,云间隐隐有仙鹤掠过,腰间留有腰袢,玉带分开放置,摆在木箱一角,下方裙摆缀满鲛珠,熠熠生辉。入手丝滑轻柔,竟比人界最好的绸缎还要柔软。

  谢远问道:“师父,这件礼服你从哪里得来的?”

  尘渊回道:“几百年,曾帮鲛人族驱赶入侵者,鲛人族的首领赠予我的。那首领说,这是用上等鲛绡缝制而成,可以随身形变幻宽窄。不过,我不喜白衣,就搁置了。”其实,当时鲛人首领说的是,这件礼服是赠予尘渊未来的仙侣。

  谢远爱不释手地摸了摸,随即放回原处:“师父,那你的礼服呢?”

  “届时你自会知道。”尘渊微微笑道。

  三日后,天界盛事如期举行。南天门前的守将忙得不可开交,不断有仙马拉着仙车翩然而至,或是有仙坐着仙兽悠然走来,甚至有驾着鲲鹏乘风而来。

  这架势在天界也是几百年难遇。

  渊华宫的仙侍摆出全部精力操办盛典,不能教上神以为他们这两百年都在偷懒。

  有相熟的仙君见面寒暄后便谈论今日的两位主角。

  “哎,你打听过吗?这位谢远究竟是什么来历?”

  “别问了,现在三界都知晓此事。我估计我们知道的一样多。”

  “也是稀奇,尘渊上神要收徒,什么样的收不到?为何会选择自小便痴傻的凡人?你们听说过吗?尘渊甚至为了这个傻子去和太上老君讨要仙丹!”

  “嘘,在人家地盘上这样议论他的徒弟不好吧。”他的仙友劝告道,“总之以后,不要轻易招惹这个不凡的凡人。”

  不少仙家发觉正殿墙上的壁画换了,换成一张白衣神祗俯身浇灌树苗的画像。画里,白衣神祇以白纱遮面,教人看不清其面容。

  这画是昨日尘渊亲手挂上去的,当时谢远还问道:“这画上的神君是谁?”

  尘渊答道:“一位对我有浇灌之恩的神君。”

  “浇灌?师父,你该不会是上面那棵奄奄一息的小树苗吧?”谢远见尘渊承认了,不由大吃一惊。

  天界无人知晓尘渊上神的来历,只知三千年前,他突然从血海中杀出,英勇无畏,从小小仙兵做起,一路杀到被现任天帝点将,被封为战神。

  若是天界众仙知道立下赫赫战功的尘渊原身竟是一棵树苗,定会如谢远那般惊诧万分。

  谢远好奇地问道:“那师父是不是很怕火?”

  尘渊道:“你以为呢?”

  也是,若是堂堂战神能被火克制,那也不会走到如今这高位。

  巳时三刻,吉时已到,渊华宫正殿内,依旧一袭黑袍的尘渊携手身着华服的谢远缓缓出现在众仙面前。不过,今日那黑袍之上用金线勾勒出一棵枝繁叶茂的神树。

  饶是最见多识广的仙君,也辨认不出那棵神树的种类。

  谢远也是今日方知,那棵神树名为仓浮,世间只有一棵,乃是尘渊的原形。

  司命星君作为今日的礼生,站在众仙之前,面色红润,甚是风光。只见他高声唱道:“天!”

  二人并肩而立,面对香案,各取三炷香,转身面向众人,下颌微微抬高。

  司命唱道:“拜!”

  谢远与尘渊端端正正地俯身朝天拜了三次,随后转身将香插至香炉。

  司命又唱道:“坐!”

  尘渊端坐在上座,司命星君站在一旁,高声念道:“跪!”

  谢远掀袍跪下,双手接过旁边仙侍递来的茶盏。

  “敬!”

  “慢!”司命星君君的尾音还未落下,便被姗姗来迟的天帝打断。

  众仙家自觉给天帝让出一条道,望着踱步上前的天帝,交头接耳,纷纷小声议论道:“帝君老人家怎么才来?”

  “帝君是什么意思,为何打断拜师礼?难道是发觉这谢远的身份存疑?”

  谢远也循声回头望去,只见天帝沉着脸徐徐靠近。

  尘渊面容沉着,淡淡地道:“帝君,请恕我有礼在身,不能起身相迎。”

  帝君此时已走到二人面前,冷冷道:“尘渊,你太让我失望了。”

  尘渊道:“我以为我前日已将话说得很明白,不曾想帝君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帝君道:“尘渊,收徒不是玩笑。”

  天帝这话说的奇怪,意指尘渊收徒好似是和谁赌气似的。

  尘渊冷笑道:“帝君,我今年三千岁,不是三岁,能分得清什么是正事,什么是玩笑。”

  天帝怒视着二人:“你今日为他一意孤行,若有一朝你眼前这个少年利用你背叛你,到时你又该何如?”

  “这个就不必劳烦帝君费神了。司命星君,继续吧。”

  司命星君偷瞟一眼天帝,见他不再作声,也未再制止自己,便继续唱道:“敬!”

  谢远神色自若,仿若天帝并没有来过,他缓缓低头,双手奉上茶盏。

  尘渊接过茶盏,指尖碰触到少年纤细温热的指腹,微微一顿,随即一手掀开杯盖,抬手将杯口靠近唇边,将杯内的茶水一饮而尽。

  “礼成!”终于说完最后两个字,司命星君长舒一口气。